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溪決定要剷除武林正派的毒瘤,那麼藉助天心教的力量無疑是條捷徑。而天心教的人一邊是血海深仇,一邊是同仇敵愾,也都不會有所顧忌!
最終決定,由童錦燕姐妹帶領教中精銳,留下陶甫掌管教務。
走出羣山,一行人找了處空曠的地方落腳。幹凌風自動帶人到處去巡視,不久卻帶回了一個已經奄奄一息的七旬老人。
別人一時還沒緩過神,雪溪一見老人不由大驚!來不及說話,當即扶起老者爲其運功療傷!
一邊萬春萍細看老者向丈夫詢問:“老頭子,你看他像不像……?”
賀東城聞言皺眉細瞧:“是他吧……!可他不是都失蹤三十多年了?怎麼會……?”
旁邊諸人聽得大爲好奇,左正忍不住問:“賀老,您二位認識此人?”
“孤星盧肖!你應該也聽說過吧……?”
此言一出,在場聽到的都不由大爲驚訝!
孤星盧肖!在三四十年之前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獨行俠,只不過此人亦正亦邪,平生最好向天下成名高手挑戰切磋武功。正道或邪道許多門派都曾留下其足跡,而對天心教來說,三十多年前的一天,盧肖突然找上門,一出手就打敗了負責守衛的天寅和天申兩堂堂主,最終賀東城夫妻聯手才稍勝其一招。而之前,盧肖已經連續打敗了天心教七十多人。除了幾十年中兩次正邪惡戰,那一次算是天心教最落面子的一次了。
不過大約三十年前,盧肖突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那之後再也沒聽人提起過此人。可今天干凌風適才帶人巡查方圓三裡,在曠野中發現他倒在地上,已經是性命垂危。雖不認識,但見此人顯然是經過惡戰重傷,此地距離天心教由非極遠,說不定會有什麼關係,所以急忙帶了回來。
好半天,雪溪功力似乎消耗不小,嘴脣都見乾澀,盧肖才極微弱的吐出口氣。
一睜眼見到雪溪,盧肖突然虛弱的緊緊抓住他手:“公……公子爺……我……”
雪溪心裡此時也頗爲驚訝!他深知盧肖武功,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交手,縱然嚴闊海之流都非其敵手。可如今竟然被人重傷至此,足見對手非同小可。
見盧肖極其虛弱,時有傷急忙掏出粒土黃色丹藥送過來:“先服了這顆護心丹!”
雪溪拿藥納入盧肖口中,再運功助其消化藥力。
半晌,盧肖臉色似乎稍微好了點,根本看都沒看旁人,只仍緊緊握着雪溪的手:“公子爺!老爺子不……不放心你,讓我……”
此時盧肖已經筋脈盡斷,回天乏術,雪溪心裡不由感到一股失落,沉重的搖搖頭打斷他:“別說了,我明白!是誰打傷的你,告訴我,我一定會爲你報仇!”
苦笑聲搖搖頭,盧肖眼中現出些許不甘:“不知道,三個人突然出手,我……,公子爺!老盧不……不能再……再伺候你了!以後你……自己……保重……啊……!”
凝視着盧肖的屍體,雪溪雙目中漸現寒意!
“童教主,勞你派人葬了老盧!”
童錦燕點點頭,自有人去辦理。
萬春萍試探問:“雪公子!你與盧大俠是……”
“我是他一手抱大的,你還想問什麼?”
到了嘴邊的話,被雪溪森然眼光一看,萬春萍頓感什麼也說不出了。
這一刻她似乎也明白了一點,爲什麼雪溪本來俊雅如仙的外表,卻讓人總覺得有些不順眼?因爲按照一般人看來,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文人必定具有一定的脫俗氣質,武者也具備粗莽豪邁的魄力!
而雪溪外表文秀,清新淡雅,可卻總會流露出一絲極不和諧的邪氣,並且還伴隨着令人畏懼的冷峻!就彷彿黑色的玫瑰,嬌豔卻令人膽怯!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幹凌風帶人挖了個坑埋葬了盧肖。衆人不時望向不遠處的新墳,賀東城仍極疑惑!
“到底什麼人?居然能將盧大俠打得筋脈盡斷。就算是偷襲,那也很不簡單啊!”
衆人聽了可謂人同一心!霍應清輕聲安慰:“雪弟!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難過了!”
看了他一眼,雪溪冷笑聲:“我爲什麼要難過?他只不過是師父派來伺候我的下人罷了!”
衆人聽了一時不由得又驚又氣!驚的是盧肖在江湖上可是響噹噹的字號,縱然天心教四大長老也未必是他對手,根本無法想象他居然能爲什麼人甘爲奴役!
而氣的是盧肖好歹是從小把雪溪照顧大的人,就算是下人,也不該如此薄情冷漠!
可是,雪溪的冷漠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呢……?
整整一天,雪溪始終獨處一隅,沒和任何人說過一個字!而他表面的冷漠說到底只是自幼的習慣,對於盧肖的慘死,他的心裡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傷感?還是憤怒?這一時還難分辨!但他可以想到的是,盧肖匿跡江湖已經三十多年,絕不會有人知道他身在何處,更不會有人知道他和自己的關係!就算有仇人突然發現了他的蹤跡,也想不出什麼人有可能將他傷到那樣的地步!
