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裡出來,若棠與楚千嵐坐在馬車裡,兩人都沉默着沒有開口。
聽着馬車軲轆平穩行駛的聲音,若棠忍不住看向從前那個一有機會就會對她上下其手此時卻安靜的與她保持距離的男人。她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這樣近的看他了,彷彿真的瘦了不少。神色間也難掩疲憊,她有心想玩笑一句,像以前一樣將這壓抑的氣氛打破,卻又委實張不開口。
半晌,她輕輕嘆一聲:“王爺這些日子可還好?”
一直將自己扮成雕塑的楚千嵐終於將視線從自己的手上移到若棠臉上,他的眼睛裡有太多溫文沉默,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掩也掩不住的似能洇出水來的溫柔,“還好。”
他這般簡短的回答完了,兩人之間又陷入一場有些尷尬的沉默中。
分明在晉王府以及皇宮裡時。他都不是這個要命的模樣的。
若棠咬了咬脣,“王爺這是打算與我劃清界限的意思?”
“別胡說八道。”楚千嵐長眉一皺,板了臉訓斥道。
“不是?”若棠不滿的睨着他,“您這一會兒給我一個臉,我都快要被您弄糊塗了,您這到底是把我當一回事呢,還是不把我當一回事?”
聽着她愈發胡說起來,楚千嵐終於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本王,不過是在想事情罷了。”
若棠聞言。起身厚着臉皮大喇喇的往他懷裡一坐,“王爺遇到什麼難題了?一個人悶着多難受,不如說出來。也許我剛好就有好主意呢!不是都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這裡雖然沒有三個臭皮匠,不過以王爺的絕頂聰明再加上我的冰雪伶俐。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你說是吧?”
她這般投懷送抱。又故意這般插科打諢,楚千嵐哪裡按捺得住,似怒氣衝衝的瞪了若棠一眼,一把將她挾在懷裡,扳起下巴,惡狠狠的親了過去。
若棠難得溫順的仰起頭,乖乖的任他親吻,一直吻到兩個人氣息都紊亂了起來,他才放開她。
若棠看着他低頭仔細地看着自己,手指似無意識的勾勒着她的臉龐輪廓,原本因消瘦而顯得硬朗不少的線條柔和溫暖,洋溢着無需言明就能感受到的愛意與慶幸。
她第一次以這樣的角度認真的看他,實在不能不承認,這個男人露出如此溫柔寵溺的神情,真的很令人怦然心動。
“最近外頭亂,以後就呆在府裡,少往外頭去。”楚千嵐溫聲叮囑她。
若棠抿了抿被親吻的鮮紅欲滴的嘴脣,用一種近乎執拗的目光固執的看着他的眼睛,“你還是不肯告訴我?”
楚千嵐沉默了一瞬,低頭將溼潤溫熱的嘴脣映在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上,“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不是說過會信本王?等時機到了,你想知道什麼,本王都告訴你。現在,你只要知道,本王跟段清漪,不是旁人所想的那般就行了。”
若棠有些不滿的嘟起脣,她倒是想要使出她用了一百零一次的撒嬌耍賴的手段來逼楚千嵐,但一看他那認真的毫無商量的臉色,就知道此招沒用。眼珠子一轉,便就抱着他的脖子揚起下巴挑釁道:“那,你總要給我個期限吧!我明明是成過親的人,卻弄得夜夜獨守空房,王爺就不怕我繼續這般寂寞空虛冷下去,一不小心就給你戴上一頂綠帽子來?”
“你敢!”楚千嵐掐着她小蠻腰的手指一緊,原本還蕩着柔情蜜意的眼神頓時變得陰沉,神情抑鬱的瞪着若棠。
若棠忍着痛,不怕死的繼續挑釁:“我可是連人都敢殺的,出個牆罷了,有什麼不敢的?反正王爺不疼我不愛我也不需要我……可憐我一個有丈夫卻偏生要守着活寡的小女子喲……”
楚千嵐被她那假模假樣的哭訴弄得額角直跳,想抓着她罵一頓吧,怕又罵不過她,想打她一頓屁股吧,又下不去手,糾結半天,盯着那她張紅豔豔的嘴,毫不客氣的再度低頭欺了過去,先把這總撩撥的他氣血翻涌的小嘴兒堵上再說!
好不容易一吻終了,楚千嵐抱着懷裡氣喘吁吁的小女人,半是惱怒半是好笑的說道:“既然王妃如此寂寞,本王夜裡有空,可前往清秋院尋你偷個情,想必這正中王妃下懷?”
