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花,你覺得你哥哥這個部族,很富有嗎?”
月光下,兩人席地而坐,央金蘭澤左手環抱雙腿,右手撐着下顎,無比期待的看着向福利。
“當然富有了。”爲了顯示部族的富有,央金蘭澤特意說明:“我聽很多達官貴人都讚譽過我哥哥是個好首領,在他的帶領下,我們部族百姓的生活,不!我們部族奴隸的生活,都比很多別的部族平民的生活要富裕得多。”
“真的嗎?”
“當然!”
看着格桑花那肯定的語氣和堅定的自信,向福利突然有種犯罪感:利用這麼善良的姑娘來達到目的,真的很不忍心,可想想張青山形容的那些,他又只能狠心繼續下去。
“那你知道我今天爲什麼沒心情跟你吵架嗎?”
“你總算是明白吵不過我了?”
“是因爲我見到了人間煉獄。”然後,向福利一股腦的把張青山對那四個流浪漢的描述,直接說給央金蘭澤聽。央金蘭澤也直接上了當:“這不可能!”
向福利不說話了,只是緊盯着她。看的央金蘭澤都有些不自信的問道:“你真的確定你是在這裡看到的?”
“我腿腳不便,你把馬牽來,我帶你去看。”
很快,央金蘭澤就叫人牽來兩匹馬。不等她的護衛和那兩個持槍的壯婦反應過來,兩人騎上馬就快馬加鞭的揚長而去……向福利提出這個要求時,真的只是不想一瘸一拐的走路,並沒有多想。而正是這一點,讓那些護衛想阻攔都阻攔不成,於是,央金蘭澤就見到了陽光下的黑暗。
部落就這麼大,兩人騎馬很快就來到了牛圈邊唯一的蔵包,還未等向福利阻止,央金蘭澤就一頭鑽了進去,然後……
等央金蘭澤的護衛們匆匆騎馬趕到時,臉色煞白的央金蘭澤正蹲在離蔵包二三十米遠的地方乾嘔,向福利還在一旁安慰她。
要不說沒經歷過風雨的人是最好忽悠的。
“你想不想幫助他們?”
向福利向利用央金蘭澤善良的心,來大洞她,但央金蘭澤卻選擇了沉默……她雖然沒見過流浪漢,但聽說過,知道這種人是最低賤的,甚至是不值得可憐,不值得幫助的,所以,她沉默。
以有心算無心,但向福利又怎麼可能只有這點本事?
“難道你想讓別人知道你哥哥的部族看起來富裕祥和,可實際上卻存在這巨大的平窮之人?”
向福利想利用她和她哥哥之間的兄妹情義,讓央金蘭澤生出維護哥哥的心思,然而,央金蘭澤僅僅是皺了皺眉頭後,低下頭,緩緩搖頭,輕輕地說:“流浪漢是不值得同情與幫助的,這是幾千年來的規矩。”
兩次拒絕,就讓向福利不得不使出了殺手鐗!
“你是醫生,應該知道,瘟疫的爆發只有三處:戰爭、災禍和骯髒。難道你想看着因爲你的疏忽,讓這些骯髒邋遢的流浪漢成爲傳播疾病瘟疫的源頭?難道你想看着你的族人因爲他們的骯髒邋遢而成爲爆發瘟疫的犧牲品?格桑花,好好想想吧,當你看到族人全都變成了白骨,所有牛羊家畜全都病死,你身爲醫生,難道就不應該做點什麼?難道就不應該把這種瘟疫的病原消滅在萌芽狀態?”
醫生和病毒是天敵!
這一席話,終於成功的撩起了央金蘭澤骨髓裡的職業——以她對病人治療時,那種盡忠職守,無畏任何艱難險阻的態度,這話要是不能激發她對天敵的憎恨與恐懼,那纔有病了。
央金蘭澤赫然擡頭,雖然不知她曾經是否真的經歷過瘟疫,但她眼神裡流露出了三分恐懼七份堅定。直勾勾地看着向福利,沉聲問道:“那我現在該怎麼做?”
“很簡單……呃!你能不能讓他們先別過來?”
央金蘭澤此時大概滿腦子都是如何消滅天敵,眼睛裡全是那種爲了某種事業而瘋狂之意,小手緊握着拳頭,身體激動的都在微微顫抖。居然沒有多想,也沒有片刻停留,就這麼傻乎乎問道:“爲什麼?”
“因爲我們要進行的事必須是秘密的。”向勝利湊近了點後,繼續忽悠:“實話跟你說,我爲了感謝你對我的盡心治療,決定送給你一份大禮物:你想,我們要是偷偷地把這股病原消滅掉,豈不是爲你哥哥地部族擋下一次滅族之禍?等我們做完了再把這事當成驚喜告訴你哥哥,不僅能加深你們兄妹的感情,而且,你哥哥自然得對你刮目相看,到時候,肯定會更加支持你的醫療事業。對不對?”
