眼前一片昏暗。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卻是一片黑暗,空氣裡有泥土和血的氣味,渾身上下都痛得很。
星空漫野,有水聲。
曦辭動了動自己的身子,然後轉過了自己的腦袋,白朝生也在旁邊。
看着人在旁邊,曦辭的心裡瞬間安穩了下來,即便空氣中那些厚重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她撐了起來,然後轉眼去找阿珩,她只記得最後的一切都在崩塌,三個人一起陷入了地底,按理說他們會被埋入土裡,但是現在來看,顯然不是。
發生了什麼?
曦辭覺得自己的力氣被抽光了,但是很顯然,力氣被抽光的原因是因爲她非常的餓,她伸手看了一下白朝生,發現他呼吸平穩,然後推了推他,張開嘴脣喊道:“朝生君,醒醒。”
白朝生睜開了眼。
曦辭湊過去,看着他,微微一笑:“我餓了,快點起來給我弄點吃的。”
白朝生迅速的恢復了清醒,然後坐了起來。
兩個人這才大量着周圍的環境,發現他們不是在那懸崖底部,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旁邊有一條小河。
兩個人的身上確實是滿身的泥土,但是除了滿身的泥土外,這也確實說明,兩個人之前被埋在土裡過。
小葫蘆被擺放在那邊,葫蘆裡的小蝰蛇在不停的晃動着自己的身子,很顯然想要出來透透氣,將葫蘆也弄得東倒西歪。
曦辭一伸手,將葫蘆嘴給拔了出來,那條小蝰蛇瞬間便冒了出來,然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氣。
曦辭的目光一轉,突然看見前面山坡上一個狼的輪廓,頓時心裡一驚,但是瞬間,她便咧開嘴巴笑了起來:“我知道是誰救的我們了!是它!是它!”
曦辭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但是實在沒有力氣,而遠處那頭狼卻輕盈的朝着他們奔來。
星光下,那頭狼渾身雪白,一塵不染,一雙眼睛溫柔而美麗,即便是奔跑着,但是仍然不見絲毫的焦急姿態。
它奔跑到曦辭和白朝生的身邊,然後將自己叼着的東西一扔,接着,曦辭便撲了上去,將軟軟大大的它抱入自己的懷裡:“是你呀!這麼多年了,你還好嗎?”
即便這個世上所有的狼都變成其他的樣子,但是你依然從未改變,不是嗎?
多年前,只有三四歲的她和阿珩一起被它帶走,然後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之後才被找回來。
這麼多年,她都以爲當初那個月光下像雪一樣白的身影是個夢。
曦辭蹭着它,感覺像是蹭着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而在旁邊,白朝生也伸出手來,然後摸摸它的腦袋。
曦辭抱着它蹭了好一會兒,方纔轉眼去看它給他們帶了什麼東西,原來是一隻被它咬死的山雞。
沒想到連吃的都給他準備好了。
一時之間,她抱着這頭雪狼又狠狠的親了一口,但是正當她想要親第二口的時候,旁邊的白朝生卻一把拎住了她。
曦辭:……
他一把將曦辭給帶了回來,然後道:“你不是餓了嗎?”
曦辭這纔回過神來,然後感激而又高興的看着眼前的雪狼:“謝謝。”
曦辭沒有想到,雪狼不僅僅給他們叼來了一隻野山雞,還給他們叼來了一個火摺子,白朝生動手燒起火來,然後將山雞扔給曦辭:“你來烤。”
曦辭道:“爲什麼?”
白朝生不說話。
曦辭陡然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來:“朝生君,你該不會是不會烤肉吧?”
白朝生的脣微微一抿,然後默默無聲的接過來山雞,然後低頭開始拔毛,但是曦辭一看他拔毛,瞬間便覺得若是這樣下來,他們可能沒得吃了,雖然十分想看看朝生君能夠將雞給烤成什麼模樣,但是現在爲了肚子,曦辭還是將山雞給拿了過來,開始動手。
她一邊扯着雞毛然後看向雪狼:“雪狼,阿珩呢?”
雪狼躺在那裡沒動作。
曦辭一看,便知道雪狼沒有遇見過阿珩,頓時,心裡生出一絲不安。
白朝生道:“阿珩和我們在一起的,我們沒事,阿珩定然也沒事的。咱們在這裡呆的可能有點久,我們現在先把肚子填飽,然後從纔去找阿珩。”
曦辭也並非不知道輕重的人,點了點頭。
兩個人將一隻大山雞分着吃了,給了雪狼一點,然後將爬進葫蘆裡的小蝰蛇給帶上,然後站了起來。
曦辭看向雪狼,想要詢問雪狼這裡是在哪裡,但是雪狼看着她,似乎也是一臉懵懂的樣子。
曦辭的心裡微微一呆,那種不安更加的強烈。
白朝生握住她的手,道:“我們走。”
兩個人這才沿着荒野一路往前,等到行了大半夜,黎明的光透出來,才發現了遠處的北冥山。
但是現在,這北冥山彷彿被狠狠的折騰過一樣,之前遠遠可見的瘴氣都消失的一乾二淨,所有的樹木都是凋零,一路上,野狼和蛇的屍體橫陳,到處都瀰漫着濃重的死亡氣息。
曦辭和白朝生朝着北冥山行去,但是越往裡面走,便發現裡面已經成爲一片焦土,之前北冥山那種固有的形狀已經不在,到了懸崖處,卻只看到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塌陷,一切一片狼藉。
阿珩,會不會在裡面?
