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人臉上長滿了長毛，像是野人。
我再仔細一瞧才發現這是一隻人面猴，是猴子中的一種，也就不奇怪了。不過我總感覺這森林太幽靜、詭異。此時大風吹了起來，空氣中的潮溼味道越來越濃，已經有零星的雨滴落下啦。
這時，公寓到了。
說是公寓，實際上是一棟民國時期的舊房子，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藤蔓、灰塵、蜘蛛網，感覺十分陰森。
駝背老者說：“到了，這就是我的小店了，也算是個不錯的旅館。不過你們要記住，晚上前往不要出來亂走，這樣真的會沒命的。安安穩穩的睡覺，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冒頭，還有，房費每人三十，不論屍體還是死鬼，都要交房費”。
打開公寓的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民國風格的大廳。
大廳的櫃檯後有一個老太太，之後則是一個裝滿洋酒的酒櫃。公寓裡十分安靜，想來旅客也不是很多。也是，這裡窮鄉僻壤的，而且都是在陰陽兩界混的人，誰會閒的沒事住在這裡？
咔嚓，外面噼裡啪啦的下起雨來。
如果我們還是在公路上，現在肯定變成落湯雞了。而且被這陰雨淋溼，就算是神仙的體格都受不了。在這陰陽兩界的夾縫中，一到下雨天，無論是人還是鬼都要躲在能夠不被雨淋的地方。
……
除了我們一行人外，還有一人來這裡躲避陰雨。
這人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人，只是身上的衣服實在是太紅了，紅色的衣服鮮豔人血。她的嘴脣也是鮮紅色澤，不知用的什麼口紅。頭髮也染成了紅色，就連指甲都塗着紅色的豆蔻。
這是一個渾身散發着血腥氣的女人。
也是，這陰陽兩界的夾縫中就沒有正常人。這女人正在櫃檯上登記信息，在這裡住宿也是需要身份證的。當然，這僅限用於人類。死鬼自然是不用拿身份證，而且它們也沒有身份證。
我也登記信息，之後就上樓休息去了。
我的房間在二樓，趕屍人的房間也在二樓，並且就在我對面。我們兩人相互照應，倒也不怕什麼鬼怪。劉德江和我住一間，他看起來很害怕，顯然附近的環境太陰森了。外面時而閃過雷霆，又有陰森森的公寓，哪能會捕害怕。
公寓類沒有熱水，無法洗漱。
倒是有電，而且還有一個小電視機，黑白電視機，是那種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用的那種黑白電視機。很古老的東西。大多數的年輕人可能沒見過。我打開電視機，這玩意不用遙控器跳臺，撥臺的零件就在電視機上。
我打開電視機，裡面是刷拉拉的雪花。
一連撥了好幾個臺都沒有節目。我想了會也清楚問題所在，這黑白電視機用的是天線。可是現在下雨天氣，信號不好。再說，這是陰陽兩界的夾縫，信號本來就很差。就在我快要放棄時，黑白電視機裡出現一個有節目的臺。
不清楚是什麼臺，反正不知山東臺、安徽臺之類。各個臺的符合大體就那幾種，可是這個臺的符號卻是黑色的，樣貌像是一隻鳳凰。
黑色的鳳凰。
我心中納悶，難道這是陰界的臺？
電視屏幕中的畫面並不動，是靜止的。這畫面是一口古井，井口正有一個身穿白衣、劈散長髮的女鬼往外跑。當然，畫面靜止，這女鬼也只爬了一半就定格在那裡。看起來挺嚇唬人的，這是貞子的節奏啊。
這時劉德江忽然嚷嚷道：“這破旅館裡好多的鏡子！”
他這一嘟囔，我頓時反應過來。自從進入這破舊的民國公寓，我就感覺有地方不對勁，只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現在被他這一提醒，我的這不對勁的感覺立刻豁然開朗。可不是嗎，這公寓裡的鏡子也太多了。
……
剛纔在大廳，我就瞧見了至少十幾面鏡子。牆上掛着的大鏡子，櫃檯後的那個老太婆手裡拿着鏡子，就連那駝背老者也是隨着攜帶着一面小鏡子。之後則是二樓，牆壁上有鏡子，房間裡也有鏡子。
就我這房間裡，林林總總，起碼有七八面鏡子。
我仔細去看這些鏡子，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這些鏡子放佛只是普通的鏡子。可是我清楚這絕不是普通的鏡子。這些鏡子一定有自身存在的目的，只是我還沒有把這個目的想出來。
