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棠聞言簡直要凌亂了,“王爺您頭暈眼花,分明是暈船吧?”
“胡說八道,本王從不暈船。 ”楚千嵐斷然否認道。
“不暈船?”若棠愣了愣,“您坐在船裡。看湖面上的水了?”
“湖裡除了荷葉就是水,本王不看水看哪裡?”楚千嵐義正言辭的質問道。
“你以前乘坐船隻時,會盯着水看嗎?”若棠又問。
楚千嵐有些不耐煩,皺眉道:“本王莫名其妙盯着水乾什麼?休要再狡辯了,定是你趁本王不備,給本王下了什麼藥物。”
“王爺您是不暈船,但您暈水。”搞什麼。暈水也不早說,巴巴的非要跟她去採蓮蓬。好了吧,這下蓮蓬也沒得吃了吧。
“又胡說八道!”楚千嵐呵斥道:“本王長這麼大,還從沒聽說過什麼暈水!你爲了逃脫懲罰,竟敢編這些瞎話來哄騙本王?”
若棠撇嘴,“您要是不信,再去那湖邊看看,就盯着水看,看了您再回來告訴我到底暈不暈?”
他以前定是從未留意過,纔不知道自己暈水這件事!
想賴她身上?門兒都沒有!
“好,本王暫且相信你這話,但這個腳印,你又要怎麼說?”見她理直氣壯的模樣,眼睛裡也沒有了剛纔那樣畏懼閃躲的光芒,楚千嵐覺得這次的懲罰也許可以稍微輕那麼一點。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着那腳印,若棠剛挺起來的腰又彎了下去,也難免覺得理虧了。“難道您就是爲了這個,以爲我要殺你,纔要殺我的?”
她說着,倒抽一口冷氣,重又瞪大了眼睛。
“有人要殺本王,難道本王還要姑息之?”楚千嵐眸光微閃,卻仍是理直氣壯的瞪着若棠道。
真是因爲這個啊?因爲他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以爲她踹他是要殺她,因此他睜開眼睛纔會想要殺了她?
“我真的不是要殺您。”若棠忙忙解釋,“我掙開您只是爲了上去換口氣,您瞧,最後還是我將您救上岸的嘛。我真要殺您的話,只需要袖手旁觀就好啦。”
“你還打算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着本王被淹死?”
這變態,要不要這麼胡攪蠻纏啊!若棠覺得頭都痛了,“我只是這麼一說,再說我也沒有袖手旁觀啊。”
“你倒是想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若棠舉起三根手指頭來發誓,“我要是敢欺騙王爺,就……就……”
“就怎麼樣?”瞧。明明都心虛的說不下去了,還說沒有想要袖手旁觀!
若棠被他逼得心裡直髮急,想也不想的道:“我要是敢欺騙王爺,就讓我立刻守活寡!”
“沈、若、棠!”
楚千嵐看着那咒他死的女人吱溜一下跟只沒出息的老鼠似的鑽進被子裡瑟瑟發抖,磨着牙想,剛纔他怎麼就沒掐死她?
……
午後,若棠半死不活的躺在牀上裝死的時候,晉王妃來了。
湘王府閉門謝客,門房的人原是不放晉王妃進府的,誰知彪悍的晉王妃直接讓人將她擡到清秋院的角門,二話不說就叫砸。
她這也算是破門而入了。
晉王妃一路闖到長春館,又一路闖進了若棠的屋子裡來。誰要是敢攔,她就將肚子一挺,冷冷的指着肚子威脅道,“本妃肚子裡懷着的,可是皇上的皇長孫。”
誰也沒有活得不耐煩,又有楚千嵐暗中放行的命令,晉王妃才得以暢通無阻的站到若棠跟前來。
她一見若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萎靡模樣,嚇了一跳,隨即高聲質問道:“是誰,誰敢傷你?”
“好姐姐,快別喊了。”若棠慌忙跳起來拉她的衣袖,自上午當着楚千嵐的面詛咒自己守活寡後,若棠哪還有臉見人。高聲說話都心虛氣短的很,怎麼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呢?“你懷着孩子呢,大熱的天怎麼過來了?”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哪裡還坐得住?”晉王妃擡手戳了戳她的額頭,“若不是聽見府裡的人在議論,我還不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呢。”
若棠驚了驚,“啊?你都知道了?”
這麼快,她要謀殺楚千嵐……不是,她跟楚千嵐落水的事情就傳出去了?
“走在外頭,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議論,我還能不知道?”晉王妃雖然翻了眼白給她看,語氣卻十分關切並強勢,“你莫怕,不管別人怎麼說,我是相信你的。你這性子,只有別人害你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去害人了?還縱虎傷人?說破了天去我也不信!”
若棠這纔回過神來,原來晉王妃說的是國安公主的事。
她就說嘛,楚千嵐落水這事都算得上家醜了,他怎麼會任由這家醜被傳出去呢?
