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麼昏倒的?”
“聽同志們說,一開始,老張還好好地,抽根菸也只是輕微的咳嗽,到後來,咳嗽卻越來越嚴重,尤其是抽菸的時候,咳嗽幾乎就沒停過……”
說到這兒,劉兵有點心虛的看了眼秦芳,好在秦芳正閉目給張青山把脈,沒有看他,這讓他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聽說了這事,就過來勸老張……見老張精神萎靡,就勸他騎馬休息一下,可老張死活不肯,還說什麼自己身體好的很,騎馬那就是個大笑話……然後,我們就陪着老張走路說笑,可是,不知怎麼地,老張說着說着,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最後一頭向前栽倒……”
既然知道這幾個小時不是因爲外物所致,那就答道了詢問的目的。
秦芳給張青山把脈完後,又開始脫他的衣服釦子。
張青山衣服掀開,露出胸口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只見張青山右胸口上有一個跟成年人張開的巴掌差不多大小的紅印子,粉紅粉紅的,跟醉蝦的皮有點像。這下,別說秦芳,就是在普通的人看到,也知道,張青山的身體出現問題了。
秦芳看了看後,又去脫張青山的左臂衣袖,可是,張青山身體壯實,身材瘦小的秦芳又如何能將其衣服脫掉。
無奈,她只得掃了眼身邊的劉兵。
劉兵早就對秦芳沒脾氣了——在想從秦芳那兒哄騙出香菸的時候,就被秦芳整的無可奈何。
所以,對於秦芳這一記眼神,他趕緊上前幫忙,脫掉了張青山的左衣袖。
果不其然,跟張青山的胸口一樣,這左小臂上同樣是粉紅一片,雖然不大,卻格外清晰。
秦芳檢查了一遍後,直起身來,怒視周圍所有人後,道:“從現在起,哪個要是再敢給他煙抽,那就等於是在要他的命,你們自己看着辦!”
在大家的認知中,張青山本來就是因爲抽菸引起的咳嗽,又因爲咳嗽纔會一口氣提不上來而暈倒的。所以,都認爲這煙是始作俑者,所以,對於秦芳這話都點頭表示認可。
只有神經線大條的鐘鴻鈞聽到這話後,一邊應和着“說的對!今後,誰也不許給張連長煙抽。”,一邊卻主動掏張青山的口袋。
從張青山口袋裡掏出半盒煙後,邊往自己口袋裡裝邊對怒視過來的秦芳討好的笑道:“我這是嚴格的執行你的命令,堅決不給他留下任何隱患……嘿!嘿!”
秦芳也僅僅是怒視他而已,對於他這趁火打劫的行爲,並沒有在意。
到是周圍的人,都羨慕嫉妒恨的盯着他,心頭想着:老子的反映怎麼這麼慢了?看吧!讓老鐘的得了先手。對於這樣的目光,鍾鴻鈞不僅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怒視的盯回去。
既然秦芳給張青山檢查完畢,自然得問清楚張青山到底怎麼了。
劉兵剛張口,話都還沒說出來,就不得不扭頭看了看周圍,正色道:“好了,沒事了,張連長只是一時有些不適而暈倒,等一下就能再次活蹦亂跳起來……散了,散了,都別圍着了。”
“等一下!”見衆人就要散去,秦芳卻叫道:“去弄點乾草來,我姐夫光這麼躺在水草上,時間久了會得病的。”
“對!”周平一聽這話,應了聲,轉身就邊向外面跑邊叫道:“來幾個人,跟我去搬乾草來給張連長墊上。”
“好了,彭副連長、鍾副排長留下,其餘的都散了,好好休息,準備出發。”
別人都走了,老王卻留下了下來。
劉兵看了他一眼,還沒開口,卻聽老王說:“你別看我,也別開口子,別的事我可以聽命令,但今兒這事,打死我我也不走……老子雖然不懂醫術,可老子活了大半輩子,多少還是有點見識的。老張這傷是在捉那條大魚的時候,被大魚的尾巴拍傷的,而老張之所以去捉魚,也是爲了熬湯來給我補身體……論功論私,我老王還是得講點良心,要是就這麼走了,老子也就沒臉見人了。”
劉兵點點頭,沒出聲,算是認可了他的道理,默許他留下。
“老劉,你是第一副連長,現在老張昏倒了,你就是咱們連裡的最高領導了,說說,隊伍是原地休息,等老張醒了後再出發,還是就地宿營算了?”
劉兵看了看天色,問道:“誰有表?看看現在幾點了?”
