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宋晚致是能夠讓這九公主不痛不癢的,但是這小公主脾氣太傲,這般輕鬆解了她的毒,恐怕也對她起不了懲治的效果。
痛可以消解,但是癢是比痛更難忍受的。
那院正看了看宋晚致一眼,雖然他的醫術和陳國的半醫聖相比那是望塵莫及,但是那半醫聖卻已經幾十年未曾露面了,他在陳國也是威望頗高了,所以現在看到宋晚致如此簡單的說話,不由心中驚異,但是他左看右看,還是沒有看出宋晚致是血脈出衆的人。
有些人血脈出衆,站在那裡渾身上下便有光輝,比如那位秋心小姐,然而眼前的少女頂多就算有點基本的武功,也不過普通人的範疇,怎麼醫術方面的造詣如此之高?
但是他心中這樣想,但是也不由往後一退:“小姐請。”
宋晚致走上前,對着九公主道:“九公主,讓小女幫幫你好嗎?”
九公主現在哪裡還有不依的?
宋晚致蹲下來,從藥箱裡揀出一些藥物來,天南星,半夏,草烏等等,幾乎全部帶着些微的毒性,這東西用到臉上……
但是他還來不及說出,少女已經將銀針抽了出來,九公主立馬覺得彷彿千萬只螞蟻在臉上爬的感覺,她還沒叫出來,宋晚致已經迅速的劍那些藥材的粉末混合在一起,然後在九公主細小的傷口上一點。
立馬,九公主立馬便覺得不痛了。
但是那癢卻更加分明,她立馬捂住自己的臉,宋晚致道:“公主你可不能用手摳,否則傷口會不斷變大。”
九公主癢的哭了起來:“那還不如讓我痛死算了。”
宋晚致道:“如果公主願意,我還是可以將藥粉從九公主的臉上弄下來。”
九公主立馬便不多說話了,她苦兮兮的瞅着宋晚致,道:“喂!我這臉上的傷疤怎麼辦?”
小夜看着她一臉驕橫命令人的樣子,想要發作,但是宋晚致一雙眼睛清澈看來,她立馬便住了嘴。
宋晚致道:“小女倒是有個辦法,不過,那辦法不知道九公主受得受不得,小女保證用不了三天,公主臉上的傷痕便可恢復。”
九公主立馬道:“快說!”
宋晚致眼底光芒一閃,道:“取人中白,再混合一點深海百年珍珠,和成粉,每日三次,便可以了。”
九公主立馬對着太醫院院正道:“快!快去給本公主配來!我父皇那裡多得是百年珍珠。”
那院正早就在聽到“人中白”的時候,嘴角就抽了抽,當即苦兮兮的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看他遲疑,怒道:“怎麼!你想讓本公主毀容?!”
那院正急忙道:“老臣不敢。只是,這人中白,恐怕,公主不太敢用。”
九公主怒道:“我有什麼不敢用的?”
那院正道:“這人中白,人中白,嗯,指的是窮人家出恭的木桶上留下的那層白色東西。這東西……”
九公主一聽,頓時臉上滾過無數種神情,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九公主道:“那麼,有其他的辦法?”
院正沉默了會兒,道:“傷疤是能夠傷的,但是,起碼也要半年時間。”
半年時間?!這半年會有各種活動,要她半年時間不能見人?!怎麼可能!
她看向宋晚致:“有沒有別的辦法?”
聲音已經帶了些微哀求。
宋晚致搖了搖頭:“沒有。”
九公主頓時咬住了嘴脣,要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
而那邊,那院正卻看向宋晚致,問道:“不知姑娘叫什麼名字,師承何人?是否願意進入太醫院?”
雖然進入這書院的人不是有錢就是有權,而這少女沒有見過,也不會是王公貴族的人。讓她進入太醫院,與普通人而言,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了。
宋晚致微微一笑,道:“小女,宋晚致。”
她無需多說,只這三個字就足夠了。
當朝宰相流落在外十六年的嫡女,榮子月之女,論血脈比宋秋心還要更高一等,進城之初便將丞相夫人出了大丑的宋晚致!
頓時,所有人看着宋晚致的眼神都有幾分可惜了。
哎,若是早些找回來,說不定還能開靈竅,未必比那宋秋心差,但是現在,恐怕也只能這樣了。
宋晚致卻像是什麼都沒覺出的樣子,微微垂眸,然後道:“晚致還要去聽聽諸位夫子的講課,便先離開了。”
她說完,便告退了。
衆人看着她從容轉身,只有那髮尾泛香,引人遐思。
宋晚致和小夜走過人羣,小夜忍不住笑道:“人中白!姐姐你真是太解氣了!”
宋晚致微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罷了。”
她本來便不是好人。
她剛剛說完,突然後面便傳來急急的腳步聲,宋晚致回頭一看,卻見是剛纔那個傲骨的少年,他看到宋晚致,微微喘氣,然後便雙手作揖道:“剛纔,多謝宋小姐了。”
宋晚致身子微微一轉,不受他這一禮,道:“你說什麼?晚致並不明白。”
那少年心中微微一驚,然後擡起頭來,卻見宋晚致那黑白分明的眼,頓時一攝,道:“是,小姐並沒有幫小生什麼。”
說完,便又微微彎腰,做了道謝的動作,轉身走了。
即使他彎着腰,依然是不屈的姿勢。
看着他遠離的身影,宋晚致心中暗想,此子之後必成大器。
宋晚致和小夜繼續往前走,便看見一間間學堂,裡面還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整個書院裡面,有像九公主一樣混日子的,也有專心讀書想要致仕的人。
宋晚致轉了一圈,然後聽到一間屋子外,只見裡面的學子全部都聽得打瞌睡,只有那夫子還在上面講的神采飛揚,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結果下面的人一個也沒反應。
但是那夫子也不見絲毫氣憤之色,只是笑吟吟的道:“雲海間,你來說說。”
而趴在桌子上的少年卻依舊睡得口水直流,其他醒着的學生立馬去推他,但是那雲海間卻在睡夢中咕噥道:“別動我!小心爺抽你!”
那夫子走下去,伸出手,蒼老有勁,然後掐住他的耳朵,狠狠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