唉,今天這刺激受大發了,纔會連國安公主這一茬都忘了。
“外頭都傳開了?”
“都道她是自作自受呢,我讓母親打聽過了,跟去的那些夫人,也多半是站在你這邊的。且皇上也說了,只讓湘王將老虎捉回來,想來這件事是不會算到你頭上的。”晉王妃安撫她道,“只是驛館的人鬧得兇,竟還將我也給編排了進去。”
若棠聽她冷笑着說了這麼一句,不解的問道:“還牽連了姐姐?這話可是怎麼說的?”
“今早聖旨下來了,晉王府兩名側妃之位算是齊了。”晉王妃語氣淡淡的說道,“只待擇了黃道吉日,便要將人隆重的娶進府裡來。這聖旨一下,使者團的使者就道是我早知道了皇帝要賜婚的消息,心生嫉恨,而我又與你交好,於是授意你在狩獵時暗害了她。你說好笑不好笑?”
“簡直是荒謬!”若棠氣道,又不由得趕到愧疚,“都怪我,是我連累了姐姐。”
“跟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那老虎還真是你指使了去咬她的?”晉王妃毫不在意的揮揮手。來節東圾。
若棠覺得不好欺瞞她,於是期期艾艾的老實交代道:“不瞞姐姐,阿白的確是我帶上山去的,只是,我也沒有想到,那國安公主朝我揮鞭的時候,阿白會衝上來保護我……是國安公主先對我動手,阿白才咬傷她的。”
晉王妃愣了又愣:“阿白?老虎?”
“嗯,阿白是原本養在後院的老虎,因爲怕嚇到你,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
“你真的能指揮得動老虎?”晉王妃震驚了。
“不是指揮,阿白乃是萬獸之王,誰能指揮得動它呀。我只是……懂一點獸語,能跟它交流,它視我爲好友。所以見到國安公主欺負我,它纔會忍不住衝出去咬她的。”若棠悔不當初的說道:“早知道,我就不帶它去鳳頭山了。”
“帶得好啊!”晉王妃一巴掌拍在若棠給肩膀上,“那國安公主不是囂張得很嘛,看她變成了瘸子還怎麼囂張?莫名其妙找你茬,活該她被阿白咬。對了,那隻阿白虎呢?還在後院?快帶我去瞧瞧……”
若棠更加垂頭喪氣了,“我把阿白趕走了,它咬了國安公主,豈不是惹了大禍,被人捉住,哪還有活路。”
“那倒是。”晉王妃的熱情一下子被撲滅了,惱恨的道:“都怪那活該倒黴的國安公主,算了,不提她了。你還沒告訴我,你這嘴上的傷跟脖子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
晉王妃還沒忘了這茬呢。
若棠只好將楚千嵐誤以爲自己要殺她的事情說了出來,“其實吧,也怪不得王爺,我不該踹他的。”
“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不是爲了救他!”晉王妃聽完事情始末,對若棠還幫着楚千嵐說話感到很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那是因爲她還不知道若棠詛咒楚千嵐這一出。
若棠她自己也不好意思把這一出說出來丟人現眼啊。
“看在他昨日進宮替你受過的份上,這事我就不跟他計較了。”晉王妃想了想,擺手說道,“剛纔我過來時,遇到了陸大夫。他也是倒黴,青天白日的,回春堂就起火了,燒了個乾乾淨淨,連個瓦片都沒留下來。”
若棠一驚,“啊?那人呢?人沒事吧?”
陸正青幫她照顧小狗們,好歹他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陸正青出事,若棠自然是擔心的。
“我讓人問了問,說是受了點輕傷,不甚要緊——”晉王妃頓了頓,還是接着往下說了,“本來也不會受傷的,聽說他非要去後院找狗,旁人攔都攔不住,這才被火燎傷了。”
若棠聽得心頭一悸,“阿大它們定然早就跑了,哪用得着他去救啊。這個呆子……姐姐看見他了?可是傷的嚴重?”
“我隔得遠遠地看了一眼,人是灰頭土臉的沒有精神,倒是沒見哪裡傷到了,想來不是很嚴重。”
“那就好。”若棠長長的鬆了口氣。
晉王妃看着她的模樣,欲言又止,只是這一回,卻到底也沒有將話說出來。
兩人又說了一陣話,晉王妃就告辭回去了。
晉王妃一走,若棠就喚了採青來,“你把銀子帶上,找到陸大夫就將銀子拿給他,無論如何也要他將銀子收下。”
回春堂被燒的乾乾淨淨,陸正青跟小丁還有阿大它們估計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真是奇怪,小丁不是個粗心的,怎麼會莫名其妙起了火?
若棠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那個滿臉恐怖傷痕的身影來。
不會跟他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