秦芳對張青山還真瞭解,連張青山放懷錶的地方都一清二楚。直接掏出來一看,道:“下午四點二十三分。”
劉兵點點頭,正要開口,卻聽見周平的聲音傳來:“快把老張抱起來……”
周平去的快,回來的更快,帶着三個戰士,每人都抱着一大捆乾草,正火一般的衝過來。
衆人又是好一陣忙活,總算是把張青山放在了乾草堆上,周平還很細心的帶來了兩件衣服,輕輕地蓋在張青山身上。
“向濤!”做完這一切後,劉兵開始下達了第一條命令。
“到!”
“馬上帶領警衛班,到前面去搜索,五里內,看看是否有乾燥的土坡,要是有的話,以一長兩短的槍聲爲信號,要是沒有,就回來,千萬不能貪功冒進,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快去!”
“是!”
等向濤跑走,劉兵對彭鵬說了句“等向濤的迴應再說,讓同志們先原地休息。”後,對秦芳問道:“小芳同志,說說,老張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姐夫的情況有點複雜,根據我的分析,他之所以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有兩點原因。”
也許是心頭的大石頭放鬆了很多,秦芳剛纔只關注於張青山的情況,沒發現自己蹲的有點腿麻,現在,她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後,才繼續說:“一是因爲先前被魚尾打傷,說起這個,也怪我先前沒有細緻的給他檢查,所以沒察覺到他的問題會比我想象中的要嚴重點,現在,有點內傷,這就有點麻煩了……不過,在這裡,我也要批評你們……”
說到這兒,她的語氣突然沉重了些,眼神都變得有點凌厲,掃了全場一眼後,道:“他的傷本來不會這麼嚴重,最少不會爆發的這麼快,甚至,只要休息休息,就能自愈。可是,就是因爲抽菸引起咳嗽,不僅沒讓他身體的各種機能來自愈這傷勢,反而加重了傷勢……在這裡,我到想問問各位領導,誰讓你們准許他抽菸的?”
聽到這話,大家紛紛低頭,雖然嘴上想爭辯一句“他非要抽菸,我又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能跟他幹架不成?”可想想,秦芳問的好像也有點道理:自己當時看着張青山邊抽菸邊咳嗽,雖然嘴上關心着讓老張不要抽菸,可因爲老張拒絕,自己也就不再勸。想想,這確實不是一個自家同志該有的態度和關心……要是時間能倒流,自己絕對會義正言辭的阻止張青山抽菸。
“小芳,我們都知道錯了,但現在既然已經是這樣了,咱們還是得想辦法讓老張儘快好過來纔對,你還是繼續說下一個原因吧。”
在場的大大小小都算得上是個幹部,秦芳畢竟只是個護士,雖然一時氣憤,纔會不顧一切的批評衆人,可別人都很給面子的承認錯誤了,她自然也不好揪着這個問題不放,只得說起第二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是因爲我姐夫長期勞累所致。最少,就我所看到和聽到的,我姐夫每天雖然不是最早起牀的,但也屬於起的比較早的,而且,他絕對是我們所有人當中睡的最晚的……”
聽她這麼一說,大家再仔細想想,好像確實如此:在大家平日的所見所聞中,張青山就好像一臺機器,永遠轉動着,就好像沒有休息過一樣,而且因爲張青山是連長,是連隊裡最高的實際領導,所以,張青山要管的事,要抄心的事也太多了,事無鉅細的好像什麼都過問……現在再一想秦芳所說的話,張青山確實是累倒的,最少,也是勞累成疾,那個被魚尾巴拍打所造成的傷勢,只能算是一個引爆點。
想着想着,大家都偷偷地擡頭瞄一眼昏迷中的張青山後,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同時,在這裡,我也要提醒在場的各位領導,你們也一定要愛護好自己的身體……畢竟,就我所知,你們雖然比不過我姐夫勞累,可也算是勞累的,我可不想我的醫療隊中突然多了一羣因勞累成疾而倒下的領導幹部們。”
這話雖然說的有點火氣,卻也顯示出秦芳對於大家的關心,也間接的認可了大家平日裡在工作上的付出,算是給大家集體打了一棒子後,又主動送上梯子,替大家解了圍。
“好了,小芳同志,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會注意的。現在,說說,該怎麼辦才能儘快讓老張好起來。”
“對!小芳同志,老張的身體纔是當務之急……”
“是啊!大家平時依靠老張依靠慣了,老張這突然一倒下,說實話,我還真有點不適應,還是覺得有老張在,這心裡就踏實很多……”
秦芳的怒火發泄了一點,心裡平衡多了,見大家都這麼說,她才正色的說起了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