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要我的命,哪裡用得着王爺親自前來。”若棠淡淡道。
這種連生死都被人掌控的感覺很糟糕,若棠忍不住皺了皺眉。
楚千嵐看見了,笑吟吟的上下拋玩着手裡的藥瓶兒,“本王教你個乖,太快讓人知道你的弱點,你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不過一個丫鬟,她竟問也不問,什麼都肯答應。
真沒見過這樣蠢的女人。
若棠乖順的迴應,“多謝王爺提點。”
纔不信他會這麼好心來指點她,而來自於變態的提點,她一點兒也不稀罕好嗎?
楚千嵐頗有些無趣的瞧一眼她順從的模樣,嘖一聲,便將手裡的瓷瓶拋了過去,漫不經心的道:“阿白有些使性子,你去瞧瞧。”
若棠恨不得再將手裡的瓷瓶給他砸過去!
鬧了半天,把採青打成這個樣子,不過只是因爲阿白在使性子!
他直接過來跟她說,難道她會拒絕?
阿白是她的朋友好不好?
這變態真有把人活活氣死的好本事!
若棠忍住氣,“給採青上了藥,我就過去。”
“不過一個丫鬟。”楚千嵐不滿,“隨便找個人給她上藥就是,你跟本王走。”
擔心他又鬧出什麼名目來整治她或採青,若棠只得道:“那還得麻煩王爺吩咐一聲,您這府裡的人,我可使喚不動。”
“沒用!”楚千嵐鄙視她,“連個下人都使喚不了,你這王妃是怎麼當的?”
若棠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好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王爺哪天有了答案,別忘了知會我一聲。”
若不是這變態開的好頭,她能這般舉步維艱?
怎麼好意思問出口的,若棠都替他感到臉紅。
但很明顯,真正該臉紅的人卻半點慚愧也沒有,大言不慚的道:“自己沒本事,還怪罪到旁人身上,這就是人品的問題了。”
真不錯,他還知道人品這兩個字。不過他真的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真正沒品的到底是誰?
“王爺好人品,讓人敬佩萬分。”若棠隨口敷衍他。
楚千嵐一個手勢,便有丫鬟婆子進來了。
若棠將傷藥交給其中一人,擡腳就往後院去。
不妨楚千嵐人高腿長,一下子邁到了她前面,目的地也正是後院。
若棠挑眉,這變態對阿白倒有幾分真切的關心。
果然都是畜生的緣故麼?
她是人,就不跟畜生一般計較了。
這樣腹誹着,她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楚千嵐跟過去,原因無他,他就是要看看,這女人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阿白獨獨認定了她。
還沒進入獸苑,若棠便聽見阿白拖的長長的嗷嗚聲。隨着它的嚎叫,整個獸苑安靜的不像話,百獸之王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若棠再顧不得研究眼前男人的心態,越過楚千嵐徑直往裡跑,“阿白!”
她話音一落,那連綿不絕的嗷嗚聲頓時停了下來。聽說百渡一下抓急書無,裡面可以看後面的章節!
楚千嵐挑眉,琥珀色的眼裡閃過一抹興味,加快腳步跟了過去。
昨晚若棠用美人計將阿白從籠子裡放了出來,一早離開獸苑後,也沒人敢再過來將阿白趕進籠子裡,馴獸的下人也只敢將獸苑的大鐵門死死鎖上,任由阿白旁若無獸的在偌大的獸苑裡走動。這一天下來,也不知道咬死了多少動物,還沒靠近大鐵門,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
若棠讓人打開鐵門,眼前的景象險些令她腳下打滑。
就見原本乾淨整潔的獸苑一片狼藉,獅子、豹子、野熊、蟒蛇等動物的屍體擺了一地,殘肢斷腿腸腸肚肚到處都是。
阿白就站在這一片狼藉裡,清澈澄碧的眼睛裡滿是委屈的望住若棠。
若棠深深吸一口氣,忍住欲嘔的慾望,朝阿白伸出手去,柔聲道:“阿白,過來。”
她認真的看着它,眼裡沒有害怕沒有斥責也沒有厭惡。
阿白這才動了。
嗷嗚一聲大吼,龐大的身軀騰空而起,數米遠的距離,它一躍就到了若棠跟前。
鐵門外的馴獸下人們早已跑的不見影蹤了。
楚千嵐站在門口沒動。
如意悄無聲息的擋在他身前,“王爺,此地太危險了。”
他警惕的注視着阿白,然而令他覺得更危險的,卻是令阿白一瞬間從萬獸之王變成溫順小貓咪一般的若棠!
王爺如何對她的,如意心知肚明。這阿白也是邪性了,偏就認定了她。萬一這時候她心生惡意,利用阿白來攻擊王爺,他可沒有萬全的把握能護王爺周全。
他又不能提議宰了狂性大發的阿白,因爲王爺對於任何沒有馴服的東西,都非常有興趣。
身後兩人的動靜,若棠全然不知。
她踮起腳,溫柔的撫摸着阿白的大腦袋,一點也不嫌棄它一身白毛染的血紅。
“阿白,你在找我嗎?”
