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聽說大比武上,你和突擊連都大出風頭,事後,很多首長都親自來挖你這個人才,甚至還幹出綁架的事情,真有這事?”
“那是自然的。”張青山邊給竈孔裡添了幾根柴,然後擡頭嬉皮笑臉的對向雪琴說:“要是你男人我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有怎麼可能娶到你這麼如花似玉,有文化又有手藝的好媳婦。”
“去你的。”向雪琴喜滋滋地白了他一眼,追問道:“問你了,是不是真的?跟我仔細說說,我喜歡聽。”
張青山知道,向雪琴最喜歡看自己口沫橫飛的吹牛皮,尤其是喜歡自己那種指點江山的氣勢,每次她都會雙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也極大的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
不過,這事確實是真的,只是傳的有點過於神奇了而已。
事情壞就壞在口腹之慾上,但好也好在這點上。
紅軍對人才,尤其是打仗這方面的軍事人才,那真的是太需要了,尤其是長征中損失了一大批軍事人才後,現在就更需要了。
爲此,他們是各種手段齊出。
而作爲此次大比武的冠軍,尤其是一手拉起來的突擊連原連長張青山同志和胡英澤同志,對於別的部隊來說,那就不僅僅是香饃饃,而是金饃饃的待遇了。
什麼給錢、給槍,全力配合之類的諾言幾乎是每個來拉他倆的必須條件,發展到後來,競爭越來越大,以至於有人開出的條件是:只要你倆過去,主力團的團長隨你倆選,保證直接任命。就算你倆想再過一把拉起一支精銳部隊的癮,只要你來開口,我們全軍無條件配合……
張青山也是來者不拒,當然,這個來者,指的是跟對方混吃混喝混煙抽——凡是不如此的,光想憑藉兩片嘴皮子就想糊弄人的,他倆直接轉身走人。
而這倆傢伙也真是老油條,你說你的,他倆只管笑嘻嘻地混吃混喝,閒暇時甚至還能有心情陪你蹲在角落裡混煙抽,可一旦要他倆開口,那就對不起了,不是尿遁就是裝醉——反正裝了這麼多次,早就裝的天衣無縫了。
把來者氣的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既然如此,來挖人的就開始深入一步了。
斯文點的還好些,只是口頭上騙人,無非就是說他倆被正式調到來者的部隊中,請立即跟他們走——連東西都不用收拾。嚴重的則拿出一份文件,說是調令,在他倆面前一晃就立刻收起來,然後就要求跟他們走人。他倆想看仔細點,可以,先跟我們走,路上有的是時間看。
次數一多,他倆就明白過來:無非就是先把人騙到自己的部隊安置下來。至於老部隊來要人,有的是領導去跟他們扯皮,這扯皮扯久了,一來二去,他倆想不在新部隊安定性下來都難,而老部隊自然也就明白過來,死心了……話說,這條優良傳統,好像現在都一直是不成文的規定,而組織上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未進行過任何處罰,前提是你不能傷人,只能能把人才忽悠過去,那也是你的本事嘛。
說白了,就是騙到手再說。當然,這也從中反映出我軍一直對人才的需求和尊重,爲此,可以做出很大的配合和讓步。
如此,他倆就不敢裝醉了——別人求的就是這個,巴不得你如此:你敢裝醉,保證立馬就被扛起來跑路。就只剩下想方設法的找藉口,然後開溜。
發展到後來,甚至有人再找他倆,紅二方面軍的同志們就會無條件的主動配合一起去,也不幹別的,就是當保鏢:防的就是搶人——萬一來人不講究,上來就把他倆真的搶走,到時候,大家就只有哭了,回去後挨批評,受白眼肯定是少不了的:連兩個大活人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都被人搶走,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既然這點不行,那就只能再進一步,也是最後一招。
軍人嘛,多少都帶着些血氣,其中脾氣暴躁者肯定不少。
這不,見他倆老是如此油滑,有位師長終於被惹火了,拿出了終極殺手鐗——搶人!
