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張青山就更忙碌了,甚至連組織上給他的十天假期,他僅僅是花了一天時間,對各位親朋好友回了下禮,然後,在結婚的第三天大清早,就到十七師的師部上班報道了……主要是他覺得自己在各方面都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所以,不想浪費時間。再說,他這種學習狀態,不僅組織上滿意,就是他自己,也是樂在其中。
然而,過度到底是過度。
半個月後,他就通過了參謀長的考驗,可以正式參加師部所有作戰部署,真正履行一個參謀的職責。
又過了一個半月,也就是張青山在十七師師部當了三個來月的參謀後,他就用自己的天賦加上不斷的刻苦努力學習所取得的成果,成功‘畢業!’
隨即,在田景山公、私雙管齊下的‘攻擊’下,加上張青山也樂回到老部隊,於被分派到四十九團,成爲該團兩個副團長之一。
1936年11月21日,紅二方面軍配合紅一、四方面軍,進行山堡戰役。
一個月後,紅二方面軍奉命由甘肅環縣開抵陝西三原地區。
1937年3月,紅二方面軍在陝西銅川陳爐鎮召開黨代表大會。2軍和6軍分別被上級代表錯誤地批判爲‘軍閥主義’和‘遊擊主意’,之後,一批在職幹部被調到延安學習。
向來膽大包天,又敢於說真話的張青山,自然也被包括在內……事實上,他還真是膽大包天。上級派來的代表找他談話,只說了句“像某支連隊,就搞特殊化,遊擊習氣很嚴重……”
雖未點名,可整個紅二方面軍中,除了突擊連外,還能有誰?
突擊連可是張青山一手拉起來的,可謂付出一切心血。一路過關斬將,立下赫赫戰功沒被看到,卻被人這麼歪曲……這種刺激是巨大的,這不,一聽這話,張青山勃然大怒,當場一口打斷對方的話,開口就罵人“放你媽的狗屁……”要不是旁邊人攔着,暴跳如雷的他都要揍人了。就連胡英澤當時都是一臉憤怒的怒視對方,站在一旁,根本就沒有半點阻攔張青山的意思,反而躍躍欲試的大有種趁機偷襲對方几腳之意。
結果,他被點名到延安去學習也就理所當然了,胡英澤自然也跑不了。
3月18日。
“嘟!嘟~!嘟……”
起牀號剛一響起,張青山立馬就睜眼,習慣性的從牀上坐起來,趕緊拿起牀邊椅子上的衣服。
可是,手剛碰到衣服,卻跟觸電似的縮回來,滿臉的鬱悶:明天就要到延安去學習了,他大鬧會場自然也要受處分,被放假(說放假是好聽,其實就是停職反省),那自己穿衣服有什麼意義?就爲了早起……長期的帶兵生涯,每日聽到起牀號就起牀所養成的習慣,到現在,沒事幹了,他反而渾身不自在——向雪琴昨天就說他這是奔波的命,多少人羨慕都來不及,他卻放個假都渾身不對勁。
想了一會兒,張青山把被子蓋在頭上,乾脆又躺下。
沒過多久,他又坐起來,從衣服口袋裡拿出煙和火柴。
點燃一根菸後,就這麼慢慢地吸着,腦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這段時間他天天都這樣,反正每次都要坐在牀上抽半天煙,直到實在看不下去的向雪琴在出門前提醒他該起牀了,他纔會慢吞吞地穿衣下牀。
呃~!不對!今天身邊這位好像沒有起牀的意思。
回過神來的張青山扭頭看向左邊的向雪琴,卻詫異的發現,往日都跟他一樣,聽到起牀號就會習慣性起牀的向雪琴,今兒居然破天荒的躺在牀上,還睜着大眼睛,一個勁的對他傻笑。
“怎麼了?”張青山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向雪琴沒有加班,而今天卻賴在牀上不起來——向雪琴也是一名軍人,軍人怎麼可能有賴牀的習慣,向雪琴自然也沒有。居然還一個勁的傻笑,讓張青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身爲丈夫,自然要關心關心嬌妻。把手放在向雪琴的額頭上,再摸摸自己的額頭,笑道:“嗯!沒有發燒,看來,這腦子還算正常。”
“你才腦子有問題了。”向雪琴嗔怒的白了他一眼,抱着被子坐起來,然後,又笑了起來,而且,笑容中帶着一種聖潔的光輝和驕傲。看的張青山越發好奇的問道:“雪琴,看你這高興勁,快說說有什麼喜事,也讓我跟着沾沾光,高興高興。”
也是,張青山都被‘放假’,明天又得去延安學習了,可以說是處於倒黴時期。向來聰慧的向雪琴,以前都是對張青山格外的關懷備至,用女性的關懷舒緩和開導張青山內心的鬱悶與煩躁,絕對做到了一個好妻子該有的一切。
可是,今天卻大不一樣,她居然還能傻傻地笑。尤其是,張青山明天就要去延安,兩人最少幾個月內是不會見面了,夫妻分離這麼長的時間,哪能不難過?可她偏偏不,那麼,能在這個時候笑的如此真心實意,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發瘋了,要麼有天大的喜事。前者自然剔除,所以,張青山對於什麼喜事能讓向雪琴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發笑,表示極爲好奇。
“你要當爸爸了。”
“爸爸?”一句話,卻如驚天悶雷一般,在張青山腦海裡一下子就炸開了,一種狂喜瞬間充滿全身。驚喜交加的張青山,甚至一時之間都沒回過神來,嘴裡唸叨着老半天后,才猛地一把抱住向雪琴,如同被人掐住脖子一般,侃侃發出幾個**般的字:“你是說,你有了,我要當爸爸了?”