不過，沒關係，我有後招。
我在駝背老者身上裝了竊聽器，只要他一有動靜，我就能聽的清清楚楚。這駝背老者肯定清楚這些鏡子的作用。
“睡覺吧”，我對劉德江說了一句，就躺牀上睡覺了。
房間裡有兩張牀，倒是不會太過擁擠。而且房間內有窗簾，關好窗戶，拉上窗簾，倒也不會被外面的大雨所吵的睡不着覺。
我大約眯了半個鐘頭，駝背老者那邊就傳來有意思的對話。
我耳朵裡戴着耳機，只聽駝背老者咳嗽了一聲，然後說：“老婆子，這次來了好些個鬼啊、人啊，咱們家阿大這次能飽餐一頓了。趕快把阿大放出來，讓他吃點東西吧，別把它餓着，阿大最喜歡吃人的肋骨了，嚼氣來酥脆，像是糖果一樣”。
老太婆說：“阿大還在鏡子裡睡覺呢，我這就把他喊醒。這孩子最近嗜睡，連飯都不想吃了”。
駝背老者說：“讓他吃飽飯再睡”。
然後我就聽到耳機裡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再嚼骨頭。很快，我就感覺到房間裡的溫度忽然降低了很多。原本無風的房間也颳起了大風。我仔細去看房間的鏡子，發現這些鏡子都震顫了起來。
其中最大的那面鏡子猛然發出咔嚓一聲，鏡面裂開一道縫隙，一大片黑霧鑽了出來。這片黑霧一來到鏡子外面，頓時就化爲一個憨傻的成年男子。這憨傻成年男子嘴裡叼着一根人骨頭，正嘎吱嘎吱吃着，像是吃冰棍一樣。
這憨傻中年男子想來就是駝背老者口中的阿大了。
這阿大面貌猙獰，身上帶着濃郁的邪性。這不是普通的鬼，這是厲鬼！厲鬼非常恐怖，不但吃人，連鬼都吃。從駝背老者與老太婆的談話來看，這阿大應該是兩人的兒子，只是不知爲何變成了厲鬼。
厲鬼阿大就住在鏡子裡。
這些鏡子都是能夠連通的，阿大可以從一面鏡子遁入另一面鏡子，讓人防不勝防。
厲鬼阿大伸出蛇一樣的舌頭，舔了舔鼻子、眼睛、耳朵。
他的舌頭太長了，絕對能用舌頭洗臉。
而且這舌頭上滿是倒刺，上面還有生肉絲，感覺十分噁心。我一想到這是什麼肉，我就有種嘔吐的感覺。這些年來雖然也見過了很多令人噁心的事情，令人噁心的怪物，可是對於這種吃人肉的傢伙，我是堅決厭惡的。
我張口吐出一道火焰，把這厲鬼阿大燒的哇呀呀大叫。
真打起來，他還不是我的對手。厲鬼阿大見勢不妙，嗖的一聲，化爲一團黑霧，鑽進了鏡子中。很顯然，他是想通過鏡子間的通道逃走。只要一點點時間，他就能從我房間裡的鏡子轉移到大廳裡的鏡子中。
我的速度再快，也是追不上他的。
不過，追不上就不追上，他肯定還會呆在這公寓裡。只要把他找出來，到時殺他就容易了。這隻厲鬼必須除掉，不然還不清楚要死多少人。不過在去尋找厲鬼阿大之前，先要把這些鏡子處理掉，斷了他的後路。否則阿大在這些鏡子間穿梭，和我捉迷藏，那就難辦了。
咔嚓，咔嚓~~
我把房間裡的鏡子全都雜碎。
鏡子碎裂的聲音把劉德江給吵醒了，我對他說：“先別睡了，前來辦事，把這些鏡子都砸掉，這鏡子裡住着一隻厲鬼”。
劉德江一聽，也打了個寒顫，急忙和我一起出門。
我又把住在對面的趕屍人叫醒，把事情和他說了一遍。趕屍人也加入了砸鏡子的行業。我們挨屋子砸鏡子，這也把這些屋子裡睡覺的旅客給吵醒了。出乎意料的是這些旅客中還有一位戴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小說家。
天呢，跑到這種地方來寫小說，真虧他想的出來。
這裡的環境雖然幽靜，適合閉關寫小說，可也太那個了。這裡到處都是鬼魅啊。這位小說家雖然看起來長相不錯，其實寫的小說很那個的。這個小說內容就不透露了，主要是，嗯，少兒不宜。
在日本，這種小說叫做官能小說。
感興趣的可以看一看。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漫畫家，這位漫畫家的樣子就邋遢了。他畫的是工口漫畫，我比較喜歡這個。只是這位漫畫家並不出名。
小說家與漫畫家都是長期住在這裡的，對鏡子中的厲鬼也知曉一些。只是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懶的搭理厲鬼阿大。厲鬼阿大不知什麼原因，也沒有把這兩人吃掉，難道是因爲喜歡他們的作品？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厲鬼也有愛好，喜歡看漫畫，喜歡看小說，這也不算什麼奇葩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