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個吊兒郎當半大不大的小子走進大學教室,大聲在寂靜無聲的教室裡吆喝起來,打斷衆多上晚自習的大學生安靜的心緒,在幾十雙詫異目光注視下在黑板上寫了三個大大的字——“找姚蘭”。

他們用輕視的眼神看着講臺下那些稚嫩淳樸的學生,似乎對自己的行爲有那麼一種得意和輕狂,絲毫沒有站在高臺上的彆扭和尷尬。

他們來回掃視着臺下的學生,專在女生的臉上掃過,看誰會迴應他們的問詢。但他們失望了,當發現在此教室沒有找到要找的目標後,他們拍拍屁股出了門,接着進了另一個教室。

在莘莘(shēnshēn)學子眼裡這三個無疑是社會的地痞混混,在這所大學裡,經常能見到這樣的半大小子在校園裡遊蕩,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些混混中間有本校的子弟,也有校外的社會上的黑道青年。甚至還有有一些是附近中學的學生。對這些人的怪異行爲大學生們基本都是熟視無睹。

三個混混從一個教室轉到另一個教室,把整個教學樓上上下下轉了個遍也沒有找到要找的人。於是他們在樓下空地的一棵大樹下商量起來。

“看來這不是法!”一個黑皮小子說。

“那你還有什麼好辦法?”另一個披頭長髮的小子瞪眼問。

“我也沒什麼好辦法。實在不行來這,我們在樓下喊,不信那丫頭就能坐得住。”黑皮小子說。

“喊什麼?”

“要喊就來點邪的。就喊‘姚蘭你老爸死了,你家讓你回家奔喪’,我不信她不下來。”

“這主意好!”披頭長髮的小子握了握拳,“就這麼來!我還不信她丫能坐的住。”

主意一定,三個小子輪流站在樓下扯起嗓門喊了起來,首先是黑皮喊。

“姚——蘭,你老爸死了!你家讓你回家奔喪!’“姚——蘭,你老爸死了!你家讓你回家奔喪!’黑皮才喊了三聲,就把樓下的看門老頭招了來。

“喊什麼哪?我說你幾個小子有病啊!”老頭大聲吆喝着提了個木棒奔了過來。

“誰有病?”披頭小子大聲把奔過來的老頭當頭一呵,那聲音狠的厲害,着實把老頭嚇了一跳。

“我就說你們呢!”老頭站在十幾米開外提着棒子指着他們壯膽罵道。

“我說你老頭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找死啊!”披頭從懷裡掏出一把菜刀指着老頭大罵,“我警告你,我數三聲你給我回屋去歇菜,否則老子把你的半杈子骨頭劈了,信不?”

老頭一見這陣式知道遇到學校裡的黑風三煞,於是沒再言語,只是長嘆了口氣,嘟囔着回去了。

老頭走後,黑皮又喊起來,接着冬瓜喊,冬瓜又喊了幾十聲依然沒見動靜。披頭心一狠把冬瓜往後一拉,他親自上陣喊:“姚——蘭,你實話告訴你,給你五分鐘,你要是不下來,我立馬把你家抄了,劈了你老媽!”

披頭直直又喊了十幾聲,突然一個穿花點連衣裙的圓臉胖呼呼的女孩在兩個高大男孩的陪同下走出了教學樓大門。

他們走到披頭三人很遠的地方几站住,然後女孩怯聲聲地說:“我是姚蘭,你們是找我嗎?”

披頭和黑皮、冬瓜相互看了看,看着女孩直**,披頭搖了搖頭才憋出了一句:“你是姚軍的妹妹?”

“是,我是姚軍的妹妹。”女孩膽怯地點點頭。

披頭轉過臉去,咬着牙對黑皮和冬瓜恨恨地說:“姚軍這小子把我騙了。他妹就這吊樣,還大美人,我算是上這小子的當了。”說完披頭向女孩招了招手,“你過來,我有話要給你說。”

“什麼話?就這樣說吧!”女孩沒挪動地方。

“你別怕!我沒打算怎樣你。你過來我慢慢給你說。”

“有什麼話就這樣說吧!我還要回去上自習呢。”

“我告訴你你別怕!我們對你沒有惡意,我們找你是想告訴你個事,是你哥帶的話。”

“我哥?你們是我哥什麼人?”

“我們是你哥的朋友,你哥在號子裡的時候讓我捎話給你,是關於你哥的大事。你倒是聽不聽?”

