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大豬蹄子

入得黃鶴樓便如入人間仙境,這是老王頭當年的話,我們聽話的小王如今也記得清清楚楚。

只不過黃鶴樓的真實情況讓他對自己崇敬的爺爺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樓裡沒有云,沒有霧,沒有彩虹沒有仙鶴,吃飯的也都是大腹便便的富商皇商或者是舉止彬彬有禮衣着華貴的大戶公子小姐,但就是沒看見老王頭那所謂吃一口就能立地飛昇的神仙。

小二引着王小七進了樓,周遭嘈雜的環境頓時爲之一靜,不出片刻便恢復正常,只不過在那一靜當中所有一樓的人都對這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表達足了隱晦的不屑,然後又在不足千分之一秒內該談笑依舊的談笑依舊,該風度翩翩的風度翩翩,該小鳥依人的小鳥依人,不由得讓小王暗暗嘲諷:這些虛僞的所謂上流社會人士。

對於這些惺惺作態,我們心寬體不胖的小王當然滿不在乎,當下問身旁的小二:“你們黃鶴樓有幾層?”

小二心裡罵着娘,這什麼土包子,連黃鶴樓有幾層都不知道還來黃鶴樓作甚?但表面依然小心翼翼:“回爺的話,咱黃鶴樓有五層,可以說是涼城最高的樓子了。”

小王聽罷大手一揮:“走,咱們就去五層。”

小二嚇得差點一跟頭哉地上,慌忙應道:“爺,這第五層可不是一般人能出的地方,如今皇帝陛下當初走完琅琊橋便來了此處,登頂五樓發現風景甚好之後便下令除皇室子弟外其他人一律不準登頂,當年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還有好事之人敢上樓走走,自從陛下登基大寶之後,這第五層可是真的除皇室子弟外無人敢上了。”小二說着說着便挺起了腰,彷彿黃鶴樓如此得陛下青睞他也與榮有焉般,語氣也驕傲的很。

王小七砸吧砸吧嘴,心中暗羨如今這越帝的霸道,琢磨着自己多會才能跟人家一樣。當然,這等殺頭之罪的想法咱們小乞兒心裡想想就好了,可不敢說出來。

他沉吟了一下而後點點頭:“那行,咱上四樓總行了吧,四樓沒有哪個大家族包了吧?”

小二就怕這小孩不知好歹非要上五樓,如今見他同意退而求其次,眉開眼笑道:“四樓行,四樓行,咱家這四樓風景也是美如畫啊。”

登五樓,難於上青天,那咱就不登了。

於是王小七跟隨小二來了四樓,四樓風景也是極好,不過因爲都是兩人的小桌至多也是四人桌,所以一般人多的宴請都在一樓,這就導致四樓的人也很少,小七上來的時候只有三桌,都在默默吃飯,說話間也無一樓的故作高談闊論,都是竊竊私語小聲的緊。

那三桌看到衣着襤褸的小七上樓之後也只是表現了微微的驚訝便不在關注,並無不屑,王小七心道這纔是真正的涵養。

小七看着角落裡有一桌有一個跟他年齡相近的少年,便坐到那桌對面,擡手喚來小二,先點了個金蟾玉鮑,又要了一個野鴨桃仁丁,瞥了眼價錢暗暗咂舌,光是這兩個菜就值他兜裡的一錠銀子了,但我們小乞兒今兒過來是打定主意要吃霸王餐的,當然不把這兩個小菜放在眼裡,手指連點之下,熊貓蟹肉,爆炒魷魚,蕪爆散丹,雞絲豆苗……淨撿貴的點,不貴不入王小七法眼。

“哦對了,還有你們這兒上好的女兒紅,給小爺來上三罈子,小爺不差錢。”

點完之後小二都傻了,嘴裡喃喃的唸叨着記着這鋪天蓋地的菜單。

王小七看着小二的神情噗嗤笑了一聲,伸手把懷裡的一錠銀子掏出來啪的打到桌上,闊氣的對小二說道:“今兒個小爺點了這麼多菜,你記小爺這些菜名也不容易,這一錠銀子賞你的,千萬別給爺把菜名報錯了,不然爺拿你是問!”

這聲音自然是驚到了那對桌對的人,那渾身貴氣逼人的小少爺似笑非笑的朝這邊看了一眼跟身邊的兩個彷彿家奴的人私語了兩句便繼續低頭吃飯。

一個十一二的孩子愣是粗聲粗氣的學闊老爺說話,小二看着是想笑不敢笑,不過看到王小七的闊賞後,心中暗道:“值得值得,這小孩兒不是家裡富的沒邊就是不懂事兒敗家崽子在這兒充闊呢,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哪知道,這賞給他的一錠銀子,就是身前這個小乞丐所有的銀子了。

小二登登登下樓傳菜,不一會酒先上來了,三壇上好的女兒紅,這酒樓裡都是金枝玉葉的人家平常哪有用罈子喝酒的道理,結果今兒碰上這麼個主,要三罈子酒,不愧爲越國第一樓,準備齊全,硬是不知道從哪湊來了三個罈子給這小乞兒上了酒。

王小七費力的舉起罈子,將壇口衝下,張口便是一陣鯨吞。

“好酒量!”

那坐在對面的富貴公子長身而起撫掌讚道。

此時王小七已然酒意上頭面色紅潤似醉非醉,和着對面貴公子的聲音也撫掌笑曰:“醉裡賞花,非花非霧,古人……嗝……古人誠不欺我也!”

這便是暗諷那公子長的太過秀氣,沒有男人氣概,如花一般。

那長身而起的貴公子聽罷微微一笑並不生氣,反倒是有些驚訝,讚道:“好文采,兄臺不若並桌與我一同吃酒?”

那公子雖然也是十一二歲,面帶青稚說出上面的那番話,但渾身上下卻透出一股逼人的貴氣。

王小七卻是凜然不懼,一方面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另一方面也是他屬實喝的有點多。

他一步三搖走向那貴公子,身旁兩個家奴此刻已經站起來,生怕那小乞丐一個不小心衝撞了自己公子,那公子只是擺擺手讓兩位家奴坐下,自己親自去扶住王小七將他引到座位。

王小七踉踉蹌蹌一屁股坐下後連打三個酒嗝,眼前已經有些模糊,長舒一口氣嘆道:“佛祖莫怪莫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頭留啊。”

那公子扶着王小七的手一顫,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這個衣着不整的小乞丐。琢磨着小乞丐的來歷,佛教那是北楚國教,這小乞丐居然還懂佛法,不簡單不簡單。

他哪裡知道,這所謂的佛法,是小傢伙小時候看的老東西給找來的一本本佛經自己琢磨出來的,當然還有些別的原因但卻是不爲外人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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