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海的家教極嚴,哪怕是後來上了大學,見了世面,可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根深蒂固。
自認爲是男子漢大丈夫,現在又是軍人,是個革命者,自然得跟大老爺們一樣行大丈夫之事,怎麼能成爲一羣姑娘的班長?那豈不是說他也是個娘娘腔?
再加上旁人羨慕嫉妒恨之下的一些風言風語,他實在受不了了。昨晚就找胡英澤反應了一下,被胡英澤應付過去,這纔有了張青山見到的這一幕。
“**,九個女護士,就他一男的,這確實有些不好。”張青山也是個大男子主義,從自身的角度看,確實有些不好:“不說江德海,也不說旁人的眼光,就說對那九位女護士自己,也有些不方便,畢竟,男女有別。”
“老張,走,我們邊走邊說。”胡英澤和張青山還有周寶玉向外走去。
“老張,你是不知道,我這麼安排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早就跟別的醫護人員打聽過,在他們這一行,有很多不成文的規矩。別的不說,就說小江和那些護士。護士這一行有些特別,她們不服別的行業,哪怕你是領導,惹火了,照樣不搭理你,偏偏對醫生言聽計從,如同天生的領導。而我們突擊連除了小江就只有老王,老王你也見到了,快四十了,我總不能叫他當班長去管理這羣女護士吧?這樣,丟的可就不僅是護士班的臉,而是全連的臉面了。”
“她們只服醫生?還有這樣的說法?”
胡英澤沒好氣的翻了個大白眼後苦笑道:“不然你以爲我是個錐子——喜歡到處錐人?”
“可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就小江剛纔那態度,顯然是十分介意這事,要是處理不好,恐怕不利於團結。得想想辦法。”
“恩!我也知道,可我這不是一時沒有辦法,只好先應付着嘛。”
張青山沉吟了一下,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把護士班改爲醫護班,請老王當班長,小江當副班長,名義上讓老王管,實際上讓小江管。反正,小江在乎的是這個名聲,估計如此一來,他的牴觸就會小得多。”
“恩!我看行,回頭我就這麼安排。”
……
這挑選好手是有一套硬辦法:雖然不認識,可只要拿着軍功薄一翻,把幾個功勞最大的找來,保準十拿九穩。而胡英澤昨天迎接張青山回來的時候,特意到團部把團裡的軍功薄拿來了。
不久,兩人來到四十九團三營。
這三營長還真是個痛快人,也不等胡英澤翻軍功薄,直接叫來兩人。有意思的是,這兩人連揹包都背來了,一副即將離開這裡的意思。
“這是鐵貴,外號機槍鬼。從他這外號就知道,這小子把機槍玩的極爲地道,打點發都比得上步槍了……”
“這是張凱峰,外號張大刀,一手大刀片子使得出神入化,近身拼殺,很是勇猛……”
一聽這介紹,張青山就笑了。
“老張,你笑的真陰險……快跟我說說,怎麼個陰險法?”
在軍隊裡有各種規則,其中,能有外號,就表示此人有點本事。而一個士兵能被營長知道外號,那就表示他有大本事——外號的知名度跟自身的本事成正比。胡英澤是文職軍人,對於這種小竅門,沒有深入瞭解過,根本不知道。所以一聽這話,他就樂了……再說了,自從機槍手大駝子犧牲後,突擊隊一直沒有找到看得上眼的機槍手,聽到這話,雖然明知是三營長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有迫不及待要把這傢伙趕走的嫌疑,可能讓三營長如此誇獎,必定在機槍手這一行有過人的一面。
可胡英澤是和等人,心思一轉就回過神來,疑惑的說:“既然都是有本事的,這傢伙就這麼樂意放人?不!我看他這架勢,好像巴不得一腳把這倆小子給踹飛。”
“**,你別看他倆現在昂首挺胸,英武非凡,但我敢跟你保證:這倆絕對都是刺頭,而且是讓三營長都頭疼的大刺頭,否則,三營長絕對不會如此樂呵呵地像送瘟神出門一樣高興。”
“那還要個屁,趕緊重新挑選。”
“別!”張青山暗中拉了下要站起來的胡英澤,小聲道:“咱們是突擊連,要的還就是這些刺頭,軟綿綿地點頭蟲,我還看不上了。”
胡英澤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他倆,對張青山點頭笑道:“有道理!再說了,我們可是分工好了的,這樣的刺頭,交給老彭去頭疼就好了,跟我倆沒關係,對吧?”
“**,我突然發現,你笑的有些陰險。”
“嘿!嘿!彼此,彼此!”
“嘿!嘿!”