若棠靠在他懷裡,裝模作樣的思索了一番,無奈的點點頭,“算了,有總比沒有的好。”
又摸了一把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抽噎兩聲來增強她“悲傷”的效果,“可憐我堂堂湘王妃,竟淪落要靠偷、漢子來撫慰我這空虛寂寞的心……”
“夠了。”楚千嵐到底忍耐不住,“你還是不是個女人,什麼出牆、偷、漢子張口就來,這是你能說的話?”
“開個玩笑嘛。”若棠撇撇嘴,“幹嘛這麼嚴肅?王爺啊,這些日子,你真的挺好的嗎?”
楚千嵐冷哼一聲,不情不願的開口道:“還沒被段清漪折磨死,行了,不提這些糟心的事情行不行?”
看他對段清漪這般反感的態度,若棠表示她可以放心了。就他這個態度,就算段清漪在他面前脫光了衣裳,他……不過也不好說,都說男人是下半身用力過度的動物,這萬一是他扛不住?
不過想想這段日子他就扛得很好,若棠覺得自己不應該胡思亂想,好歹也要多給他一點點信任,於是順從的轉移了話題,“王爺,你這段日子不讓我出門,是不是怕晉王爺報復我?”
“現在知道怕了?”楚千嵐沒好氣的睨她一眼,“你將晉王府弄得烏煙瘴氣,更令晉王在皇帝那兒失了聖心,他會輕易放過你?”
現在的晉王,不但失去了皇帝的聖心,不論是平國公府,還是沈安邦那邊,他可謂是損失慘重,就連國安公主都傷成了這樣,只怕不但借不到琉國的勢,反還要被追究責任。此時晉王只怕殺了他們夫妻倆的心都有!
太子正冥思苦想如何對付晉王,她倒好,悶不吭聲一出手,簡單利落的就幫太子除了這麼大的心腹大患。也難怪雖然他們夫妻兩個暗暗地諷刺了太子一把,太子卻還難得的依然和顏悅色的送了他們大半天。
眼下,太子的對手似乎就只有一個端王了。希望這端王能撐的久一點,不然好戲這樣快落幕,就太沒意思了。
“我纔不怕。”若棠摟緊他,習慣性的大拍馬屁,“有王爺在,晉王就算恨不得將我撕碎了也沒用啊,王爺會保護我的,對吧?”
果然,許久沒被若棠拍馬屁的楚千嵐頓覺有些飄飄然了,偏還要故作嚴肅臉,冷哼道:“你肯乖乖聽話,本王自然保你性命無憂!”
“我聽不聽話,王爺不是最瞭解了?”若棠天真的眨巴着眼睛,又是那樣一副無辜並乖巧的模樣,讓人無論如何也將今日在晉王府裡那樣鋒芒萬丈冰冷尖銳的樣子聯想在一起。
楚千嵐暗歎一聲,幻想什麼呢,早就知道她骨子裡根本就不是什麼乖巧聽話的性子。也罷,真的乖巧聽話的,他還未必看得上眼呢。
正此時,外頭傳來如意平板的聲音,“王爺,平國公府的馬車在後頭。”
“去宮門口等他。”楚千嵐吩咐道。
若棠眨眨眼,有些遲疑的開口,“先前他老人家才鼎力幫了我,這才一出宮就跟他老人家湊在一起,皇帝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啊?”
“這倒不會。”楚千嵐淡淡道,“你也說了,方纔餘國公爺拿平國公一府人的性命力保你,咱們感激他,是應該的。倘若這般視而不見,皇帝只怕纔要疑心是不是本王與餘國公之間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更要覺得你是忘恩負義之人。”
“你說的很是。”若棠深以爲然的點頭,經過這幾次的會面,她早也看了出來,這位當今皇帝是個疑心甚重的主兒。不過歷朝歷代的君主,又有幾個不是這樣的人。
等了一會,平國公的馬車便停了下來。
等平國公從車裡下來,若棠忙上前恭敬的行了個大禮,“若棠多謝您老施手搭救,倘若不是您,今日若棠只怕很難全身而退。”
“快別這樣!”平國公忙伸手扶了若棠一把,“要說感謝,很該是老夫感謝你纔是。老夫都聽說了,若不是你當機立斷將那陸大夫請過去,只怕芙蕖與她腹中的孩兒都要保不住。剛纔老夫那點微末相助,根本不足以報答你對芙蕖的恩情。”
“您快別這樣說。”若棠忙道:“餘夫人視我爲女,姐姐待我如同親妹,那些都是我該做的,您這樣客氣,倒叫我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平國公看向若棠的眼神愈發慈祥滿意,捋着花白的鬍子笑道:“夫人說的沒錯,你是個乖巧的孩子。往後若有空,多到平國公府來坐坐,多陪你義母說說話。”
若棠愣了愣,不想他竟也知道這件事,臉上便帶出些不好意思來,吶吶道:“是,我一有空就去看義母。”
平國公不會已經看出她緊抱住晉王妃與餘夫人大腿的用意了吧?雖然她的確是真心的與她們相交,但最開始時,她的目的的確有那麼一丟丟不純,覺得背靠着平國公府這棵大樹一定好乘涼的----平國公與餘夫人知道她其實不是個心無城府的人,還會不會這般親切的待她?
