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向雪琴憤憤地叫了一聲,同時,把筷子伸進去張青山手裡的竹筒,夾了塊牛肉,強行喂張青山吃。
張青山無可奈何的嚼着。
向雪琴也沒當回事,可當她用剛剛夾過牛肉的筷子夾了自家竹筒裡一點菜,剛送進嘴,登時眼睛一亮——這有肉的和沒肉的,味道就是大不一樣哦~!
如果換成是別的傷員,向雪琴最多也就想想,可面對張青山嘛——張青山第一次受重傷住院時,向雪琴可是經常以各種名目勒索他的雞腿吃。
左右掃了眼,恩!沒人。
向雪琴湊過去了一點,掃了眼張青山,卻發現張青山嚼着牛肉,眼睛卻看着竹筒,目光有點潰散,顯然在發呆。
向雪琴又掃了眼左右,又湊近了點,又看了眼張青山,然後,手裡的筷子悄悄地伸向張青山手裡的竹筒。
“咚!”
筷子不小心跟竹筒碰了一下,發出一聲悶響,驚醒了張青山。
張青山一看到筷子,本能的把竹筒向左邊一轉,避開。
“喂!別這麼小氣嘛,我就是想嚐個味道而已。”當着這麼多人,跟傷病員搶肉吃,這要傳出去,可就真沒臉見人了,雖然兩人的關係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但向雪琴自問臉皮還沒達到這種厚度。所以,說話時聲音很小,還帶着撒嬌的味道:“你就讓我嘗一口嘛~!”
“哦!”
對於自家女人,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再說了,被自家女人欺負也不是第一次了。張青山應了聲,趕緊把手裡的竹筒湊過去。
向雪琴迫不及待的夾起一塊牛肉,美滋滋地嚼着。
要不說男人心疼女人是應該的。這不,張青山很主動的給她竹筒裡送了第二塊,向雪琴也好不推辭。可要送第三塊時,向雪琴有點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的邊偷看周圍邊小聲問道:“這不好吧?這畢竟是傷員的……”
“你不想吃了?”
“想!”
“那不就成了。”
第四塊,向雪琴說什麼也不要了,最終,兩人在一陣“交流”中,差不多一人一半——分享完畢。
有個護士女朋友的精心照料就是不一樣,接下來的日子,張青山幸福極了,什麼都不用做,就算是用木棍當柺杖,下地走路,向雪琴也很溫柔的扶着。尤其是每次露營時,兩人走到遠處,牽手坐在一起,看着夕陽餘暉,那感覺,太幸福了。絕對的“假公濟私”:明面上,一個護士照顧傷員,私下裡大家都明白,兩人是在公開的談戀愛,可偏偏你還挑不出毛病,只能羨慕嫉妒恨了。
而最讓張青山感動的卻是,每當下雨時,向雪琴寧可自己被淋成落雞湯,也不會讓張青山被打溼一點。到後來,還是胡英澤實在看不下去了,不知從哪找來一件蓑衣,然後悄悄給同志們下令:下雨的時候,你們都離連長遠點,不許回頭看。如此,兩人擠在一起,才勉強沒被淋着。
幸福總是短暫的,苦中作樂的“苦”是佔了絕大多數時間。
第三天,張青山說什麼也不躺擔架了,非要用柺杖走路。所有人都反對,張青山也挺無奈的,最後,雙方達成協議:張青山騎馬——由於敵人騎兵不斷的滋擾偷襲,紅軍外圍防禦的騎兵們損失很大,後來,原本分給突擊連的那一百多匹戰馬,也陸續的被抽調走,到現在,突擊連就剩下十二匹馬。
因爲糧食的日漸消耗,又沒有地方補充,此時,整個部隊的士氣走向低落。偏偏敵人的騎兵滋擾的越來越頻繁,甚至都敢趁夜偷襲二方面軍總部,氣焰十分囂張。
在張青山動手術後的第五天,爲了打擊敵人的囂張氣焰,爲了提高我方士氣,爲了接下來的路能好走一點,總部決定:設個埋伏,幹掉一直在後面尾隨的敵騎兵團。而這個任務,就落在了剛好走在部隊後方的模範師——紅十七師身上。
紅十七師經過一番偵察和商量,決定在一個叫燕子口(本是無名之地,劉永江根據地形給它取的名字)的地方,伏擊敵騎兵團。
燕子口其實是一個關口,這個關口兩邊居然各有一道高約四五米的土坎,一直延伸到三四里,身後是個不大的盆地。根據這幾天對敵人的觀察,以及敵人漸漸形成的囂張氣焰,他們十有八九是不會繞道,所以,這個伏擊點十分理想。
根據部署,紅十七師的三個主力團,五十一團負責關口,四十九團防守在盆地的左邊,五十團負責防守在盆地的右邊,同時,團直屬機炮連、突擊連等連隊負責正面圍堵——他們所在地,比入口處還要窄,而且地勢微微向上凸起,實在沒必要把過多的兵力浪費在這裡,反倒是從兩邊協助伏擊纔是王道。
大家都知道張青山好戰,可他現在受傷了,爲了不讓他知道這事,胡英澤下令不許告訴他,同時還悄悄地提醒向雪琴該如何如何。
然而,張青山現在畢竟是連長,雖然受傷,可騎着馬在營地裡轉悠,誰敢攔着?這麼大範圍的調動,又如何瞞得過他。等從被其威嚴所震懾的周寶玉口裡知道這事後,張青山憤怒的找到正在一個山坡後面開會的幾個老熟人。
“我說,你們這是打算揹着我去偷雞摸狗了,還是打算當逃兵?來!是條漢子,就給個明話。”
看着騎在馬上,滿臉冷笑,陰陽怪氣的調侃着大家的張青山,正驚的站起來的衆人紛紛露出苦笑。根據他們對張青山的瞭解,顯然,這事已經被張青山知道了,否則,斷斷不會有這等態度和怪話。
胡英澤嘆了口氣,笑道:“老張,這不是……你有傷在身,怕你衝動,所以沒告訴你。”
“狗屁!”張青山冷眼看着胡英澤:“我是有傷,可老子傷的是腿又不是手,難道你以爲我連槍都不會開了?再說了,老子還騎着馬,跑起來絕對比你們快,怎麼就不能打仗了?”
