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 你愛我嗎？”
“是的，我愛你。”
——…
下地獄去吧。
那你呢？
我已經在了，點名要你下的。
初戀香水
蘭和她的男友分手了。
她的男友比她大了好多歲, 已婚。
分手那天, 蘭在家裡看了一下午的電影。
她說, 她會永遠想他。
蘭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 至少在小乖眼裡看來是這樣。
蘭性格很溫柔, 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蘭和她的男友，是在一次香水交流會上認識的。
這個年代，喜歡香水的人很多, 但懂香水的人卻很少。
印象裡，蘭表示自己很喜歡叫“Frist Love”香水的時候, 她的男友說這麼巧我也喜歡。
蘭說過, 她要做一個富有知性的現代女性。小乖表示贊同。
那次書友會上, 蘭第一眼就看中了她男友，一個渾身充滿書卷味的成熟男人。
這樣的男人, 對大多數還在象牙塔的女人極具吸引力。
因爲他溫文儒雅，風度翩翩，更重要的是他懂女人，非常之懂。
小乖勸過蘭，對方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 蘭和他沒有結果。蘭她自己也知道, 但是愛了就是愛了, 不顧一切的愛了。
爲此, 蘭搬出了宿舍, 住到了校外，每天一放學就和那個男人膩在一起。
雙休日, 蘭也很少再與小乖一起出門逛街，或者一起去喝茶。蘭說，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不多，所以她要珍惜。
不少知道這件事的朋友，都很氣蘭的不自愛，憑她的條件，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偏偏愛上一個有老婆孩子的。
而小乖倒覺得蘭很可憐。
在這樣不倫的愛情了，最傷的還是女人。
蘭和她的男友經常吵架，爲瑣事吵架，比如週末他要陪老婆還是陪她，比如情人節他送老婆什麼送她什麼禮物。小乖只能勸蘭，你既然做小的，就應該大度一點，不然他遲早要把心收回。蘭卻不認同，她說如果她大度，如果她什麼都不在乎，那就證明她不愛他。恰恰是因爲她愛他，所以她要吃醋，她要無理取鬧，她要他的世界圍着她轉。
小乖搖了搖頭，她算是敗給蘭的想法。
因爲她無法像她這樣理直氣壯，也理解不了她的理直氣壯。
有一次和男友阿彪逛街，小乖看到蘭和她的男友走在前面。路過一家咖啡廳的時候，一個女人衝了出來，給了蘭一巴掌。然後蘭的男友看到那個女人很是慌張。三個人在大街上差點吵了起來。也許都是要面子的，蘭的男友攔了一輛的士，連拉帶拖地和那個女人上了車，丟下蘭一個人站在原地。
小乖很想上前安慰蘭，但阿彪拖住了她，他說，別過去，她現在這個樣子一定不想讓熟悉的人看到。
阿彪說得對，如果現在她貿然上去，蘭和她都會很尷尬。
所以她沒有走過去，而是和阿彪混進圍觀的人潮裡，悄悄走了。
也就是第二天，蘭和她說，她和她的男友分手了。
她問她後悔嗎。
她說不。
她心裡想，就算後悔，性子剛烈如蘭，她也會嘴硬得不說吧。
蘭的空間，更新了日誌，她說她很愛他，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唯一。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愛了就是愛了，能夠說不嗎？
蘭說她嚮往小狐狸，期待着有一個小王子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可小乖記得，小王子愛的也是玫瑰，而不是小狐狸。
一遍一遍聽着蘭空間的背景音樂《原來愛情這麼傷》，小乖突然感到心頭一陣傷感，比起蘭來說，自己幸運得多。蘭和她男友那種“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情愫，小乖無法體會也未曾體會。
蘭，或許不是一個好女孩，但小乖還是希望自己的這位朋友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不管怎麼樣，小乖還是希望蘭早日找到幸福。
生活不是童話，愛情也不是神話，但很多人不是活在童話裡找着愛情，就是處在生活裡尋找着神話。
若她是蘭，她或許也會愛那樣一個男人，可她絕不願意犧牲自己去愛。
這或許就是蘭與她最大的不同吧。
一定要是悲劇嗎？
阿彪微笑地點頭，“當然，因爲我喜歡悲劇。”
小乖流下淚來，可是她不喜歡。
和阿彪交往，是小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
她從不認爲阿彪會愛上她，所以她一直在想，他對她抱有的是什麼樣的情感。