“傻樣!快放開我。”
張青山卻喜的手足無措一般,只知道緊緊地抱住向雪琴,彷彿如此才能發泄內心的喜悅一樣。
“你弄疼我了。”
張青山還是不管不顧的繼續摟着嬌妻。
“小心孩子!”
這話果真管用!
張青山一聽,立馬放手,還一臉歉意的練練跟向雪琴道歉。
好在向雪琴也是處於喜悅當中,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快讓我聽聽。”
說是這麼說,卻根本就沒等向雪琴有所反應,直接跪在她身前,腦袋湊到向雪琴肚子前,輕柔的貼着,側耳傾聽……當然,剛懷上,根本不可能聽到什麼,可張青山還是聽的十分認真,甚至臉上洋溢的狂喜之色沒有絲毫減弱。
“這個時候你能聽到什麼?”向雪琴輕輕地打了下張青山的背脊,對於張青山的反應,她很滿意。
“我就是想聽,哪怕現在聽不到,可我知道,我們的孩子正在你肚子裡面一天天的長大……”張青山迅速的幻想起來:“等孩子出生後,老子一定要讓他上學,上最好的學校,再也不能像他老子我一樣,從小就是個文盲,扁擔倒了都不知道是個一字……”
向雪琴幸福的笑着,聽着,看着。直到見張青山拉着自己的手說了足足十分鐘的未來,大有永不停歇的架勢,她才嗔笑道:“傻樣!孩子還沒出生了,等孩子出生後再說你這些。”
“那可不行!”張青山立馬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一臉的正色:“老子的孩子,哪怕還沒出生,老子都得給他準備好,免得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後,咱們……對了,你什麼時候懷上的?確定了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
見向雪琴氣鼓鼓地看過來,平時都把她寵的沒邊,現在又有了老張家的後代,張青山就更是寵愛她了。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恐怕張青山都得立馬屁顛屁顛地去搬梯子摘星星。現在,一見向雪琴這樣的撒嬌,自然是趕緊舉手投降,笑的無比獻媚,嘴裡更是連連求饒:“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指導一下……雪琴,你別生氣,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全聽你的,保證無條件執行,還不行嗎?”
向雪琴滿意的笑了。
“我幹了這麼多年的護士,自己懷沒懷孩子我還能不知道?再說了,我前幾天就該來例假了,可一直沒來,然後我自己給自己把脈,發現是喜脈。我還有些不確定,昨天晚上就請陳姐給我把脈,這才確定,是真懷上了。”
“那你昨天晚上怎麼不告訴我?”
話一說完,見向雪琴立馬瞪大眼睛,翹起嘴巴,一副委屈的樣子,張青山立馬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跟田景山幾人喝酒喝醉了。趕緊道歉:“怪我,都怪我,沒事喝酒做什麼……雪琴,你別生氣好不好?就算你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咱們的孩子考慮,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誰知,向雪琴一聽這話,高興勁一下子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地憂傷:“青山,我沒怪你,也沒生氣。我知道,你這幾天心情煩悶,所以找老戰友喝點酒,也很正常……”說到這兒,向雪琴直視張青山的眼睛,道:“青山,你放心,你去延安學習,我一定會把孩子好好地生下來,帶這他……”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要被派到延安學習,張青山的心裡就煩躁的不行,現在,漸漸冷靜下來的他,再一想到,自己學習的時間還不確定是多久,萬一是一年,那麼,可就苦了向雪琴,別說懷孕期間自己無法照顧,就是孩子生下來,自己也沒法照顧……想到這些,張青山真是有暴走的**在熊熊燃燒。
“雪琴,你放心,我這就跟組織上請假,專心在家裡照顧你……他們要不肯,媽的,大不了老子不幹了。”
見張青山邊憤憤地說邊要下牀,向雪琴趕緊一把拉住他:“青山,你只管安心的去,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不許喝酒,也不許再亂髮脾氣,更要端正態度好好學習……”向雪琴從後面一把抱住張青山,帶着哭腔:“青山,不管你遇到什麼,多想想我和孩子,行嗎?”
張青山轉身抱着向雪琴,微微點頭後,仰天長嘆一聲,無奈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