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氣朗天清。
選拔戰的第一輪比試就在大清早開始,第一天畢竟是有六十輪比試,不早些開始,可能天黑都打不完。
修行者們自然沒有睡不睡得好這一說,大不了一夜不睡也不會影響狀態。這可苦了來看熱鬧的觀衆們,想要不錯過任何一場比試,必須起個大早,因爲出城到校場還得走相當長的一段路。
若是放棄前面幾場比試,自然也可以。
但因爲選手的順序都是保密的,你不知道自己想看的參賽者究竟排在第幾位,所以一旦是某個人的支持者,還是要天剛矇矇亮就向這邊趕。
誅邪司的年輕人們也是早早的來了,坐在校場周邊的看臺上。除了幾位參賽者,李墨他們也都來幫忙加油助威。
當然,除了助陣之外,他們也有額外的任務。
早先陳素忙於其它事務的時候,四俊三奇中其餘幾位也調查了一件大事。他們追查到一個九鞅諜子窩點,有所收穫,審訊出有另外一夥九鞅諜子已經滲透到選拔戰之中,意圖在此處搞鬼。
只是九鞅諜子各條線之間的聯繫極少,他們也不知道那夥人的具體計劃。
但選拔戰針對的都是胤朝的少年天驕,即將去參加奪城之戰的重要人物,是不容有失的。誅邪司衆人猜測他們應該會在後兩天才發動,因爲前兩天的時候幼麟榜前六名並沒有下場,他們出手也觸及不到最關鍵的人。
所以在前兩日內,誅邪司的年輕一派們在明,四俊三奇這些老一輩英雄在暗,會力爭將九鞅滲透進來的諜子提前揪出來。再不濟,也要在異變發生時立刻阻攔。
李墨左右打量四周,向大喬問道:“你不能卜算出個大概範圍嗎?”
“推演不是我的強項,我只能確定校場之內有異常。”大喬收起三枚銅錢,而後道:“不過看面相我擅長,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一眼便知。”
“那你多看看。”李墨道。
“我一直在看,已經有所收穫。”大喬指了指遠處風姿瀟灑的齊應物,“像這種,一看就是好人。”
又指了指那邊一個面色漆黑的粗莽大漢,“這個一看就是壞人。”
“不是……”李墨似乎找到了她看面相的依據,“純看臉啊?”
“你在說什麼廢話?”大喬白了他一眼,“我一個看面相的,不看臉看什麼?”
交談幾句的功夫,選拔戰的第一輪對正式開始了,昨日負責抽籤的那禮部官員再度登臺,吆喝道:“請抽到‘一’字牌的兩位選手登場!”
直到登臺時,選手們纔會暴露自己的順序。
兩位抽到第一位出場的選手各自躍起,落到了臺上。
左邊一位身着勁裝僧袍,一顆光頭青筋凸起,面目之上滿是悍勇之色,赫然是積雷寺武僧圓生和尚!
他在之前的挑戰中輸給了南派禪宗陳玄救,應該正憋着一股氣,想要好好展現一番身手,目光都顯得有些冷漠兇厲。
可惜陳玄救不在,他只能將一腔火氣撒在眼前對手的身上。
他名列幼麟榜第十五名,修爲自然是在甲等之列,抽取的對手就是丁等,是在場修爲倒數的人。
登臺的是一名看上去稚氣未脫的書院學子,剛剛突破第四境的儒修,這儒生呆呆地看着對面,撓了撓頭,“啊?我打圓生?”
……
觀衆們很快就發現第一天的比賽觀賞性並不高,乙等打丙等的對決偶爾還有些能看的,修爲差距不至於必勝。甲等打丁等真的是純粹的碾壓,那幾名幼麟榜上的人氣選手,幾乎都是一招秒殺對手。
比試的進展很快,一個多時辰就來到了第二十三輪對局。
“請拿到二十三字牌的選手登場!”
隨着一聲吆喝,兩名選手登臺,底下頓時響起一陣呼聲。在衆多無聊的對局之後,總算來了一對稍微有些噱頭的。
歡呼的來源就在於左邊一頭長髮的林風禾,他目光冷漠,似乎根本沒有看自己的對手。
而他對面的似乎是一名江湖刀客,雖然年紀不大,已經滿面風霜,脖頸處依稀透出深深的刀疤。
昨天林風禾主動報出自己的順序,讓他的對手來研究自己,不知道這名刀客有做多少功課。
所以當林風禾登場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在爲他的對手助威,不爲別的,只因爲這個玄門弟子真得太能裝了!大家出於最樸素的心理,都希望他能被狠狠打臉。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只是開始。
就見那刀客拱手道:“神功幫,駱寒鋒。”
“八卦城,林風禾。”
在回禮之後,林風禾突然戟指聚氣,在自己身邊劃了一個幾尺方圓的圈,將自己框在了裡面。
“我修爲比你高,這樣打不公平。我就站在這個圈裡不出去,這樣若你能贏我,也算你的本事。”他淡淡說道。
聽到這話,玄門其餘幾人又是一陣掩面嘆息。
樑嶽算是明白這哥們兒爲什麼整天在高處蹲着了,他要是一直在大家身邊晃悠,真是容易捱打。
一露面就是無盡的裝逼啊。
這番藐視對手的行徑自然也成功惹怒了那名刀客與場下的觀衆,衆人紛紛呼喊:“砍他丫的!”
那刀客嗆啷一聲,抽刀在手,沉沉說道:“那就還請小心了,畢竟刀劍無眼。”
鐺!
話音落下,便有一聲鑼響,示意比鬥開始。
那刀客二話不說,一個箭步便衝上前來,身形飛掠間,隱隱有虎狼之形。十丈長的擂臺,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就是三兩步的事情,而只要近了身,即使煉氣士的修爲更高,武者也不是沒有獲勝可能。
所以這種擂臺賽,其實武者是會稍微有些優勢。
可是林風禾面對着疾衝而來的刀客,卻是絲毫不懼怕。在對方還有三步遠時,信手一張,掣出左手金弓、右手銀箭。在對方還有兩步遠時,拈弓搭箭,蓄滿弓弦。
很快,那刀客來到只有一步距離,凜凜寒鋒已然直撲面門,刺痛臉頰。
林風禾手指一撒,嗤——
一縷熾熱長虹出手,極近距離轟殺過去。
那刀客其實早有提防這一手,他身形一擰,便有如靈猿騰躍一般躲過這一箭,身形劃過一個折角,朝林風禾再度衝殺過來。
而林風禾卻依舊不躲避,看來是真不打算離開那個圈子。
接下來衆人就知道了他爲何如此沉穩,因爲那看似被躲開的箭芒,在空中呼嘯一聲,忽又追隨折返過來,再度射向那刀客。
此時空間太小,事發突然,他已經來不及再躲,只能硬扛這一箭。
在他此前的調查中,只知曉林風禾擅長的法器是弓箭,卻沒說他是這樣的箭法!
轟!
當空一聲爆鳴,那刀客被狠狠轟飛出去,在距離林風禾只有咫尺的地方,與他擦肩而過。
噗通,摔落在地時,他兀自有些茫然。
險些就以爲自己能贏了,原來差距這麼大。
林風禾獲勝以後,睥睨全場,一言不發,接着靜靜轉過身,騰躍御風而走。留下默然的場間,與一臉無語的誅邪司衆人。
“真是受不了了。”李墨搖着頭,恨恨說道:“太裝了,我都想上去打他一頓。”
樑嶽則是道:“現在我相信你們說的,他每天躲在高處是被他爹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