他總是那樣的溫柔，總是那樣的給予她幫助。
在阿彪的面前，她就像一個小孩子，任性的，自我的，隨心所欲的。
“拜託，這種稿子能有人看麼。”稿子被扔到地上，小乖默默無語地撿起來。
出門的時候，看到阿彪，小乖撲進他的懷裡尋找安慰。
“他們說我寫得很糟糕，說看不懂我寫的，我是不是很沒用…寫不出別人愛看的東西？”她悶悶地說，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下。
“笨蛋。”阿彪總是這樣摸着她的腦袋安慰她，“按自己的意思寫就行，你管別人幹嘛，是你寫，不是別人寫。”
“可是，我真的不懂。”她哭喪着臉抱怨着，“我注意詞藻，寫宮廷文的時候，他們說我玩詞語；我換直白的風格寫都市小說的時候，他們又說太意識流。我到底怎麼做，他們纔會認可我啊！”
“你要懂什麼？”阿彪直視着她的眼睛，“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品味，寫不寫是你的事，看不看是他們的事，你主宰不了別人。”
“是是是，我誰也主宰不了！”她生氣地想掙脫開他的懷抱。
“不。”阿彪按住亂動的她，一字一句很認真地說，“你可以主宰我。”
那一刻，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他對她的包容，和溺愛。
也只有在那一刻，她無比確定眼前這個男人愛着她，非常愛她。
“阿彪，你愛我對吧？”她總是不厭其煩地問他。
他嘆氣：“哪有人會這麼問人愛不愛自己的？”
她指指自己：“我啊，我就會問啊。說，說你愛我。”
“好，我愛你，最愛你了。”每一次，阿彪都迫於無奈地對她作着深情告白。
家人都很喜歡阿彪，倒不是因爲他和她曾經的鄰居阿彪有着相似的名字。而是因爲他的個性，溫柔耐心，又有上進心，對身邊的每個人都照顧周到。每次過節要送禮物，他從來不會落下任何一個她的家人。
而且阿彪的嘴很甜，他從來不說惹人生氣的話，除了偶爾會故意欺負她之外。
阿彪是她的男友，是她第一個，也是惟一一個帶回家，被家人承認的男友。
她很愛他，她也確信自己會一直愛他。
只是，每每說，她會一直愛他的時候，他都會阻止她說下去。
阿彪說，未來的事都不確定，你怎麼知道以後你不會移情別戀？
她說，你這是小看我，我說喜歡你，就是一直喜歡你！
是嗎？阿彪反問她，露出有些悲傷的表情。
小乖看不懂，爲什麼他對她的告白感到很難過似的。
她沒有去過阿彪的家裡。
雖然她見過阿彪的父母，但阿彪從來沒有邀她去他家做客過。
她說她想去。
阿彪說，如果她去了，會後悔的。
小乖說：“難道你家裡藏着一個美女？”
阿彪彈了彈她的腦門，想什麼呢怎麼可能。
她撇嘴，那爲什麼不讓她去。
阿彪環抱住她，因爲不想讓你討厭。
也許她是最不聽話的孩子。
他不讓她去，她偏偏想去。
之前是沒時間沒合適的機會，等有了，她肯定會做一個行動派。
小乖這樣想，並這樣做了。
當他打開門的時候，她不顧他的詫異闖了進去。
打開了好幾道門，都不是他的房間。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扇門前。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猛地推開門，然後，愣住。
滿房間，滿房間，牆壁，地板，書桌，書架，牀單，還有天花板…全部都貼滿了照片。而那照片上，唯一的主人公，就是她。
整個房間裡全是她。
小乖看到敞開的衣櫃裡，有一大半都是女性的衣服，全部都是她喜歡的白色和粉絲。她鬼使神差地走進去，拉開了牀櫃的抽屜。裡面是她用着用着就不見的髮夾，口罩，手套，還有以爲被風吹走的絲襪。
轉過身，她看到站在門邊一動不動的阿彪。
他一直看着她，視線一瞬不瞬，從未挪開過。
“騙人的，對嗎？”她問他，他不說話。
“阿彪你說啊！只要你說，我就信你啊！”她幾乎是要哭着把話說完，“我求你了，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不是你做的，你說啊！”
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看着她。
她想離開，繞過他身邊的時候，他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雙臂緊緊地鎖住她，他低下頭，他的呼吸灼燙了她肩頸的肌膚。
她發抖，求他放開她。
她和他從來沒有這麼親密過，現在的他，令她害怕。
僵持了好一會兒，阿彪最終鬆開了手。
她哭着跑出他的家。
悅耳動聽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阿彪的信息，只有短短三個字。
“對不起。”
阿彪會做小乖的男朋友，是因爲小乖身上有芳香因子。
她是難得一見的香水少女。
他未曾想過自己會真的愛上她。
