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媽的,敢偷襲。給老子狠狠地打!”
“砰!砰!砰……”
這年頭誰也不比誰傻。機槍的威力擺在那兒,雖然他們人多,可主要是那條河會極大的減慢他們的衝鋒速度,那就等於是送上門去給機槍當活靶子,誰願意帶頭衝鋒?反倒是躲在暗處跟對方對射來的安全。同時,他們也明白:從對面的火力點上看,既然對面只有一挺機槍加幾個點射,那麼,只要幹掉這挺機槍,就算大家不羣起攻之,也可以吸引到紅軍的大部分人過來防禦,從而策應了主力的突襲。
所以,這幫傢伙一開槍,幾乎是所有人都把槍口對準了張青山。
戰鬥經驗極爲豐富的張青山又豈能不知這個道理?
見敵人如此“照顧”自己,一開始,他還有點不服氣,扣動扳機,猛打幾發子彈出去後,趕緊往後退,又爬到幾米外的地方,突然冒頭再打幾槍,又趕緊躲避……突然發現,敵人只是躲在暗處跟他對射,讓他屢屢冒險,他就不怎麼願意浪費子彈了。
到後來,見自己這機槍只要一射擊,敵人就猛烈還擊,還都是隻“照顧”他。而他的機槍不噴射火舌,敵人的槍聲就稀少,這不是擺明了專門針對他麼?所以,他乾脆連還擊也懶得做了,就趴在一堆野草後面,低着頭,也不管對方的射擊,只是準備着:就等着你們爬到明處,再給你們來個點射。或者,等你們想跳起來發起衝鋒時,老子給你們當頭一棒,以回謝你們先前的“重點照顧”。現在嘛,既然你們不急,我吃多了撐的冒險給你們當活靶子?那麼,大家就拖時間吧,看看最後誰更着急。
果不其然,他這啞火了,敵人失去了“重點照顧”的對象,立馬就不射擊了——關鍵是,馬匪們的子彈也少,補充起來也不方便,失去了主要目標後,自然不想浪費。
隨即,有趣的一面出現了:張青山這邊不射擊,敵人也不胡亂開槍,讓剛剛興起的對射場面,很快就恢復到鴉雀無聲的境界。
然而,跟張青山猜測的那樣,他巴不得等到天亮,可敵人哪有這時間——對面的馬隊還等着他們這邊吸引紅軍的主力後,好發起突襲衝鋒了。於是,敵人又開始偷偷摸摸地向前爬了。
不過,這次跟上一次不一樣:上次,他們是想一鼓作氣的偷襲,被發現後才改爲火力吸引,所以,是一起行動。現在,他們先派了幾個人打頭陣,後面的十來人準備等張青山他們射擊後,給與火力點射——雖說機槍火力強勁,可我們槍多啊,一起打你,就不信你次次都能有那躲過去的狗屎運。
更何況,張青山萬萬想不到,這幫馬匪準備充足,居然會有手**,而且使用的毫不猶豫,極大的顛覆了一般人對馬匪的認知。
張青山大意了,所以,註定要吃虧!
帶着一種掌控別人生死,猶如神靈看着下面小螞蟻在那坐着毫無意義地掙扎一般,他冷笑着,不屑的看着對面馬匪們一點一點地摸過來,一時間,竟然不想開槍,而是打算等對方距離再近一點,人數再多一些,好一次性給對方來個血洗。
然後……悲劇了!
看着敵人呈不規則的三角形一點一點的摸過來,他手指搭在了扳機處。等敵人尖頭兵離自己約二十五米(河寬約十三米),他覺得差不多了,剛想扣動扳機,萬萬沒想到,敵人卻先他一步,搶先動手。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前半秒,卻見目標猛地跳起來,右手向後一揚……正在“看戲”的張青山被他這突然站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精神陡然高度集中,也不知是幻想還是高度集中下視力敏銳的結果,張青山是真的看見他手上那冒着絲絲煙霧的手**……嚇的一哆嗦,恰好放在扳機上的手指本能的一彎,輕機槍立馬開火。
“噠!噠!噠……”
還沒等那人把手**扔出去,子彈瞬間擊中他的胸口。這傢伙好像很不甘心,居然挺了一下才向後倒去,手**自然也掉在他身旁……說實話,這也是張青山運氣好,剛好瞄準他,雖說是下意識的開槍,但前三發能打中他,並不怎麼稀罕。反倒是後面的連續射擊,雖然是絕對的胡亂放槍,卻反而救了張青山一命,這才叫稀奇。
馬匪們既然知道用手**來攻擊,那就不會傻到擠在一堆,相互間最少間隔五六米。
一見排頭兵跳起來要扔手**去炸張青山,旁人自然不會有任何猶豫的跟隨,一把拉掉手**的引線,紛紛跳躍而起……這幫傢伙也算是狠人。一看到排頭兵被機槍打中,手**原地掉落,他們的反映居然不是立馬把手**胡亂扔遠,趕緊臥倒,而是咬牙硬挺着繼續將手裡“嗤嗤”作響的手**向張青山扔去。
好在,張青山戰鬥經驗豐富,雖然本能的開了頭幾槍後就要下意識的停下。但猛不丁的看見敵人紛紛跳躍而起,立馬就想到敵人這是要想自己扔手**,嚇的他那剛剛升起的停下的念頭立馬就不見了,趕緊死扣在扳機上,也不管是不是能打中敵人,反正對着敵人一番掃射就對了。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裡:張青山可以說是胡亂掃射,打中人的機率很低。可他這種拼命三郎的架勢,還真就把敵人嚇了一跳。但凡看到子彈“噗噗”掃射過來的人,哪怕明知子彈最少也得從身前兩三米的地方呢如果,卻再也生不起冒死扔手**的念頭,隨後把手**往遠處一丟,趕緊抱頭臥倒。
“轟!”