“**,小張,你倆怎麼笑的這麼滲人?看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算了,大家是一個團裡的兄弟,老哥我也不跟你們藏着掖着,就跟你們說實話,幾次挑選下來,營裡就剩下幾個好手了,總得給我們三營留點種子,這次,就他倆了。”
不等兩人點頭,他又立馬對那兩個手下說:“機槍鬼,張大刀,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突擊連的人了……雖說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我管不着。但三營好歹是你們孃家,你們到了突擊連,要是做出丟孃家人的臉面的事,看老子回頭收拾不死你倆。聽見了嗎?”
“是!營長。”兩人又對胡英澤和張青山敬禮:“連長好,副連長好!”
跟這兩個新手下交談了一會兒,五人一起來到二營。
“**,小張,你們就別給我看軍功薄了。老哥我也不瞞你們,那上面凡是關於二營個人的軍功,全都是我瞎編亂造,糊弄上面的……”
得!這一看就知道是個滾刀肉,而且是個極品護犢子的滾刀肉:爲了保住手下的好苗子,連這話都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聽的兩人心頭好一陣無語。
就在兩人對視一眼,要按先前商量好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的計策行事之時,哪知,二營長語氣一轉,傲然道:“咱二連沒什麼都沒有,就是人才多。雖說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可大家畢竟是一個團的,突擊連成立,我們二營總的表示表示。這樣吧,我拿十個好手出來,你們自己去挑選兩個,不管好壞,就是他了。”
說完,不等兩人回話,就霸氣的帶他倆出門,來到屋後,卻見十個士兵荷槍實彈,同樣連揹包都打好了。
這明顯是考量一下兩人的眼光,可他倆是突擊連的當家人,考驗他倆就是考驗突擊連的未來。
張青山有過一次全師賽選的經歷,對此到不以爲然,別說這樣文雅的考量,就是更過分的各類奇葩都經歷過,而且他深信,接下來的挑選之路必定更奇葩。只因這裡畢竟是同一個團的,這些老兵油子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下重手,但到了別的團,絕對沒有如此好的待遇。因爲只要換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搶別人家的人才誰都樂意,可要是人家到你這兒要挖你手下的好手,你樂意?
到是胡英澤沒經歷過,有些好奇,但目光最終看向了張青山,等張青山與他對視一眼,笑着微微點頭,胡英澤這才鬆了口氣,心頭也有些慶幸:還好老子當時堅持要張青山這樣的戰鬥英雄做搭檔,現在看來,還真沒錯,要不然,選個愣頭青或者新手,估計會鬧笑話:人家把人才放在你面前你都選不上,除了丟臉還能有什麼?
“這兩位就是突擊連的正、副連長。話我早就說清楚了,選到誰,誰就是突擊連的人了。但我還得再重複一遍:出去後,要敢給老子丟人,老子一手一個掐死算逑,免得丟二營的臉。”
說完,二營長就站到一旁,看戲。
那十個戰士立即看向張青山他倆,誰都沒說話。
一小會兒後,張青山覺得可以開口了,正要說話,站在他身後的張大刀卻一步上前,對那十個人冷笑道:“我們連長和副連長親自來挑人,是你們的福氣,怎麼,都是啞巴了?想當慫貨就給老子滾一邊去,看的老子心煩。”
嘿!這傢伙果然是讓三營長都頭疼的大刺頭,正副連長都還沒開口,他就主動跳出來當先鋒挑釁對方,而且,是在對方的地盤上,一個人挑釁對方十個人,這要沒點膽量,誰敢?
話音一落,十人中,最左邊那個高大的漢子立馬站出來迴應:“誰家的褲襠破了,把你露出來了?你們連長都還沒說話,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我就說了,怎麼,想找抽?”
“走呀!找個沒人的地方練練,看看誰抽誰?”
果然都是大刺頭,這兩人話趕話之時,都順手放下揹包和武器,眼看着就要往外走,根本就沒把在場的所有領導放在眼裡。
而這時,一箇中等身材,卻壯如小山一樣的漢子,一指機槍鬼,道:“你!就你……”然後,拇指向外面挑了挑。意思很明顯:咱倆找個地方去練練?
機槍鬼無愧於刺頭,冷冷一笑,放下揹包和武器,揹着手就向外走……這兩人同樣無視領導。
張青山卻大聲道:“好了,都回來。”
然後對二營長說:“就他倆,我要了。”
正笑眯眯看着的二營長一聽這話,麪皮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正好被胡英澤看到,心裡就想起了張青山的一句話:凡是大刺頭,都是有本事的。
而後他就笑了,笑的有些詭異:如何收拾這幫大刺頭,是彭鵬的事——早就分工好的。
從本團內部挑選,還算順利。隨後,趁着還有時間,幾人來到了五十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