一旁的楚千嵐顯然因那“義母”二字怔了怔,隨即看向若棠的眼神,就有那麼點不高興了。
這麼重要的事,她竟對他緘口不提!
害他還怕平國公不肯殿前出力,還特意命人趕去平國公府將她如何救下晉王妃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個仔細,生怕平國公不肯盡力相幫。她倒好,無聲無息的就找了這麼大個靠山!真是太有出息了!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平國公留意了下四周,“這兩日你義母定要進宮照顧芙蕖,你就不必進宮去了,以免在宮裡遭到成貴妃的報復。”
成貴妃,正是晉王的生母。
若棠點頭如搗蒜,她雖然很擔心晉王妃,可是真心不想將戰鬥的地方轉移到後宮去啊!那些後宮婦人可是在陰謀詭計的毒液裡頭修煉出來的,她這點子修爲,還是別去丟人現眼的好。
“臘月初十是你義兄的生辰,到時府上會派帖子過去,你跟王爺記得過來玩兒。”平國公又笑吟吟的定下了下次說話的時間。
若棠自然滿口稱是,楚千嵐也表示有時間的話一定前去捧場,這般寒暄了兩句,兩人目送着平國公登上馬車先行離開。
……
楚千嵐正要審問若棠關於義母的事,馬車叫人攔了下來。
“湘王爺,我家主子在雲雀樓等您。”來人恭恭敬敬的在外頭說道。
若棠不高興的嘟起嘴來,鬧脾氣一般的在他身上扭來扭去,“不去不去,不去嘛!”
“你知道是誰,就不許本王去?”楚千嵐拍她屁股一記,“才說要聽話的,你先回府,本王晚上會去找你的。”
“到底什麼人,值得王爺您天都要黑了還要去見的?”若棠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不會又是哪個美嬌娘吧?哼,府裡頭有個段姑娘就夠了,王爺竟還嫌不夠要在外頭養小星?”
楚千嵐又哪裡不知道她故意這般無理取鬧,不過是爲了調劑氣氛----他們原本如膠似漆的好着,突然他就冷落她,避而不見她,她心裡未必半分介意都沒有,卻還肯先來親近他,用他熟悉的方式纏他鬧他。
他忽然捧着若棠的臉,似自言自語般的低聲說道,“以後都要這樣。”
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要像現在這樣相信他,諒解他,靠近他!
若棠卻沒有弄明白他這天外飛來的一筆是個什麼意思,只見他神色凝重,睫毛低垂,又是那種略帶沉思與期待般的表情,正要問清楚,他卻已經放開了手,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說什麼傻話,外頭傳話的,是端王身邊的人。要讓端王知道你說他是本王養的小星,看他饒不饒得了你!”
“你不說我不說,端王怎麼會知道。”若棠見他恢復如常,便也沒有細想,撇了撇嘴疑惑道,“只是咱們才從宮裡出來,他就敢這樣當街攔你,就不怕皇帝疑心他?”
“晉王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找上本王這個當時就在場的人打聽也是正理,皇帝不會因爲這個就心生忌憚。”他說罷,對着若棠邪邪一笑,“本王先去把他打發了,你回府去洗洗乾淨,等着本王夜裡來臨幸你。”
……
若棠回府後,在採青的服侍下洗了個香噴噴的香梅花瓣澡,難得聽話又有些難掩激動的等着楚千嵐漏液來偷……咳,來相會!
不過,楚千嵐還沒盼來,宮裡的人倒是先來了。
若棠有些傻眼的看着傳旨太監身後跟着的那一溜美得各有千秋的美人兒,愣了愣才聽明白內侍的話,這些姑娘都是皇帝賞給湘王做侍妾的!
她心裡當即就咆哮開了,皇帝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今日楚千嵐在皇帝的跟前公然維護她,皇帝心裡不爽,就一口氣挑了這七八個美人兒送來給自己添堵?皇帝沒有這麼小氣吧?更何況,上次國安被阿白咬斷腿,楚千嵐不也維護了她,那時候怎麼沒見皇帝賜這麼多的美人進府來?
這老變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她這個正妃想要**一度還得靠偷的,他就又給了這麼多水蔥兒似的美人,這分明是要氣死她啊!