女孩左右看看身邊的兩位保鏢,她的兩個男同學也不知道如何決斷。

“告訴你別怕你就別怕,我們今天找你壓根沒想整你。就你丫長的這水平我們三兄弟沒興趣。我說你是不是不想聽,你要是不聽我們可就走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女孩猶豫了片刻,最後怯生生地慢慢走了過來。

披頭對黑皮吩咐倒,“你過去把那兩小子趕遠點,我和這胖丫頭說話不想讓那兩小子聽見。”

於是黑皮走了過去,老遠就大聲喊:“你兩小子滾遠點,聽見沒有?”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學生在一個瘦幾馬竿的小子呵斥聲中乖乖向後退了二三十米,站在一棵樹下遠遠地看着這邊的情形。

披頭又再三催促了幾聲才最終把姚蘭叫到身邊。

“我給你說,我可告訴你,我現在在這裡說的話你可別回去給你爹媽說,尤其別給你兩個大哥說。你三哥說了,你們家他就相信你。你聽見沒有?”

姚蘭點點頭。

“說實在的,你三哥對我不錯,在號子裡很關照我。我出來的時候答應了他一件事,決定要幫他一把。說實在的,你三哥挺可憐的。”

姚蘭沉默不語,靜靜地聽。

“我問你,你三哥是不是和你不是親的?”

“是親的!”

“那就是你爹媽不是親的。”

“我爹媽都是親的。”

“那我就奇怪了,爲什麼你三哥的事他們不管?”

姚蘭沉默不語。

“如果你父母都是親的,我覺得你們家就對你三哥太不公平了。”

姚蘭依然沉默不語。

“說實在的,我這人最恨爹媽不教,父母不管。你三哥到這地步和你父母有很大關係。你說是不是?”披頭點着姚蘭的鼻子問。姚蘭還是不說話。

“我說你聽沒聽見?你聾子?你父母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管他的事?”

“不是!”姚蘭低頭回了一句。

“不是?那是什麼,你父母爲何從來沒到號子裡看過他?”

“不想!”

“你兩個哥不去看我還能理解,你父母也這麼狠心真讓人心寒啊!”

“那是他自找的。”

“自找?哎我說你這當妹妹的,就你這樣還是他親妹妹?你知道在號子裡你哥把你說的跟花一樣,讓我出來一定來找你,把重要事情託付給你。這是多大的信任,你好好想想,你三哥連你父母都不信任,就信你,你還這樣說他。”

姚蘭把眼睛白了白,沒有說話。

“我可給你說,你哥的小命可在你手上了。你要是不幫他,他這輩子可就算毀了。現在號子裡有人準備要咬他,讓他背殺人重罪。你要是也像你父母這麼冷漠,你哥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姚蘭擡起頭,用置疑恐懼的目光看着披頭,“怎麼會?他不是犯的傷害罪麼?”

“傷害罪?你以爲你三哥是幹什麼的,你三哥犯多大案子你不知道?也對,他犯事是傷害罪,可你知道現在局子裡在查你哥的什麼嗎?在查你哥的殺人罪。”

“怎麼會?我三哥怎麼會殺人!”

“我也納悶!但有人要咬他,那夥人都串通好了,就等着給你三哥上套。你三哥要是沒人替他跑,我看這套就上定了。”

“那,那,我能做什麼?”姚蘭此時真急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你做什麼我不知道,我只是給你帶話來的。只是給你提個醒,你不是上大學了嗎?腦子肯定好使,要是沒轍就找你那些老師,知識分子,教授什麼的,看能不能給你出個主意。”

“這事我覺得還是要告訴我爸媽!”

“哎!我可提醒你,你三哥說了,他就是槍打了也不願靠你父母和兩個混蛋哥哥。他們可把他心傷透了。”

“是我三哥把他們心傷透了。”

“這我不管,總之你哥說要你幫,你就親自去跑,要是幫不了就算他倒黴。他也不怨誰。”

“我誰都不認識,怎麼幫他?”

“這是你的事,我把話帶到,我的事算是完了,對你三哥許的諾我也算是盡了。至於你怎麼辦我管不了。走!”披頭對身邊的兩個夥計說,“我們撤!喝啤酒去!”

姚蘭是個樸素極了的姑娘,一頭烏黑髮亮的短髮映襯着未見成熟的圓臉蛋,在那稚嫩的臉蛋上有一雙黑黑細長的眼睛,那眼睛只要在不生氣的時候就向上彎成一個弧度,總給人笑眯眯的感覺。雖然她臉蛋幼稚,但她身體卻發育豐滿、曲線分明,個子不低,就是胖了。她身上一條碎花圓點拖到腳踝的連衣裙幾乎把她奶油色的皮膚全部包裹起來。在諾大的階梯教室裡密密麻麻的上自習課的學生中間她的長相和打扮無疑是那種不引人注目的女孩。

教室裡很悶熱,夏日的夜晚幾乎沒有一絲涼風。姚蘭回到教室後頭很疼,心煩意亂不知如何是好。三哥的影子不斷浮現在她面前,那讓她既愛又恨的影子。那些與三哥在一起的日子又清晰地出現在她面前,那因爲她而被打的青紫的臉孔,以及後來驕傲得意的笑容都是那麼讓她心酸不已。在她幼年的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是三哥爲她和四個小子大打出手,最後打的破衣爛衫、滿臉是血回家。而那次三哥回家後卻又被老爸暴打一頓。

