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臨走之時,曾囑託高良娣,協理東宮之事。
而自從那一日起,元佩琳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再也沒有踏出過琳琅殿的大門半步,這不禁急得李嬤嬤直偷偷落淚。她的第一反應,自然是跑去了重陽宮中求見獨孤皇后,希望讓她來加以勸解。
可是怎料,獨孤皇后聽聞,不急沒有半分關心,反而面有慍色,直呼“沒用”。
李嬤嬤也終於明白,那日晉王蕭妃所說之事,皆是事實。獨孤皇后如今最想做的事兒,再也不是扶持元佩琳掌控東宮了,而是一門心思想要除去雲凌,這個讓她經受了奇恥大辱的女人!
元佩琳閉門不出的信兒,自然也傳到了雲凌耳中。而她雖然有心,可又能做什麼呢?愧疚猶如洪水一般將她的理智與心情全部衝散,終日的沉鬱,也終於讓她本就虛弱的身子逐漸垮掉,臥牀不起。
這一下,可將高洛卿急壞了。太子才一走,太子妃便又閉門不出,這也罷了,終究從前也是這個樣子。可雲凌早產下了楊儼,身子一向不濟,如今若是在這個期間出了岔子,可斷斷不是自己能承擔得了的。
這一日,她與靈兒又一次來到雲漣殿,望着臥在病榻之上,面色憔悴的雲凌,不禁微微嘆氣:“御醫都來看過這麼多次,雲妹妹的病怎麼不見好呢?”
靈兒正在一旁與ru母逗着襁褓之中的楊儼,聽見高洛卿嘆氣,面上的笑容也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愁容:“若是勇哥哥不走就好了。他走了之後,雲姐姐就開始生病,算一算,”她天真地掰着手指頭,微微思索,道:“已然有十日了。”
高洛卿精心描繪的柳眉輕輕一蹙,耳上的墜子隨着她的頭不斷搖晃着:“這可怎麼好。病去如抽絲,病了這麼多日,若是傷了身子根基,可怎麼好?”
“高姐姐,”雲凌在沉星的攙扶下,微微起身,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沒事的,過些日子
便會好了。”
“怎麼會沒事?”高洛卿眉心一皺,明眸中滿是憂鬱之色,連連搖首道:“妹妹,你才生完儼兒,若是調養不好,日後恐怕便再難受孕了。難道,你不想與殿下多添幾個孩子嗎?”
雲凌面上一紅,然而心中卻更添了幾分苦澀之意,勉力扯出一抹笑容,道:“姐姐切莫拿我取笑。”
“這怎麼是取笑?”高洛卿的面上添了幾分肅色,沉聲道:“如今成姬沒了,太子妃的身子…你也知道,原本就不好。這些日子的折騰,更是毀得不成樣子。如今太子一心認定了你,咱們東宮怕是也不會再添什麼新人了,你的身子若是養不好,可怎麼辦?”
不待雲凌回答,靈兒已然蹦蹦跳跳地過來,笑靨如花道:“姐姐,你怎麼忘了我?東宮之中還有我啊。”
高洛卿面色一凝,神色有些尷尬,微微蹙眉道:“你還小,還得過上兩年。現在在說雲妹妹的事,你不要打岔。”
“我不小了,已經快十六了,”靈兒卻並不理會高洛卿的話,有些不滿道:“勇哥哥說,等我十六…”
她的話音又一次低沉了下去,讓人聽不清後面的話。依稀記得從前,她似是也提起過這件事,雲凌不禁有些好奇,微微一笑,道:“等你到了十六,如何?”
靈兒面上一紅,猶如花園中的花園中盛開的牡丹,嬌豔似血:“到時候你們便知道了,終歸不是壞事。”
靈兒最終喃喃,有些害羞地望着高洛卿,忽又調皮一笑,道:“高姐姐,你怎麼淨說別人,不說說你自己?你來東宮也好幾年了,怎麼沒一點動靜?”
高洛卿面上緋紅,目光微微有些躲閃,道:“你這沒大沒小的,怎麼淨說些胡話?今日咱們不是來看望雲昭訓的麼?”
不過話畢,她的眼底又出現了幾分不知從何而來的憂鬱。
雲凌依稀記得,自己初回東宮之時,楊勇曾說,不要在高洛卿面前
提起身孕之事,所以眼見高洛卿此時的神色,心中又不免添了幾分猜測。
不過…見她的神情如此失落,雲凌有怎麼忍心問出口呢?也許這正是她的傷心之處,自己又何必去揭開別人的傷疤?
於是便打個圓場,輕聲一笑,道:“好了,靈兒,切莫胡鬧了。高姐姐,最近…你可有去看望過太子妃?”對於元佩琳,雲凌始終十分擔心。
高洛卿面色一黯,強顏笑道:“我倒是去過一次,不過,太子妃都沒有出來見我,自然是不知道如今是何情形了。”
雲凌的心也沉到了谷底,握着高洛卿的手,輕聲安慰道:“姐姐也別介懷。”
高洛卿溫婉一笑,輕輕搖一搖頭,道:“我怎麼會介懷呢?她如今…唉,也是怪可憐的。我雖然有心,卻也沒有辦法,一切都只能待到殿下回來再說了。”
雲凌輕輕頷首,道:“太子妃閉門不出,聽說皇后前些日子召見她,她都給回絕了。如今姐姐你協理東宮,怕是過些日子也免不了也見皇后。”
“虧得你這麼細心,”高洛卿面上的笑意逐漸收斂,眉目間含了幾分愁意:“殿下與我說這事的時候,我便料到皇后定然會召見我了。自從宮中那陳美人的事情之後,聽聞她的脾氣是愈發古怪了,更是看不得…看不得咱們這些妾室了,我心中便隱隱犯難。”
“哼,她從前不也是如此麼?”靈兒嘴角一撇,清秀的面上透出了幾絲不屑,冷冷道:“便是從前,她便沒有給過我什麼好顏色。”
雲凌微微一嘆,道:“好在高姐姐的兄長與獨孤家乃是舊交,皇后也不曾太爲難過你。”
“如今不一樣了,”高洛卿微微一嘆,道:“如今,皇后不禁再不信任家兄,反而…唉,反而開始厭惡他了。我的處境,也是愈發艱難了。”
“什麼,高大人觸怒了皇后?”雲凌微微蹙眉,心中竭力思索着:“好端端的,怎會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