“公公,皇上怎麼突然想起給咱們王爺賜人了?”若棠一邊示意內侍借一步說話,一邊將手腕上的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擼下來悄悄塞到他手中。
內侍心照不宣的將鐲子袖了,那沉甸甸的分量令他對着若棠殷勤的揚起了笑臉來,“湘王妃不必感到疑慮,不獨湘王府上,晉王府端王府以及其他的王爺皇子府上,皇上都賜了人過去。皇上說了,府裡多些新鮮面孔,主子們瞧了心裡也歡喜些,如今只有晉王妃身懷有孕,未免小主子落地後太孤單,總要多添些弟弟妹妹才熱鬧。”
若棠恍然大悟,敢情這老皇帝是拿自己的兒子們當播種機了啊!不過每個親王府上都賜了,看樣子不是針對她來的,若棠稍稍放下心來。
只是這心還沒放下去,又被內侍下一句話弄的高高提了起來,“雖然每個親王府上都賞賜了,不過湘王府的美人兒卻是最多的,如此,可見皇上對湘王爺的愛重呢。”
愛重個鬼啊!若棠勉強擠出笑容來,“不知東宮賞了幾個呢?你知道,太子殿下乃是皇長兄,若是湘王府的美人兒多過了東宮,這總歸不太好。”
“太子殿下身子骨不甚好,皇上便沒有賞美人過去。”
什麼叫愛重,這纔是真正的愛重好嗎?皇帝他怎麼就不擔心擔心湘王一晚馭幾女會弄垮身體?
若棠一邊腹誹着,一邊將傳旨公公客氣的送走了。
一回到花廳,就見那一溜兒美人正站在原地,有那膽大的,便擡起眼來打量她,有那嬌滴滴的低着頭死也不肯擡起來的,也有那冷若冰霜的冷妹子----這個倒是跟段清漪有的一比!
不過段清漪那是真正的冷,就不知道這位是真的還是爲了看起來冰清玉潔清高無塵而扮出來的。
“本妃先安排你們住下吧。”若棠將衆女的神色盡收眼底,方纔淡淡的開口,“府裡的事務本妃一向管的少,若是有什麼缺的少的,儘可以尋劉氏與秦氏。各位既然進了湘王府,往後就照着湘王府的規矩,安心本分的過日子最好。”
說罷,就要吩咐採青將人往後院領,交給劉氏與秦氏去安排。
不想其中那個大膽的拿眼打量她的身材高挑眉目豔麗的美人卻越衆而出,嗓音清凌凌的問道:“王妃不安排賤妾們先給王爺請安嗎?”
一肚子氣的採青張嘴就呵斥道:“王妃怎麼說,你們便怎麼做,這就是湘王府的規矩!誰要是不守規矩,就別怪王妃拿家法治你們!”
採青人不大,氣勢卻不小,若棠也並不阻攔她,一時倒把那高挑豔麗的美人唬住了,終於低下了她那比旁人似乎都要高貴些的頭顱。叼畝吉圾。
剛回到清秋院,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壓壓今晚這驚,就見秦氏身邊的輕柳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娘娘,不好了。”
若棠被她那拔尖的嗓子驚的險些摔了杯子,就見畫眉虎着臉訓斥道:“什麼事這般驚慌毛躁的?”
“娘娘。”輕柳慌忙跪下請罪,“是奴婢莽撞驚到了娘娘,只是芷蘭苑出了大事,那些新來的侍妾,跟秦姨娘打起來了!”
……
暗歎自己就是個勞碌命的若棠趕到燈火明亮的芷蘭苑時,這架都還沒打完呢。就見園子裡一團亂糟糟的,已然看不清楚是誰在打誰了,丫鬟婆子跟着鬧成一團,不是勸架,卻是跟着打的十分歡暢。
劉氏領着她的丫鬟站在一旁,冷眼瞧着打成一團的女人們,見到若棠過來,忙上前來無奈的稟告:“本不想驚動娘娘過來的,實在是……勸也勸不住,拉也拉不開,只好請您過來看看。”
除了劉氏,並沒有參與這場羣架的,就只有先前若棠將她與段清漪相提並論了一下的清冷美人兒。她見到若棠過來,屈膝對她行了個禮,看起來禮數很是周全的模樣。
“娘娘,您總算來了!”突然,一個披頭散髮的女“戰士”猛的一下竄到若棠面前來,“您再不來,奴婢就要被她們打死了!”
若棠從她那悲憤的聲音裡聽出來了,這正是她的好丫頭採青!立時怒了,“是誰將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採青將亂糟糟的頭髮一把甩到身後去,轉身怒目指着一個人,“是她!”
若棠定睛一瞧,正是方纔在花廳裡,採青打了她臉面的高挑豔麗的美人。不過此時她的模樣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一張俏臉上橫了三道又細又長的血道子,周身狼狽不比採青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