曦辭心裡想着,但是白朝生的手已經落在了她的肩上:“你放心,太子不在。我們沒有死,他也絕對死不了。而且,我懷疑,不是雪狼救得我們,而是太子,將我們救起來了。”
曦辭擡起眼疑惑的看着他。
白朝生道:“你將葫蘆系在了腰上,但是之前你看到的,葫蘆不在你腰上,而是單獨在旁邊,說明葫蘆在之前就掉了的。你認爲,如果是雪狼救的我們,它還會注意到一個葫蘆?雖然不知道太子是如何知道這個葫蘆裡面裝有東西的,但是雪狼畢竟只是一隻狼,而不是一個人。”
曦辭聽着,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那麼,阿珩會在哪裡呢?”
白朝生道:“要想知道太子在哪裡,我們還是到有人的地方打聽打聽吧。黑袍所在的地方,大概太子也不遠。”
曦辭點了點頭。
只是也不知道他們睡過去了多久,按照他們,餓個一兩天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但是之前醒來曦辭竟然餓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這個世間還真的不好推算,所以,兩個人只好更加快速的朝着前方行走而去。
他們再次來到了之前來過的那個小村莊,但是狼禍的時候都保存的小村莊,現在在這短短的時日裡,又發生了什麼?
只是,屋子裡一切都還是原樣,並不顯得慌亂,方纔讓人覺得好點。
曦辭和白朝生繼續朝着涇陽的方向趕。
兩個人越奔越急,越來越快,終於在七日後看到了有人的地方。
兩個人全部都是風塵僕僕,找到了一個人詢問了原因,那個老丈彎着腰道:“哎,你們不知道嗎?秦國已經變天了,太子被關押起來了,國師已經幾乎控制住了朝政,所以反對的朝臣全部關押了起來,聽說國師給了他們三天的時間,如果還有想要反對的話,那麼便誅九族。哎,我們也是之前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從涇陽跑出來的。兩個年輕人呀,你們還是現在好好的呆着吧,等到朝政穩定了纔回去吧,否則一不小心就要掉腦袋呀。”
曦辭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才過了多久,竟然已經變天了?
曦辭和白朝生連道謝都來不及,只能借了馬,節省一些體力,朝着涇陽城池飛奔而去!
涇陽城池的城門沒關。
黑袍已經換了李歸儀的身體,只是他的一雙手已經被息珩給斬斷,他鑲嵌了一雙假手,遠遠不如之前的靈活。
他站在那裡,看着被鐵鏈鎖在那裡的息珩。
少年上身赤裸,可以看見瘦弱的身體上面微微凸出來的肋骨,一道道傷痕縱橫在身上,讓人看了便觸目驚心。
他無力的低着頭,受了刑罰之後眉眼間反倒有種逼人的冶豔,有血沿着他的嘴脣流淌下來,那嘴脣比血還紅。 шшш¤ttκΛ n¤Сo
李歸儀站在那裡冷冷的看着他:“殿下,你將我的手砍斷了,你說,我是不是也要將你的手砍斷呢?”
息珩擡起眼來,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他的眼底仍然有着一種徹骨的妖嬈,漫不經心的勾着嘴脣,聲音沙啞而破碎:“哦?砍吧。”
李歸儀的眼底頓時爆發出一陣怒光!
他要折磨他!
但是無論他用鞭子沾着鹽水打,還是用紅鐵烙,他除了身子痛的本能顫抖冷汗之外,竟然沒有絲毫的在乎。這讓他感覺到十分的不舒服!
他眯着眼冷笑道:“你放心,我怎麼可能讓你這麼簡單的丟掉雙手?我沒有手的時候,我感覺不到痛,那麼,我就讓你徹徹底底的感覺到這種痛意!你說,你的姐姐來到這裡,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是什麼感覺呢?”
少年的眼底滑過一絲幾不可見你的嗜殺血光,但是瞬間便淹沒了下去,他勾着嘴脣笑了笑:“等他們趕到,我都已經死了。”
李歸儀笑了笑:“不,不會讓你死的。我要讓你好好的活着,享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說着聲音一揚:“來人!將釘子給我拿來,然後,給我一顆顆釘入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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