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你快來看,那邊好像有人。”
“有多少人?”關玉閔心頭一驚,刷第一下坐了起來之餘,張口就問。然後,快步向對方走去。
“太遠了,有點看不清楚。”
聽到這話,關玉閔心頭更急了。
可還沒等他走過去,卻見那幾個正在賭博的傢伙中,有個傢伙卻比他更積極,跑過去就看。這就迫使關玉閔也只能跑過去……一個人的話還能糊弄過去,要是等這傢伙再確認的話,那就糊弄不了了。關鍵是,瞭望所內就只有一個望遠鏡,自己必須得先搶到手,才能掌握主動權。
那傢伙剛拿到望遠鏡,正要看,就被關玉閔一把搶過望遠鏡。
“猴二,你他媽的想錢想瘋了,想造反是不是?”
上面有規定,第一個發現紅軍的,哪怕只是看到,也有重賞。這個猴二是副班長,今天賭錢輸了好多,大概是覺得自己確定一下,就能把這份功勞拿過來,到時候,怎麼着也能分到一筆。
“嘿!嘿!老大,看您說的,我這只是想替,您確認一下。”
“滾回去繼續玩你的……”
“可是……”
“少不了你和弟兄們的那一份,我關某人說話還是算話的。”
“那是!那是!老大一向仗義,自然沒的說……您請!”
關玉閔自然樂意跟他拖延時間,因爲剛纔已經打雷了,估摸着只要多拖上一點時間,等雨一下,自己就更好也更能不着痕跡的糊弄這事了。所以,他不急着去看,反而還特意對大家說:“弟兄們,老子醜話說在前頭,不管今天能不能發財,我規定,從現在起,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出去,要不然,走漏了消息,讓別人黑吃黑,可別說老子不仗義。”
國民黨反動派的正規軍本就貪腐成風,而作爲地方保安團,那就更是無法無天了。爲了錢,別說賣消息了,就是冒領也很正常。所以,爲了能保住這條消息,關玉閔這麼說纔是最正常的……也是關玉閔對於這裡面的各種道道非常熟悉,所以,才能立刻找到藉口來爲他接下來的行動做鋪墊。
那個叫猴二的立馬幫腔,直起脖子對衆人惡狠狠地叫道:“都聽清楚了,老大發話了,今兒就是拉屎,也必須在哨所內解決,要不然,就是在通敵,就是自絕於弟兄們,打死也活該。”
別人不知道關玉閔的真正用意,聽到這話,自然沒意見,紛紛叫好的發誓保證。
關玉閔慢條斯理的拿起望遠鏡往外一看,一眼就發現,在極遠處的地平線上,好像有個十分細小的黑點出現,讓他心頭一驚: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不過,現在沒辦法了,只能看看到底來了多少,纔好做下一步打算。
心頭想着,表面上卻裝着看了又看,隨後卻溫怒的問道:“小林子,你他媽的是不是騙老子,這哪有紅腦殼?”
小林子急了,趕緊湊近了點,指着前面,小聲的說:“老大,就在那兒,您仔細再看看。”
關玉閔本着拖一點時間是一點時間的原則,先是很不滿的瞪了眼小林子,瞪得小林子都有點緊張的訕訕一笑,他才慢條斯理的拿起望遠鏡去看。
他表面上神色平靜的看着,可內心卻起了波瀾:先前因爲急着看而沒想到,現在,根據自己的經驗,他陡然想起了一點:如果只是一兩個人,那麼,在極遠的地平線上是看不到的,也就是說,來的人絕對不止幾個,最少也有幾十個……
看着看着,他反而平靜了下來,因爲他先前就有了打算,現在,自然要根據先前的決定來行動。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辦才能把這瞭望所內七八個人給糊弄過去。
所以,他現在表面上是在看,可腦子裡卻思緒如電的想着辦法。
他是老大,他在確定,誰敢催促?小林子雖然着急,可也只能在一旁搓着手等待,不敢有絲毫不敬。
關玉閔足足看了一分多鐘,終於想到了辦法。同時,老天爺也幫忙,居然開始下起了大雨,這就更好了。
關玉閔放下望遠鏡,罵道:“媽的,這該死的賊老天,居然在這個時候下起了大雨,害得老子想看個仔細也看不到……”
見小林子張口要說什麼,關玉閔哪會給他機會。含笑的對他說:“小林子,看把你急的,你放心,要是真有紅腦殼過來,老子算你是第一個看到的,給你開雙份。”
小林子趕緊道謝,自然不會再多言。
到是那個叫猴二的傢伙,還討好的對關玉閔笑道:“老大,你也不用着急。如果紅腦殼沒出現就算了。要是真來了,按小林子剛纔說的,他們也離我們這兒遠的厲害,最少,他們也得明天下午才能走過來,咱們有的是時間確定。”
關玉閔笑着點點頭,拿着望遠鏡走過去,拍了下猴二的肩膀,問道:“輸了多少?”