央金蘭澤鄭重的點點頭,感激的看了眼向福利,轉身對走過來的護衛說了幾句,護衛們頓時往後退到近二十米的地方等待着。可她這一眼卻看的向福利內心無比愧疚,可臉上卻笑的很是正直。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說完,央金蘭澤還略帶得意的補充道:“我哥哥可疼愛我了,我說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我剛纔不是說了嗎?得給你一個驚喜,所以必須要瞞着你哥哥。”
“也對!那你說,怎麼辦?”
“格桑花,我也不知道如何消滅可能出現病原,不過,你是醫生,你覺得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
是的,向福利不是醫生,但他卻可以讓眼前這位盡忠職守的小醫生慢慢地表達出醫生的能力——徐徐漸進地跟着他的思維走。
“對於可能出現的病原體,首先就得……”
“是不是應該先給他們換個環境?”
“對!你說的對。給他們換個環境,才能讓他們也遠離病原。”
“格桑花,這是你提醒的我。不過,這幾個人實在太骯髒了,對此,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很簡單,給他們發一塊香皂,讓他們洗乾淨,再給他們換衣服和羊毛毯……對了,還必須得給他們檢查一下身體。”
“格桑花,你的醫術實在是太高明瞭,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些了?”
“嘿!嘿!”
此時,正商量得起勁地兩人湊的很近,彎腰碰頭,聲音又小,怎麼看怎麼像兩個小賊正在商量今晚如何行動。
“格桑花,你知道從哪能弄到這些東西嗎?”
“我哥哥的那些倉庫蔵包裡就有很多,我們可以偷偷地去那裡拿。”
“那你哥哥不會知道嗎?”
“肯定會知道,不過,我要是嚇唬那些護衛,他們就不敢第一時間告訴我哥哥……”說到這兒,格桑花得意洋洋地笑了:“等他們告訴我哥哥的時候,我們已經把東西都拉過來了……到時候,就算我哥哥追來,大不了,我就哭給他看。我告訴你,只要我一哭,我哥哥就必須得答應,要不然,別說我大哥、二哥會揍他,就是我自己,也能哭的讓他沒好日子過。哼!”
“格桑花,你實在是太聰明,太了不起了。”看着央金蘭澤得意的連下巴都揚起了不少,向福利笑的更爲獻媚,趁機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那份清單,邊遞過去邊說:“不過,全都讓你出也不好,我這裡也有點東西,雖然不多,但是我的一點微薄之力,你可別嫌棄。”
央金蘭澤看都沒看,接過來就要裝進了她那繡着一隻可愛小羊羔的挎包裡。但不知爲何,在裝進去的一剎那,她掃了眼向福利後,又把那清單退給向福利:“這是我族人的事,不能要你的。”
向福利想堅持,可看到央金蘭澤那堅定的眼神和聖潔般的神情,他默默地接過清單。
而對於商量這次行動的結束語是這樣的。
“格桑花,既然要秘密行動,你覺得該怎麼甩開保護你的這些人?”
“爲什麼要甩開他們?”央金蘭澤很奇怪的看着向福利,解釋道:“他們都是我的人,是我大哥、二哥買來特意送給我的,只會聽我的話,我哥哥都指揮不動他們。”說白了,這些人就是央金蘭澤的私人護衛或者說奴僕。按規矩,央金蘭澤嫁人時,他們都是陪嫁的護衛,從這方面說,沒有央金蘭澤的點頭,洛桑還真的指揮不動他們。
“格桑花,沒想到你不僅美麗善良,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是在是太好了……”
一番肉麻的獻媚,聽的央金蘭澤咯咯地笑了起來,拍着她那還沒長大的胸脯,豪爽的說:“你看我的吧!”
於是,一心想着除掉那想象中能毀滅整個部族的瘟疫病原,好爲哥哥排憂解難的央金蘭澤,就這麼被忽悠着上了賊船。帶着第一次去做賊的激動和緊張,跟向福利一起,指揮者自己的僕從護衛,去偷她哥哥地東西。卻根本就沒有思考過:如果她哥哥洛桑想這麼做,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事實證明,有心算無心,確實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事情進行的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因爲央金蘭澤以前經常私自進入哥哥地倉庫蔵包去找藥品或者別的需要用到的東西,洛桑事後得知,往往也只是一笑了之,要是妹妹在場的話,還必須得誇獎這個寶妹妹妹會不會挑,應該到某某號倉庫去,那兒有更好的。如此一來,時間一長,次數一多,守倉庫的護衛們對於央金蘭澤私自進入倉庫重地一事,也就懶得多事了。
所以,當央金蘭澤帶着兩輛馬車,不管不顧,大模大樣的洗劫倉庫時,那些守倉庫的護衛還討好的幫其搬運東西。
爲了這點小事去打擾主子睡覺,是要吃鞭子的,所以,正如央金蘭澤猜測的那樣,當夜倉庫守衛直到第二天早上換崗後,才把這事稟報給洛桑……
只是,連神仙都沒算出來,就是這種被小公主搶劫倉庫後養成習以爲常的拖延彙報時間的耽誤,卻讓事情往狗血劇上狂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