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尤金爲薇薇安製造的夢境中, 他與薇薇安的一次交談。
爲什麼身爲銀狼的記錄者會知道這件事？因爲尤金就是最早創建銀狼這一組織的幕後老闆，雖然如今他已下落不明，不, 或許已經死去很久。
誰知道呢？
***
咖啡廳。
“薇薇安, 你還記得很久很久之前, 我給你看的那個劇本嗎, 我覺得你應該記得。”
薇薇安剛入座, 對面的尤金就微笑地問道。今天的尤金看起來和往常並不相同。
“嗯，還記得一點。”薇薇安思忖着回道。那是尤金親自寫的劇本。
“結局你一定不瞭解吧。”尤金無視薇薇安的困惑，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被人族稱爲拯救世界的暗王后裔，爲了拯救自己喜歡的女子娜塔莎, 解開了暗族公主瑟薇兒的封印, 並且也獲得了公主的傾心。只因爲這名男子確實是暗族的末裔, 擁有着暗王記憶晶片的男人。”
“……”薇薇安靜靜地聽着尤金的敘述。
“然而當時的神族神使卻看上了瑟薇兒，想要獨佔她。瑟薇兒也爲了保護自己心愛的暗王所留下的最後記憶, 而打算與神使同歸於盡。只可惜她不僅失敗了，還被奪取了記憶。神使控制了她的精神，還指使她去刺殺那名暗裔。”說到這裡，尤金擡起眼，直直地注視着薇薇安, “結局其實是一個悲劇, 當初我騙了你, 只是想讓你替我改劇本。”
“尤金, 你……”薇薇安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尤金今天會提到這件事。
尤金沒有解答她的困惑, 反而按住擱在桌面上的她的手，輕嘆了一聲。
“尤金？”
“我們該結束這場無聊的遊戲了。”尤金勾起一絲又無奈又冰冷的笑意, “薇薇安，那個被稱爲‘救世英雄’的暗族末裔，有一個小孩，是他與他的妻子娜塔莎所生。在被殺之前，他將暗王的記憶晶片給了那名小孩，並要求前來救援他們的暗族將這名小孩帶走。遠遠帶離那顆紛爭不斷的星球……”
“那瑟薇兒公主呢？”心中泛起一抹奇異思緒的薇薇安顫着聲追問，“她怎麼了？”
“她被神族的人帶回了母艦，之後就被改造成了神族的戰士，作爲英靈，在孵化巢裡，被一代又一代的神使複製下來。”尤金諷刺道，“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永生吧？不過她的罪永遠都無法被寬恕。”
“爲什麼你會認爲是她的錯？她也是被控制啊！”薇薇安有些激動地站起身，“尤金，你好奇怪！”
“爲什麼不是她的罪？”尤金也跟着站起來，捉住薇薇安的手，將她拉向自己，“她殺死了我的父母！就在我的面前！”
“尤金……痛！”薇薇安痛呼出聲。
尤金卻視若無睹地將薇薇安拽出咖啡座。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剛剛還坐滿客人的咖啡廳，現在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空蕩蕩的咖啡廳裡，不，整條街，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不是人類的他，和她……
“該醒了，你這個可惡的神族女人。”尤金的笑容看在薇薇安的眼裡愈發殘酷無情。
“你是我的哥哥啊，尤金。”薇薇安還在作着掙扎。
此時的薇薇安還未徹底清醒過來，兄妹這個身份是尤金強行植入她頭腦中的關係，爲的是與她玩這場“遊戲”。
聞言，尤金啞然失笑：“對，我是你的哥哥，某種血緣上說，你還確實是我的妹妹。但我現在對這種角色扮演的遊戲玩累了。”
原本玩這個“遊戲”，他只是爲了折磨眼前這個神族女人，讓她嘗一嘗他領略過的痛苦，可現在他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爲他已經無法繼續從這種虛幻中獲得任何報復她的喜悅……
“尤金……”薇薇安淚眼朦朧地望着尤金，試圖喚醒他的理智，“放開我，尤金，你弄得我好痛。”
“有那個男人弄得你痛嗎？”尤金冷笑着反問。
“那個男人……？”薇薇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着尤金。
尤金貼近薇薇安的耳畔，呵氣若蘭道：“要我提醒你嗎，公主殿下？那個欺辱你的男人，其實都是我的安排……”
他沒有告訴她，那個男人就是他改頭換面扮演的。在這個虛擬世界裡，他作爲製造者能隨心所欲地更改外在形象。
不告訴她的原因，當然是因爲他想看她痛苦。
絕望，痛苦，羞恥？不，都不是，因他的話，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的薇薇安只感覺到一種悲悽，比悲哀更勝。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折磨我，讓你很快樂嗎？”薇薇安強忍住眼淚，瞪向巧笑嫣然的尤金，“我的痛苦，讓你很快樂嗎！”
“是的，很快樂！這是對你的懲罰。我對神族一向如此。不過一會兒也許你會更痛苦。”尤金仍不忘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因爲你會記起一切，包括你被我欺辱的所有記憶，身爲神族的你的全部尊嚴，都已經被我狠狠踩在了腳底下……”
“無所謂了。”薇薇安無力地靠向尤金，“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是瑟薇兒的複製人對吧？作爲神族戰士這樣的工具，而一直被使用着。你無法原諒我的本尊殺害你的父母，我理解。記憶裡我的哥哥，我一直以爲是我親哥哥的人，居然是害我最慘的人。只是我不明白……”
想要佔有她的那名神使，在之後爲什麼卻以她親人的身份出現在她身邊？她不明白，因爲她擁有的記憶僅僅是瑟薇兒的一部分而已。
薇薇安只是瑟薇兒衆多複製品裡的一個，這一代的神族戰士。記憶晶片經過代代的拷貝繼承，早已積攢了太多無所相關的情感。然而這些情感是不被需要的，所以新任的神使按照傳統，將這些無關的記憶封印。
“也許他想得到的不只有你表面的屈服……”尤金一手摟住薇薇安，一手輕輕刷過她毫無血色的臉，慢慢往下地停在她的心口，“他想要的，還有你的心。”
“那你呢？”薇薇安噙着苦笑，反問，“你也想得到我的心，然後丟棄它，藉此來折磨我嗎？”
“……”尤金沉默不語地抱起她，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尤金……”埋首向他臂彎的薇薇安，喃喃地喚着他的名，“你也是一個不坦誠的人……”
時間繼續往前，義無反顧。
洛從夢境裡甦醒，他發現薇薇安與尤金早已先他一步離開這間空蕩蕩的實驗室。
只有咪咪還乖乖地等着他醒來。她恭敬地替他擦拭身體，眼睛卻一直在閃爍。
“我們睡了多久？”洛漫不經心地問道。
“一天。”咪咪回道。
“爲什麼提前喊醒尤金？”洛扣住咪咪的手腕，危險地眯起眼。
咪咪回道：“這是尤金大人的意思。”
“哦？是嗎？”洛鬆開對咪咪的鉗制，輕笑道，“他們一定前往神族的核心資料庫了，是吧？”
咪咪點點頭，算作應答。
“如果能鏈接到亡者的數據庫，就能知道神族的秘密。他們兩個人真的那麼想要了解‘冥府’裡有什麼嗎？”洛走下牀，“也許只是想要在一起，無論做什麼事都好吧。”
“洛大人……”
“我們也去幫幫忙吧？”洛回頭一笑，“尤金沒了我可不行。”
洛很好奇尤金與薇薇安從神族核心裡回來以後，他和她是否能擺脫各自的宿命？
作爲旁觀者的洛，迫不及待想看看——…
這個故事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