三哥是家裡唯一一個叛逆少年,姚蘭的兩個哥哥以及姚蘭自己都是學習優秀,品學兼優的孩子,從來不給父母惹麻煩,唯有三哥和他們不同,從小就特叛逆。三哥是她哥哥們中唯一被父親暴打過的孩子。父親對他們的嚴格教育和獨斷式培養造就了她和她的大哥、二哥的體制化性格。在四個孩子中唯有三哥是敢於和父親頂撞的,對父親犯尊妄上,在上中學時三哥結交了一幫社會混混,最終導致後來犯事進監的結果。

三哥這次進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次是第三次,前兩次姚蘭的父母都託關係把他弄了出來,沒想到沒過多久又被抓了進去。這次姚蘭父母打定主意不再管他,要讓他好好吃吃苦,接受一下教訓。

她從回到教室後一個字再也看不進了,滿腦子都是三哥的事,她翻來倒去想解救三哥的辦法,但對她這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來說,這似乎是一件天大的無法完成的任務。

去找爸爸!她最後打定了主意,儘管三哥和家人那麼對立,但這個時候家人是不會不管的,她瞭解爸爸。於是,她飛快地收拾了書包,離開教室回家去了。

父親在客廳裡看書。姚蘭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像賊一樣輕輕推開門,向裡面張望了張望,然後溜進書房。

“你又想偷什麼?”父親頭沒回就問。

“你又發現啦!”姚蘭喪氣地說。

“就你那點小把戲,你爸早領教過無數次了。”

“那你不會裝裝樣子別把我戳穿!”

父親轉過頭,笑了起來,“好!下次一定讓你得逞。”

女兒一屁股坐在父親腿上,攬住父親的脖子,在父親的左右臉蛋上各親了一口。

“又有什麼事要求我的。說,什麼事?”

“不能說!”

“什麼事不能給你老爸說?”

“是關於——,怎麼說呢!不好說。”

“你找男朋友啦?”

“說什麼——”

“那是什麼?”

“我說了你別生氣。”

“什麼?你老爸不生氣。”

“好!你說的。是我三哥的事。”

“那小子——,他怎麼了?”

“有人要害他。”

“害他?我看他害人還差不多。”

“真的!”

“你怎麼知道有人要害他?”

“三哥今天託人帶了個口信給我。”

“帶了口信?怎麼回事?”

姚蘭把當晚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只把披頭三兄弟在樓下亂喊的情節略了過去,重點講了談話的過程。

父親沉思了片刻,感覺很有必要認真對待。儘管他此時挺恨自己最小的兒子不成器,但在個性命攸關的時刻,舔犢之愛讓他必須面對自己孩子可能遭遇的嚴重事態。

“叫他來!我想見見那個叫披頭的。”父親站起來恨恨地說,隨即從桌上煙盒裡抽出支菸點燃。

姚蘭找披頭費了很大的勁,她拐彎抹角多方打聽才知道披頭真名叫王謙,是大學城外東方鋼廠的職工子弟。鋼廠破產以後,整個廠區就一直閒置,年輕有本事的職工都作鳥獸散,各奔活路去了,只有一些年老力衰的老人還在廠區遊蕩,另外還就有一些家教不嚴或者就像披頭這種父母離異的孩子像自由的鳥一樣在無人看管的破敗世界裡遊蕩。

姚蘭穿過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拐進一個籃球場,在破舊的球場邊,她看到幾個十八、九歲的野小子在搶一個破籃球。她想過去問問路,但看那些小子玩興正酣,似乎不好打攪,於是她躊躇顧慮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一個聲音從遠處一側的牆角傳來,一個男孩身子斜靠在牆上吊着眼睛看着她喊:“找誰?”

姚蘭順着喊聲望過去,她被男孩火辣辣的目光所驚懼。她鼓起勇氣應答了一聲:“我找王謙!”

“王謙?哪個王謙?這裡沒有叫王謙的。王爺你要不要?”男孩不懷好意地說。

“王謙,就是——,就是那個叫披頭的大哥。”姚蘭急急地說。

“找披頭就找披頭,什麼王謙,我還不知道披頭叫王謙。”角落裡的男孩態度收斂了一些。“你找他什麼事?”

“我爸找他有事!”

“你爸?你爸是誰啊?”

“我爸是省軍區的。”

“哦——!”男孩驚訝地後仰了一下身子,臉上露出疑惑、不安的神情。半天他才問了句:“你說的是真話?”

“是啊!我不騙人的。”

“那你爸找披頭幹嘛?他犯什麼事了?”

