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外面,隊伍蜿蜒而來,息珩靠在馬車內,閉着眼,咳了一聲,嘴角勾起一絲冷漠的笑意,根本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黑袍站在那裡,眼睛冷冷的掃過面前站着的一個個人。
下午的日頭仍然有點烈,曬得大家的臉都是紅紅的。
小孩靠在自己的親人懷裡,和大人們一起看着那巨大的囚車裡裝着的血狼。
爲了穩固,七輛巨大的囚車都是用厚重的烏鐵製成的,而巨大的鐵鏈穿過囚車,也穿過血狼的身軀,然後將它牢牢的鎖在囚車上。
但是即便是這樣,那些血狼仍然偶爾的震動自己的身軀,帶動鐵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嚇得觀看的百姓都忍不住閉上自己的眼。
他們雖然見過那些野狼,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血狼,而那些血狼睜着紅紅的眼睛看着他們,像是隨時隨地就衝出來的樣子,不由得微微顫抖。
黑袍全身籠在黑袍裡,只有一雙眼睛露了出來,他的目光掃了一眼面前站着的這些村民。
昨晚的事情他耿耿於懷,也不知道是誰偷聽了,那可是關乎他秘密的大事,所以他一定要將那些人給揪出來。
而且,昨晚那兩個人逃跑的方向就是朝着這裡來的,雨那麼大,他們二人自然走不遠,而且這周圍野狼橫行,幾乎所有的活物都被它們給橫掃一空,而走到這裡,見到到處都是生機盎然的樣子,那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極有可能,那兩個人就藏在這些村民的家裡,畢竟逃跑那麼久,必須要做修整和吃東西。
他的眼睛掃過眼前的這些村民,那些村民被他的目光一掃,頓時便覺得全身發麻。
黑袍開口道:“昨晚,有兩個賊子,偷走了本國師的東西。那東西對本國師解決野狼橫行的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本國師看着他們朝着你們這兒跑了。所以,你們這兒,有沒有兩個陌生人?嗯?”
他的目光一掃,便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底。
事關解決狼禍的事情,這些村民自然也是憂心,但是他們也確實沒有遇見過陌生人。
黑袍又掃了所有人,問道:“你們村子裡的人都在這裡了嗎?”
大家互相看了看。
黑袍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然後手一揮,隨手拎出一個漢子,然後聲音冷冷的道:“說!還有誰?!”
那漢子嚇得抖了抖,說不出話來,便是一般的官員見了黑袍都會心生寒意,更何況是眼前的這個普通百姓呢?
黑袍的眼底爆發出殺意:“不說?我燒了你們這村子。”
旁邊站着的一個大爺道:“國師大人,你先放開他。是有人,但是這二位卻並非我們村子裡的人。”
黑袍一下子將這個村民給甩開,然後看向那大爺:“既然不是你們村子裡的人,爲什麼剛纔不說?”
李大爺勉強道:“因爲他們夫妻二人並非纔到的陌生人,來了也有兩個月的樣子了,便在我們這裡住下,是兩個好人呢!所以我們便將一個沒有人住的房子分給了他們,兩個人沒事的時候做點飯菜給我們,那蘇夫人會點醫術,所以給我們看看病什麼的,人很好,也不可能偷國師大人您的東西。”
對於黑袍而言,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有一點的疑點他都絕對不會放過。
黑袍眯起了眼:“他們怎麼沒來?”
李大爺道:“那夫妻倆可能有午睡的習慣,沒聽見吧。”
黑袍冷笑一聲,然後道:“帶我去。”
於是那李大爺便嘆息了一聲,帶着黑袍前去。
只是剛剛轉身,李大爺便停下了腳步,然後指着前方道:“國師,不用看了,人來了。”
黑袍擡起眼,便看見素衣女子和布衣男子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幾隻小動物,什麼貓兒狗兒他看都沒看一眼,只是將眼神死死的盯緊前來的二人。
他自認爲自己除了武功在秦國除了白朝生之外沒有對手外,更重要的是,因爲他是秦國國師,而且昨晚又喝了點蝰蛇的血,所以知覺已經到了巔峰狀態,他甚至能夠感受武力值比自己還高的人氣息。
一個人只要是習武,那麼便絕對逃不過自己的眼。
如果這對夫妻真的像是村民所說的那麼平凡的話,他自然不會在意。
但是兩人越來越近,他已經調動了自己所有的感官,仍然沒有從他們二人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氣息。
看來,這兩個人果然是普通人。
如果是普通人,那麼自然是不能夠做一些事情的,比如說逃跑。
他的心裡忍不住有點失望和遺憾,但是在失望和遺憾外,又有更多的焦躁。
那兩個人,到底逃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如果是根本不知道他的人也就罷了,但是能夠趁着那機會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脫的人,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蘇夢忱和宋晚致已經走到了所有人面前,然後對着村子裡的人道:“抱歉,讓大家久等了。累得大家曬了這麼久的太陽。”
他們二人只對村子裡的人道歉,雖然態度溫和,但是黑袍卻從他們的話語中,感受到二人似乎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底。
他的眼底爆發出冷意,落在二人的身上,一般的人受到他這樣的目光,肯定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但是二人卻仍然像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樣,而是隨着站到了百姓中間。
黑袍問道:“你們二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從哪裡來?昨晚在哪裡?可曾遇見過什麼陌生人?”