說着,掃了眼衆人,見大家神色都有些尷尬,張青山反倒是越發憤怒了:“**,我記得我們可是有分工的,你抓政工,我抓軍事,沒錯吧?”
“這個……恩!沒錯。”
“那就好!”張青山擡腿就跳下馬,雖然左腳微微觸地而有些疼,但現在可是講面子,要氣勢的時候,就是死,張青山也不會流露出一點疼痛之意。順勢坐下,向大家一招手:“都站着做什麼,過來坐。”
見衆人訕訕發笑的過來坐下後,張青山才埋怨道:“不是我說你們,我不就是受了點傷嘛,又不是缺胳膊斷腿,怎麼你們開個會還得偷偷摸摸地瞞着我,有意思嗎?難道說我這連長當的就這麼不得人心?”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不好意思。倒是王武這武夫一點都不介意,笑着說:“好了,連長,你也別生氣了……”
有他這開口,衆人趕緊解釋,最後,還是彭鵬揮手道:“好了,大家繼續開會,開會!”
張青山心滿意足的笑了,可是,有人卻不幹了。
“老張,開會之前,私下裡問你個事。”
張青山找回了面子,心情大好的大咧咧答道:“**,咱們之間還客氣個什麼勁,有事你只管問。”
“你過來的時候,跟弟妹解釋了嗎?”
張青山十分認真的低頭想了想,搖搖頭,卻沒發現,他背後的方向,某個女護士正跑過來……誰叫張青山剛纔奚落大家,讓衆人都很沒面子,所以,這個時候,大家都是心有靈犀一般,誰都不願意去提醒張青山。個別者甚至強忍着發笑,低頭,免得被張青山看出不妥來。
可張青山也不是好對付的,很快就發現大家的神色迥異,不過,他根本就沒想到向雪琴正跑過來,反而認爲大家之所以如此神色,是笑話自己怕老婆了。
於是,極爲要面子的張青山心頭有火,直起脖子大叫道:“咱們是大老爺們,平日裡讓着點婆娘是應該的,可做事的時候,犯得着跟一個婆娘解釋嗎……你們別笑啊!我說的是認真的。我跟你們說,別看我在人前讓着她,可在私底下,你去問問,她敢不聽我的話嗎?讓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讓她攆狗,她絕不敢抓雞……我說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還笑?笑個屁啊!老子頂天立地,一口唾沫一個釘,犯得着在這點小事上騙你們嗎……不信的話,你們等着,等回頭讓你們看看,老子是怎麼**你們嫂子的……哎喲!”
說實話,別人笑的越囂張,張青山就越覺得丟面子,因而,這牛皮也自然而然的吹大了,可心裡,他卻十分清楚是怎麼回事。因而,別看他吹的厲害,但心裡卻暗暗叫苦:希望你們別當真,要不然,回頭我可就慘了。
也許是心裡在求神拜佛,所以,根本就沒注意到,向雪琴早早地就站在他身後,雙手叉腰,面紅耳赤,咬牙切齒之餘,虎視眈眈地注視着他。
倒是這羣混蛋戰友,居然沒一個提醒他不說,還爲了怕張青山發現,居然都很有同感的不擡頭去看張青山身後的向雪琴。
羞憤難當的向雪琴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或者說實在是不想讓張青山再鬧笑話,只得使出閃電手,一把扭住張青山的耳朵,大叫:“你給我過來!”
“哈!哈……”衆人忍了好久的笑意,在這一刻終於大爆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