被打死的那個排頭兵的手**爆炸了,他的下場自然不用多說,而他的同伴一聽這爆炸聲,紛紛向後飛速爬走。
“轟!轟!轟!”
一秒左右後,又有三枚手**相繼爆炸,結果就不好說了——除了聽到一個倒黴的傢伙淒涼的慘叫一聲外,就沒了下文。
可張青山也不好受。
剛纔雖然在驚嚇中胡亂開槍,但敵人不是笨蛋,幾乎同時躍起,同時仍手**,雖然離那排頭兵近的人被子彈嚇的直接扔掉手**,可就這麼點時間,張青山也只能嚇唬近處的兩三人,在排頭兵八九米外的那些人可不含糊,反映速度自然也不慢,很有勇氣的把手**丟到了張青山所在的地方。
張青山的戰鬥經驗也豐富,眼角一掃到這些傢伙揚手丟個東西過來,也是嚇了一跳,根本就顧不上再設計,抓起輕機槍,立馬向左邊滾過去。一連滾了六七米後,估摸着手**的爆炸時間差不多了,不能在滾動中迎接爆炸——滾動中,萬一是側身時爆炸,會增加身體面,也就直接增加了受傷的機率。不得已,只能抱頭,咬牙硬挺。
“轟!轟!轟!轟!”
四枚手**爆炸,其中兩枚手**的投彈者在投彈時大概是心頭有些驚恐,力道不夠,手**在落在水裡爆炸。一枚在手**則在張青山現在所趴着的位置右邊三四米處的地方爆炸,且不說他要是沒有滾到這邊來的話會被炸成什麼樣,僅僅是現在,他就覺得兩隻耳朵被爆炸聲震的生疼,爆炸過後,耳朵裡產生了輕微的耳鳴,這方面可以忽略不計,畢竟,沒有真正的耳聾,但耳鳴卻讓他異常難受,感覺腦子裡如同被人用針刺一般,疼的他立馬咬牙抱頭,拿腦袋撞地。而扔過來的四枚手**中的最後一枚卻讓敵人立即發起了第三波,也是最後一波攻擊。
這枚手**在張青山剛纔趴的地方後面五六米外爆炸,離張青山現在的地方有十來米了,對於張青山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威脅,但是,他剛纔的停頓,加上現在沒有繼續開槍對逃跑的敵人進行掃射,讓敵人產生了誤會。
“好樣的,總算炸死了這個傢伙……”爆炸過後僅僅三秒,就見遠處黑灰的環境中,有人大聲的給馬匪們加油打氣:“弟兄們,已經炸死了這個該死的機槍手,現在,都給老子衝……殺死一個紅腦殼,賞五塊大洋。衝!快衝!”
偏偏這個時候,張青山耳鳴之下有些耳背,居然就沒聽到敵人的喊話,又無暇他顧的在那拿腦袋撞地來忍受疼痛,自然就間接的讓敵人以爲他真的背炸死了,立馬就讓敵人士氣大振,嚎叫着衝過來。
就這短短地幾秒鐘,張青山卻疼的冷汗連連,但總算熬過最痛苦的階段。正要擡頭觀察一下敵人的情況,卻猛地感覺到有隻收拍到了他的右肩膀。
他想都不想,抓着輕機槍半跪而起,順勢就要用**砸對方。好在第一眼就看見是周寶玉,讓他停頓下來。
見到周寶玉嘴巴一張一合的,發出的聲音穿到自己耳朵裡,卻變得模模糊糊不說,還異常刺耳,張青山眉頭緊皺的大叫:“你過來搞什麼?”
要不說周寶玉機靈了,一見張青山這情況就知道是被炸的暫時耳背了。一把抓住張青山的右衣袖,往河對岸一指。這下,張青山想不明白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