蘇夢忱道:“在下和在下的妻子是二月前來到這地方的,在海的那面,有四國並列,相信國師大人有所耳聞。只是在海上遇到了點風暴,所以便在這裡稍作休息,等過段時間便離開。昨晚我們也和平日一樣,晚上燥熱,便同大家一起在外面納涼,接着便回到屋子裡休息了。而且,在下和內子也並未遇到過什麼陌生人。”
黑袍聲音陰冷,說出來便讓人覺得不舒服,但是這男子一開口,卻是讓人猶如聽到天籟,只覺得十分舒服,頃刻間便將黑袍留在人們心裡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給驅散。
黑袍自己卻沒有注意到。
只是,海的對面的那片土地,他們的商隊也曾有幸到達過一次,那裡,樑國,陳國,昭國,宋國四國並列,幅員遼闊,任何的一個國家的國土都比他們三個國家的國土加起來還多。而且,那裡更是風雲人物衆多,聖人半聖之流這些在他們這裡只能成爲傳說的人,在那邊卻是羣星璀璨。
更何況,還有傳說中已經達到無雙境界之後的蘇宋二人。
黑袍又眯起了眼睛看了看他們。
如果按他們所說,一同納涼之後才消失在所有人眼底,那麼是根本沒有辦法再到他那座山林的。
黑袍又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們一眼,雖然這兩個人看起來氣韻不像是一般的百姓,但是他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他們也不過是普通人罷了。
他陰寒的目光徐徐的挨個挨個掃過村民的臉,只要他們心裡有一點鬼,那麼他都能看出來。
毫無異樣。
他心裡微微的煩躁,回頭看了一眼息珩所在的馬車,於是道:“啓程!走!”
“是!”
隊伍再次行了起來,馬車和鐵囚車的車輪咕嚕嚕的翻轉起來,朝着前方行駛。
然而,在後面的囚車內的血狼卻在馬車行動起來的時候開始瘋狂的晃動自己的身子,然後弓着身子掙脫着鐵鏈想要往後退,彷彿十分怕向前。
守在馬車旁邊的國師殿裡的弟子們看了一看,覺得奇怪,這些雪狼平日裡無法無天,在城池裡的時候害怕嚇到百姓,所以都用黑布蒙着,在外面行走的時候方纔放下來,而現在竟然是這個樣子。
但是國師黑袍已經在前面行着,他們也不能不動,所以急忙將袖子裡的小銅鐘拿了出來,搖了搖。
平日裡這些血狼聽到鐘聲都會安靜下來,但是現在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
他們只好不去管這些躁動的野狼,於是帶着馬車繼續往前方行駛而去。
這些血狼聞到人的氣息便會愈發的躁動,但是當馬車靠近人羣的時候,那些暴躁不安的血狼突然間便安靜了下來,然後縮在那裡,彷彿在恐懼着什麼,瑟瑟發抖。
他們覺得奇怪,掃了一眼人羣,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但是誰都沒有發現,在蘇夢忱和宋晚致腳下的小白,抱着自己的爪子,等到那些血狼離開了之後才學着它主子曾經有過的動作,輕輕的彈了彈自己的毛。
哼!丫的!敢在爺面前像囂張,也不睜大你們的狼眼看看爺是誰!你們的祖宗見了爺可都是要多遠滾多遠的!
息珩的馬車在後面也跟着駛了過去。
夏日的風吹來,馬車的簾子被吹開,那個少年坐在那裡,消瘦而冶豔,他擡起眼,經過蘇宋二人的身邊,看了一眼。
蘇夢忱和宋晚致含笑看着他,宛如在目送着另外一道璀璨的霞光。
你自己選擇的道路,只能你自己走。
少年呀,風雨前行,一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