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詩會之前抽了個空置辦了些滷水豆腐與製作醬料的材料。
時間緩緩地流動着,四月十七號,青州唯一的青樓。
這天青樓外所有在外攬客的老鴇全部退回進樓裡,因爲今天學館學子們年關剛過打算來這裡小聚一次,以學館的名義辦的詩會,就算是小聚,也讓天下士子趨之若鶩。
從三月份消息傳出去之後,四月初便有已經等在青州的年輕士子了,這些士子多是家境貧寒身無功名打算藉着此次的詩會揚名天下好謀個一官半職。
煙花三月下揚州,這四月的深春下了青州也別有一番景緻。
身着藏青色院服頭戴君子正意冠的三人閒步行走在街道上,洗的乾淨的青色院服套在身上極順,周圍二十五六的學子們看到這一行三人的打扮皆都指指點點暗中羨慕。
“看這君子正意冠沒有,這就是學館在館學子纔可以戴的冠,就是不知道這藏青色是哪一院的院服了。”
“沒見識,藏青色是縱橫院服,儒法兵下來就是縱橫,這也是了不得的大院啊。”
一片嘖嘖之聲不絕於耳。
“這次聚會誰辦的,搞這麼大排場?”夜九看到這已經近似於夾道歡迎的一幕有點退縮。
王小七搖頭表示不清楚。
扎勒正經的繃了一會臉之後終於繃不住了,左右看了看趁沒人注意悄悄的探過頭來小聲說道:“聽說是織錦。”
“織錦?”王小七用了一個音調弧度很大的疑問句。
“就是那個,這屆放榜的狀元郎,你們沒印象?”扎勒看了看同樣一臉驚愕的夜九。
“有點印象哈,聽說是進了儒院。”王小七拍拍腦袋,“我就說這一個私人性質的學館小聚會怎麼就招來了這麼多人,原來是學館這屆的狀元郎辦的,這等號召力,怪不得怪不得。”
夜九反倒是好奇於另一個問題。
“扎勒你爲什麼要保持這種敬而遠之的姿態?”
扎勒聽到這話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可察覺的尷尬,他微微偏了偏頭說道:“你們記得織錦是狀元,忘了榜眼是誰了?”
夜九與王小七恍然大悟,相視一眼微笑,然後把扎勒推到他們倆中間,兩人同時向後邁出半步便像是拱衛着扎勒。
扎勒滿臉無奈,王小七嘿嘿一笑不爲所動,“何爲面子?唯扯虎做大皮爾。”
“倒是這次這些人衝着狀元郎的名頭過來也不一定的安得什麼好心,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真要是能跟這屆學館的狀元對對詩詞,不說勝負,只要不敗便是名聲遠揚,文武人皆圖名,武人有名好做官,文人也是一樣,這便是想踩着織錦的名字上位。”夜九腦子快,很快就想到了這些。
王小七嘖嘖了兩聲,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猛地看向扎勒。
“你這榜眼郎,今天也安生不得啊……”
扎勒衝王小七擠出一個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的笑臉說道:“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非要擺出這麼一副生人勿進的姿態。”
閒話少敘。
一行人昂首闊步的走入到樓前。
樓前正有一個面含春風,身着白色院服頭戴君子正意冠的書生在往來的士子之間做引,呼朋引伴間看得出交遊廣闊,白衣正是儒院院服的顏色,象徵着海納百川。
待看到扎勒三人過來,便笑着跟正在說話的那些人說了幾句什麼,惹得那些人回頭驚訝的看了扎勒一眼,然後便識趣的進樓了。
他便面含春風大跨步的走了上來。
“扎勒兄弟。”
扎勒撓了撓頭憨笑了一下,轉頭把王小七和夜九推出來,“織兄,我們今天就是過來玩,這是我們院的夜九和王小七,都是我的朋友。”
那人便滿含笑意衝夜九與王小七點了點頭,“夜公子,還有這位,可是那入院試中以佛道迎縱橫的王小七?久仰久仰,我想與小七結交已久,奈何小七你自從入了縱橫院便不再見面,沒想到是跟夜九公子在一起啊,這倒是能一起結交了,好事。”
他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通過扎勒的一句引薦自然而然便拉近了自己與王小七夜九的距離,並且又未冷落他們任何一人,未提扎勒反倒讓人覺得他與扎勒更加親近,讓人聽了心中便是舒服,但又不至於產生那種對方是刻意奉承的反感,這等待人接物的本事可謂是恰到好處,其人性格如何且不提,單這一手,便是學館狀元郎也學不到的東西。
織錦將三人引入樓中,吩咐老鴇小姐們好生招待,周遭也坐着不少或是左擁右抱或是正襟危坐的書生學子,織錦引入他們三人之後告了個歉便去外面繼續接引其他人。
見織錦漸漸走遠,王小七抿了抿因緊張而略微乾澀的嘴脣,隨手拿起身前桌子上的茶壺倒了杯水,然後捻了幾粒瓜子嗑了起來。
周圍有些嘈雜,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流實在太多,一些斷斷續續的議論便入了三人的耳朵裡。
“人家是這屆的狀元郎,都能屈尊來接咱們,這人真的是不錯。”
“什麼不錯,這是做樣子呢你看不出來麼?”
“做樣子?做樣子怎麼了,你要是狀元你能做出這樣子麼?”
……
……
聽着這些話,雖然三人都沒有什麼表示,但是心下卻都是同時苦笑了一下。
這人太過工於心計,城府太深,若是沒有什麼必要的事情,便君子之交就可以了。
三人坐在這裡,扎勒左顧右盼的找着什麼,夜九戳了戳他偏偏頭表示疑問。
扎勒把腦袋湊過來沉聲說道:“忘了那幫人了麼?”
“什麼人?”
“那幫子入世者。”
王小七瞥了眼身邊不遠處,說道:“先別找那幫子入世者了,有人來了。”他笑着瞅了瞅扎勒,“多半是來找你的,我們當中就你最有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