“他沒犯事,是我三哥的事。我父親想找他。”

“那你等等,我去叫他。”男孩說完一溜煙跑了。

一會,男孩跑了回來。

“披頭讓你去!跟我來!”男孩向姚蘭招招手姚蘭跟在男孩屁股後面高高低低左拐右拐走了一陣,纔在一處大廠房的門口站住。男孩推開一扇小門鑽進去,姚蘭也隨後進去了。立刻,她感覺到一絲絲涼爽,眼睛黑濛濛一片,看不清裡面的東西。她站立了片刻,才感覺有些適應了。

“在這邊!”男孩在遠處一角朝她喊。“過來!”

姚蘭小心翼翼地穿過廠房裡巨大的機器和散落在地上發繡的的金屬物件,她生怕被滑倒。姚蘭環顧四周,斑駁的牆壁和發黑發暗的頂棚以及拉的到處都是的電線構成神秘幽暗的氣氛。

姚蘭膽戰心驚地走到男孩招呼他的角落,在角落邊,有一扇小門。男孩把門推開。

“披頭在裡面等你。”男孩恭敬地說。

姚蘭走進門去,發現裡面烏煙瘴氣,一股刺鼻的菸草味讓她窒息。她被嗆了幾口,連連咳嗽,她使勁拍拍胸脯纔算平靜下來。繞過一堆紙箱,她看到在房間最裡面亮着一盞昏黃的吊燈,燈吊得很低,有四個人圍在燈下在玩麻將。在牆角有一張牀,牀上七扭八歪地堆着可以稱爲被子的東西,在牀頭邊有一個小桌,上面放了臺電視。離小桌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書架,上面堆積了一堆老舊雜誌以及堆放在書架旁的一堆空啤酒瓶子。

姚蘭遠遠地站住,看着打牌的人不支聲。她看見披頭面對着她,但卻根本不擡頭看她。就像她不存在一樣。

就這樣過了好一陣,不知誰胡了牌,打牌人都把手中的牌都推倒了,這樣,披頭才把頭擡起來。

“找我幹嘛?”披頭靠在椅背上看着姚蘭懶洋洋地問。

“我——,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沒看我在忙嗎?”

姚蘭不支聲,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哎!求你個事。”披頭冷冷地對姚蘭說。

“什麼?”

“你帶錢沒有?”

“幹嘛?”姚蘭警惕地問。

“我今天手頭不順,想問你借點錢。”

“你要多少?”

“你手頭有多少?”

“我就這點!”姚蘭怯生生地從揹包裡掏出錢包,把錢掏出來攤開給披頭看。

“你也真是窮鬼!全給我吧。”披頭朝姚蘭招招手,讓她把錢送過來。

姚蘭慢騰騰地走過去,把錢遞給披頭。她嘴脣蠕動了幾下,想說什麼,但沒說出口。

“放心吧!我等會賺回來還你。不就兩百塊錢嘛,我看還沒兩百,最多一百八。好了,等會還你兩百。”

“錢我不要了,你給我留兩塊錢車費就行了。”

披頭眼睛瞪了起來,惹得周圍三個牌友笑了。

“我說你是真不明白事還是怎麼的?你以爲我蒙你錢是不是?”披頭惡聲惡語地說,“我披頭說還錢給你就還錢給你。你,先一邊坐一會,等我打完這圈再和你談事。”

姚蘭在角落裡找了個紙箱坐下來,默默地等待披頭完事。在這時,姚蘭才仔仔細細打量起披頭來。

這是個長相挺挺英武的小夥子,濃厚的眉毛,挺直的鼻樑,線條分明的嘴脣,黑色長髮懸垂在臉頰旁,嘴上叼了根香菸,眼睛因爲煙霧的刺激時常眯縫着,從姚蘭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披頭的臉部的半個側影,但那側影由於叼煙造成的嘴脣歪斜而使左半個臉部也歪斜着。不知道是煙燻還是沒洗臉的緣故在燈光下他的皮膚蠟黃,身上的一件寬大的白色圓領汗衫看上去黑糊糊滿是斑斑汗跡。姚蘭一邊看披頭一邊心裡尋思對面這個混混。他到底靠什麼生活?對他每天就這樣打發時間她感覺不可理喻。在她心中那些美好、光明燦爛的事物似乎與這羣人絲毫不沾邊。看披頭也就二十三、四歲,這個年齡比她也大不了多少,但生活似乎給予披頭這種人的東西更讓姚蘭感覺到震撼和驚訝,酗酒、抽菸、打牌、打架,甚至偷竊、搶劫,也許還有強姦,她簡直都不敢想下去。此時,她突然有了一種恐懼感。披頭不會打我的主意吧,她恐懼地想。我一個人孤零零地闖到這裡,會不會出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