阿白溫順的低下頭,愜意的半眯起眼睛,享受着若棠的安撫,喉嚨裡傳出低沉的哼唧聲。
若棠便溫柔的笑了起來,“傻阿白,我可真喜歡你。”
阿白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在如意寒毛直豎的注視下,伸出長滿倒刺的大舌頭往若棠臉上舔。
老虎舌頭上的倒刺,隨着年齡的增長,會變得更長更硬。
如意眼瞧着那一把倒刺就這樣毫無預警的舔上了若棠的臉,眉頭忍不住跳了跳,覺得自己臉皮都跟着痛了一痛。
但預料中的血肉淋漓卻並沒有出現,若棠反而發出怕癢的咯咯笑聲。
“老虎舌頭上的倒刺跟它爪子一樣能夠收放自如。”楚千嵐終於無法忍受如意不自覺間倒抽一口又一口冷氣的愚蠢行爲,開口說道,“退下去。”
如意沒動,“王爺,危險。”
楚千嵐臉上不再有笑意,冷冷瞥着如意,脅迫之意溢於言表。
如意無奈,只得退後幾步,習慣性的隱於陰影暗處,眼睛仍是警惕的注視着那一人一虎。
“阿白,不許調皮。”
阿白“嗚”一聲,竟真的乖乖的收起了舌頭,往她身旁懶懶一臥。
楚千嵐往他們走去。
如意的腳不自覺往前邁了一步,心臟立時蹦到了嗓子眼。
楚千嵐警告的瞥他一眼,如意無奈頓住腳步,面癱一樣清秀的臉上終於露出心急的神色來。
他放輕腳步,慢慢靠過去。
阿白懶懶擡起眼皮撩了他一眼,便又閉上眼睛享受着若棠的安撫。
若棠脣邊帶着笑,“阿白,商量件事唄。以後不要亂髮脾氣好不好,你要是不發脾氣,我就每天都來跟你玩兒,怎麼樣?”
大老虎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像是不滿。
“我知道你憋屈。”將個萬獸之王關在這狹小的天地中,能不憋屈嗎?
若棠抱着阿白腦袋,小聲道:“你忍忍,我會想辦法的。”
對若棠來說,將阿白圈養在王府裡,對它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它本應該屬於廣袤天地,在它的世界它的領域稱王稱霸、自由自在纔是。
“本王要摸摸它。”楚千嵐立在若棠身邊,傲慢的開口要求道。
阿白原本趴在爪子上的腦袋微微擡起,半睜開眼,毛茸茸的臉頰肉輕輕一抖。
那是獨屬於萬獸之王的輕蔑與威脅。
若棠直白的替阿白拒絕,“阿白不喜歡。”
楚千嵐冷嗤,“它允許你摸,卻不允許一直養着它的主人摸它,本王不開心,隨時可以殺了它!”
阿白竟彷彿聽得懂一般,衝着楚千嵐低低的咆哮一聲,原本收起來的爪子霎時亮了出來,如同尖銳堅硬的鋼爪,可以撕碎世間任何東西,森然可怖。
“在王爺殺了它之前,它早已經將您撕成了碎片。”若棠頗有些無奈的看着一人一虎森然對峙,楚千嵐的戰鬥力如何她不知道,但她卻知道,只要阿白願意,一爪子就能拍死他,眨眼間就能將他撕成渣渣。
楚千嵐看着她,若有所思道:“爲着本王的安危,這畜生日後是留不得了。”
正如如意擔心的一樣,阿白這樣聽她的話,若她指使阿白傷他,那可就……太有趣了。此時他盯着若棠的眼睛,想從那裡面瞧出心動來。
“王爺只要不招惹它,它自然不會傷您。”若棠無視他興味盎然的目光,淡淡道。
想激她驅使阿白傷他?她又不是瘋了。
不到萬不得已,若棠還是不願意跟他交惡的。他就算再不得皇帝的心,也是皇帝的兒子。傷了他,且不說能不能逃出湘王府,就算逃了出去,這普天之下的王土又有哪裡能讓她容身?
犯傻的事,若棠纔不會做!
“好吧。”楚千嵐眼神一動,看似妥協的讓了步,“往後阿白就交由王妃馴養,不過本王將話說在前頭,倘若它還敢傷人或傷了獸苑裡其他畜生,本王唯你是問!”
若棠沒說話。她自然聽得出他語氣裡的輕視與嘲弄,讓她堂堂湘王妃,像個低下的馴獸奴才一樣成日裡與畜生打交道,於他而言,又是一出別出心裁的侮辱。
但她還是沒有動氣。楚千嵐心裡生出了不悅來,她似乎輕易就能被他激怒而現出原形,又似乎不管他怎麼激怒,她都可以做到不動如山。
這到底是個什麼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