當然,這個搶人不是當土匪那樣,得先把人騙過去,然後再偷偷地弄回去,最後再跟前來要人的人扯皮,甚至拿東西或者別的人才交換——事實上也跟土匪綁人差不多,只是性質和結果不一樣而已,所以,才叫終極殺手鐗。
這位師長顯然也是搶人才搶出了十分豐富的經驗,雖然火大,可還是被理智控制着,熟練且冷靜的觀察與部署。
他發現,張青山和胡英澤雖然是一對混蛋,但是,相對來說,張青山更混蛋,而胡英澤臉皮要薄得多,所以,他把第一個下手的目標,也是唯一的下手目標放在了胡英澤身上。
搶人才這種事自然是先下手就有,後下手就無,可是,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不能吃獨食,要不人,會引起衆怒的。所以,他只打算把胡英澤這個人才搶到手再視情況而定:反正,胡英澤也是突擊連創始人之一,就算他的主要職責是政工,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作爲突擊連主要創始人之一,這麼長的時間,他想不弄明白都難。
所以,先把胡英澤搶到手,那麼,就算沒搶到張青山,就憑胡英澤的能力,相信也同樣能再打造出一支突擊連來。
請胡英澤吃飯的是老鄉,而且還是個團長,名義是自己剛到延安,想請所有老鄉來聚聚,而且這藉口還說的特別感人:萬一哪天自己犧牲在戰場上,那就是天人永隔了,家裡的老孃還有老實巴交的弟弟想拜託給諸位。
一來,既然是老鄉聚會,自然是有很多人,想來,對方幹不出什麼出格的事,所以,這種聚會張青山一個外人就不適合出現;二來,對方好歹是有身份的,不可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綁架自己;三嘛,他也確實想跟這位老大哥好好聚聚,畢竟,當年他還是個文職幹部的時候,跟對方也很聊得來……
如此種種,讓胡英澤選擇沒通知張青山。
好在,在他出門的那一刻,碰到剛從外面轉悠回來的張青山。
張青山隨口問他“收拾的這麼幹淨,這是要去相親?”
他笑罵了張青山幾句後,就說有位老大哥來延安辦事,想請所有老鄉聚聚。
胡英澤是大學沒畢業就投筆從戎,不知道江湖險惡,可張青山從小就在江湖上混,這心眼子就特別多。所以,胡英澤沒聽出那位老大哥話裡的問題,可在張青山聽來,那真的是漏洞百出。
趕緊抓住胡英澤問了個仔細。
一聽完,張青山就笑着說,這絕對是一場鴻門宴。
隨即,在胡英澤不服氣的追問下,張青山給他一一解釋:他都是團長了,身邊就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或者是老搭檔老戰友?團裡就沒有老鄉了?爲什麼要千里迢迢地跑到延安來拜託諸位老鄉?這明顯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所以,張青山覺得,自己有必要陪同去見識見識,當然,順帶混一頓,這也是主要目的之一……大家都窮啊!好不容易有頓混飯的地方,怎麼着也要珍惜珍惜。
可別人打着老鄉聚會的名義會餐,顯然是不想讓張青山參與,那麼,他一個外人,該用什麼名目才能理直氣壯的參加了?
素有急智的張青山眼珠子一轉,有了。
於是,張青山以防止胡英澤喝醉後找不到回家的路,這麼扯淡的名義,理直氣壯的硬擠進別人的老鄉會餐。
事實證明,胡英澤的江湖經驗確實太少,從他跨進老團長的房間裡的那一刻就明白過來;整個房間裡就老團長一人,而外面倒是有四五人正在打掃,可看他們那架勢,張青山和胡英澤對視一眼,都明白:今兒這一關恐怕很難應付過去。
隨後,老團長以大家邊吃邊等爲藉口就開吃:既然是要請所有人,而眼下又到了飯點,外面有那麼多人,你派個人去清一下才是最好的,可老團長接下來卻一個勁地勸他們喝酒吃菜,決口不提別人……張青山和胡英澤本這幾天被人用各種辦法騷擾的精神時刻處於草木皆兵的狀態,一看這架勢,哪還不明白?
只是,兩人都沒想到,這位團長大人今兒居然會用這麼極端的手段——綁人!
好在張青山上廁所,本來是想查看哪邊的牆矮,哪兒的後門是否上鎖,以便於等下該從那個地方開溜。結果,無意中看到院子裡的柴堆後面放着一大捆繩子,連木樁都準備好了。
張青山回到桌上,接連跟這位團長幹了三杯。也就是趁對方把第三杯酒的被子舉起來的時候,他拉起胡英澤就往外跑。
隨即的場面就搞笑了,院子裡的幾個小夥子圍追堵截,張青山和胡英澤則滿場亂跑,那場面,絕對的雞飛狗跳。
好在張青山勘察過,追蹤,兩人終於如願以償的翻牆跑路,算是硬生生地躲過一劫。
這事被當成笑話一樣,一傳十,十傳百的給傳揚開來,成爲當時最著名的笑話之一——主要是笑話那個團長:你捉人才,無可厚非,可問題是,你們這麼多人,居然還能讓兩個傢伙翻牆逃跑,這未免也太無能了吧?
事後,這事也引起了紅二軍團的警惕,把張青山和胡英澤,連同突擊連的一些骨幹都當大熊貓一樣保護起來,下了死命令,他們外出時,上個廁所也不能少於五人。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騷擾依然不斷。
而張青山和胡英澤他們能這麼快回來,這裡面恐怕防止人才被搶走也是重點原因之一……他們幾個是提前了一個星期畢業。
等張青山繪聲繪色的把這事說出來,向雪琴已經笑的直接坐到地上,捂着肚子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