“這個……這個……”
“輸了就輸了,吞吞吐吐地像什麼話?滾一邊去,老子來給你翻本。”
關玉閔邊說邊把望遠鏡往脖子上一掛,捲起袖子就上陣。
身後的小林子本想提醒一下關玉閔:你們在那兒喝酒賭博,欺負我打不過你們,讓我來值崗,這也就算了,可您好歹把望遠鏡給我,要不然,我怎麼值崗?
不過,回頭看看窗外的大雨和遠處的一片黑暗,他撇了下嘴,心想着就這鬼天氣,有沒有望遠鏡都看不到了。就乾脆蹲在一旁的角落裡睡覺去了。
關玉閔本想着賭上一小會兒後,找個上廁所的藉口出去,卻沒想到排長來了。
排長問大家有沒有什麼情況,關玉閔不等別人開口就搶先一步說沒有,別人自然不敢說話——反正是沒確定的事,冒險說出去落個謊報軍情不說,更嚴重的是會得罪老大,後果嚴重,還是閉嘴的好。
排長也就是順口一問而已,也沒多想。
把關玉閔叫了出去,主要目的是讓關玉閔安排一下,前方傳來消息,紅軍在百里外打通通道後,現在有往兩邊擴張之意,應該是要接應那些落單後,從別處走出水草地的人。所以,他要關玉閔安排兩個人到東邊站崗,免得紅軍殺過來的時候還不知道。
喜得關玉閔內心大叫“天助我也!”
送走排長後,他在外面琢磨了一小會兒,確定執行方案後回到哨所內,對大家說:“弟兄們,排長剛纔發話了,東邊的紅腦殼好像要打過來,讓我們派兩哥人去山的那一邊站崗……”
說到這兒,他有意停頓了一下,見大家都看過來,他才含笑說:“看你們這着急樣,外面不就是下了點小雨嗎?怎麼一個個地連這點苦都吃不了……既然大家都不出聲,那好,還是按老規矩辦:你們自己推舉一個人,另一個就輪流去。”
不用說,大家都知道那個所謂的‘共同推舉一個人’中的人,花落誰家?從大家齊刷刷扭頭看向某個傢伙的眼神中就知道了。
小林子睡的迷迷糊糊地,突然感覺到異樣,張開眼一看,心頭叫屈,卻不敢反駁,只得用鬱悶的眼神看大家。
“看什麼?就你了,拿上雨傘,快去東邊執勤。”
“去東邊執勤?”
猴二見他敢問,推了他一把,嘴裡嚷嚷着:“上面說了,紅腦殼可能會從東邊殺過來,要你去東邊看着,免得紅腦殼打過來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別磨磨蹭蹭地,快滾。要是敢睡覺,讓紅腦殼摸上山來,老子第一時間宰了你。”
等小林子出門後,賭博聲再次響起,關玉閔也加入其中。至於先前說再指定一個人的事,誰都沒提,因爲這就是規矩,說說而已,誰會當真——不如此,纔是不正常的。
就連哨所值崗的事也沒有安排,同樣沒人多想,反正,就算紅腦殼真的從水草地上過來,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關玉閔有意輸錢,又怎麼可能贏。這不,賭了十幾分鍾,別說先前贏的那點錢,就連他的本錢都輸光了。‘氣的’關玉閔拍着桌子大罵賊老天不給面子。
“你們別得意,等着,老子這就去外面拜神,回來把你們殺個精光……”作爲老大,自然得有老大的風範,哪怕時輸光了,也必須要體現出來。這不,關玉閔惱怒的看着大家,滿眼威脅,惡狠狠地說:“醜話說在前頭,今晚不賭到天亮下崗,你們誰都別想走,要是誰敢踏出這房門,可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衆人心頭很是開心:關玉閔雖然是老大,但向來認賭賬,也從不在賭桌上欺負人,所以,對於他說回來翻本,大家不僅沒意見,反而無比期待,自然不會有人不上眼的在這個時候去觸怒關玉閔。
“猴二,你給老子看好他們。”
“老大,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關玉閔點點頭,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道:“對了,要是排長問起我到哪兒去了,你們知道怎麼說吧?”
“知道!”猴二果真機靈,張嘴就叫道:“老大你體恤我們,見外面雨大,就親自去東邊值崗。”
關玉閔讚許的對猴二點點頭,走人。
只是,誰都沒發現,關玉閔的右手提着雨傘,左手卻拿着瞭望所內唯一的一具望遠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