“小乖，我不想失去你。”
她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卻發現自己依舊沒有醒來。
睜開發疼的雙眼，略帶冷漠的溫柔笑臉，他的臉，出現在上方。
“醒了？”感覺到那冰涼的手指，撫上微燙的額頭。
她被動地點點頭。
“你睡了一天了。”他說。
“誒，是嗎。”她完全沒有印象了，頭好暈，“拉我一把，我想起來。”
依言，他一手挽過她的肩膀，一手疊高枕頭，讓她以比較舒服的姿勢，靠坐着。
這裡是哪兒？她環顧周圍。四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間，雪白乾淨的牆，沒有窗簾的印着花紋的玻璃窗，緊閉着。牀的右側是深黑色的電腦桌，桌上銀灰色的外殼，寬屏的顯示屏幕上，一片漆黑，只有桌下的主機，不斷閃爍着光點。牀的左側，是衣櫃，和牆一樣的慘淡的白色。地板，是木製的，棕褐色。門，則是鐵製的，不少鏽蝕顯而易見，似乎並不牢靠。
“我在哪兒？”她迷茫地轉過頭，看向他溫和的笑臉。
“屋子裡。”他的聲音，慵懶，像充滿愛意般，輕輕地拂過她的耳畔。
“我知道，我是問……”
“肚子餓了？”他不緊不慢地打斷她的話，“想吃點什麼？”
確實餓了。但現在她比較想弄清，自己身在哪裡。
嘴角噙着人畜無害的笑意，他好像不願馬上回答這個問題。那麼，也許她應該先吃點什麼，要不邊吃邊問他也行。她這樣想着，說：“雞蛋粥。”
見他起身離開，拉開一扇木門，走了進去。原來那裡還有兩扇木門，她猜他進的應該是廚房。那另外一扇虛掩着的門呢？是什麼房間？屋內的燈光，是昏黃色的，黯淡，着實讓人覺得模模糊糊，光暈在不停地擴大中。
頭又開始暈了，她有點想嘔吐，所以只好闔上眼，靜坐不動，不再去思考那扇門背後有什麼。
過了不久，察覺到有人靠近，她慢慢睜開眼，看到他，又看到他手裡端着的碗，冒着熱氣，盛着清淡的雞蛋粥。她勉強地笑了，雖然肚子餓，但此刻卻不想吃，吃不下任何東西。噁心的嘔吐感，愈來愈強烈。
身體，從幾個星期前開始，健康狀態每況愈下。似乎是得了醫不好，死不掉的麻煩的病，她苦澀地笑着，無力地推開他遞給她的碗，搖了搖頭，不想吃了。
接着，眼前的他，連同四周的房屋變得扭曲，扭曲扭曲，縮成一個點，消失。
“小乖還好你沒事！”
蘭的聲音傳來將她喚醒。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仍處在所熟悉的房間裡，呵，是家，她的家。剛纔的夢，讓她頭疼欲裂，無法回憶的細節，只知道，最後他消失了。
而那個他，是誰？
牀頭的電子鬧鐘，顯示着今天是週末，蘭說她今天和男朋友有過約會，嗯，新的男朋友，前不久剛在一起的。這次她終於找了一個單身男人。
過一會兒，也許她的阿姨要過來。作爲宿管員的阿姨，每逢雙休日、學生放假，悶得慌的她，定會過來看看她的乖侄女死沒死。
實際上，阿姨比誰都愛她，關心她，只是嘴巴從來不說。
“你失蹤的那段時間，你阿姨可擔心你了。”蘭這樣告訴她。
失蹤，她好像真的失蹤過一段時間。
可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盯着天花板發呆，懶得挪動一根手指，不想起牀啊，難得的週末，難得的一個人在家，少了蘭和阿姨的陪伴，她要做些什麼事呢？
腦子雖然這麼想，但身體還是懶得動彈。
上網？她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從那傢伙，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後，她選擇出門，選擇大吃大喝，選擇和蘭兩個人結伴去看日出，而不是留下來去想他，想他是不是想她，想他有沒有後悔和她說分手，想他會不會忍不住回來找她等等。
不過她想的最多的是，那傢伙是誰？
每當她這麼問蘭的時候，蘭總說：“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來了。”
蘭說忘記最好。
反正他已經消失了。
一個消失的人，爲什麼光是想起他，她就覺得一場心痛。
那個人似乎對她說過什麼。
究竟說過什麼？
“下地獄去吧。”
“那你呢？”
“已經在了，我點名要你下的。”
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他最終因爲軟禁她被帶走了。
她想起了一切。
阿彪你點名要我下地獄是嗎？
如今我下了，地獄裡卻少了該死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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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