無論怎麼想,可以解釋這件事的只能是有人因爲調查自己,恰巧發現了他的行蹤!而那些人發現了他,按說應該是設法先察明自己的身份、背景。這麼說來,對方的目的或許並不是想如何瞭解自己!
無論是什麼人殺了盧肖,自己絕不會善罷甘休!但這件事絕不僅僅是有人殺人,有人死了那麼簡單!殺盧肖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一直在追蹤的那隻幕後黑手,而他對自己如果並不熱衷於尋根究底,那要麼是他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但這並不太可能!否則就是對方此時的心裡並不想跟自己爲敵,所以要自己知難而退,這也不太可能!那麼……
思索良久,眼見天色已黯,雪溪看向諸人:“今天看來,對頭比我想象中更加厲害!如果只憑一點點線索行動,根本不可能有勝算!”
衆人聽了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雪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相信,現在江湖上一定有很多人在查我的來歷,但不會有人能查到什麼。也就是說,殺老盧的人是爲了我,但並不是要和我爲敵。那麼假如我想做一件什麼事,一定會想方設法剷除所有障礙。老盧在江湖上聲名不小,雖隱匿多年,可我們的對頭一定不會希望這樣的人重出江湖和他們作對……”
諸人聽了深感有理,但絲毫沒想到雪溪的真實想法!
半晌,萬春萍靈機一動:“如果是這樣,盧大俠才一出現就慘遭毒手,我們的對頭豈不是……?”
“沒錯!只有對方勢力足夠廣大,才能解釋這一點。而且我這次下山身邊的人至少青絛和紫蘇已經有不少人見過,可她們始終還毫髮無傷。那隻因爲對頭雖然想除掉我,但卻不會輕易對並沒有什麼威脅的人出手!”
童錦燕緩緩點頭問:“那你的意思,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走?”
“分進合擊,虛實掩映!”
諸人聽了一愣!賀東城氣問:“那怎麼行?對頭那麼厲害,如果再分散實力,不只剩下等死了?”
“我說了,對頭不會對沒有威脅的人出手,因爲行動越多,就越容易暴露!只要把十天堂的人分散,對頭就算還能全部監控,也很難分辨我真正的目的在哪。況且這一大羣人走到哪都會惹人注意,難不成還能去找嚴闊海拼命……?”
攔住丈夫,萬春萍點頭道:“公子所言極是!對頭把崑崙、峨眉兩派滅門的事嫁禍公子頭上,讓嚴闊海對他窮追猛打,足見他們對雪公子是非常在意的。尤其是連……本教肅清之後,雪公子勢必更加成了他們的眼中釘。但從他們對雪公子身邊親信尚無行動這一點看,應該是還頗有顧忌。而這一點,也正是可以爲我們利用,暗中行事的契機!”
萬春萍雖一介女流,但天心教中人人皆知她心思細膩,聽她這麼說,誰也不會再有異議。
當下商議妥當,次日一早,雪溪、霍應清、童錦燕姐妹和賀東城夫妻、時有傷八人單獨行動,幹凌風負責按雪溪交代分派十天堂行事,自己則居中策應!
走進城鎮,現在正是江南風光最好的時候!才一進城,雪溪便讓霍應清單獨去打探消息。畢竟自己和天心教的人目標太大,實在不適合毫無顧忌的行動。霍應清雖爲正道遺棄,但好歹還不至於太過敏感。
約好中午在客棧匯合,霍應清回來的時候,臉色頗不好看!
原來他剛纔在城裡打聽消息的時候,偶然遇到了溪雲和溪雨兩兄弟。自崑崙、峨眉兩派滅門之後,雪溪已經是正派公敵。霍應清雖難以洗淨嫌疑,但多數人仍相信他不會對同道下毒手。
霍應清只對他們說自己已經於雪溪久未聯繫,將溪家兄弟痛罵雪溪的話可以略去不提,只聽他們說爲了刀神、劍仙一戰,武林正道各門派已多聚集到了雲夢附近。而他兄弟倆,也是跟隨嚴闊海前來觀戰的。因嚴闊海應酬極多,自己兄弟纔有空出來走走。
按他們所說,這一次觀戰的人數遠較曾經幾次更多。不僅各大門派傾巢而出,更有許多江湖人不約而至。表面看起來是爲了觀戰,但彼此多時常暗中往來密議,顯然事情不會只是如此簡單!
思揣半晌,雪溪看着幾人:“霍兄!能不能去打聽一下各門派掌門的駐地?”
“你……你想幹什麼?”
“你儘管去打聽就是了!”
“雪弟!你別怪我嘮叨!現在一切畢竟還都只是猜測,嚴闊海未必就真是……。況且就算是真的,其他人總是無辜的,你……”
“你放心!我讓你去查不是要殺人,我只是想知道,武林正道中嚴闊海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只有知道要多大的力度能打擊到他,纔可以針對設法。畢竟只憑咱們這幾個人,是絕沒可能推到他的。”
聽了這話,幾人心裡也明白,就算嚴闊海已爲正道盟主,但對正邪之戰的結果絕不會沒人心有懷疑。只要能設法把這件事掀出來,引發人們的疑忌,嚴闊海說的一切都難以掩蓋真相。而一旦正道內部出現了分歧,雪溪也就有了見縫插針,扭轉局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