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張大團長對我就這麼沒信心?”
“哪裡的話,王鬍子,我這是放心的意思。”
大老粗對於知識分子,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尊敬,就像現在的張青山。
倒是一旁的田國忠,本身也是正規軍曉畢業的,見張青山有點尷尬,趕緊上前打圓場:“我說老張,王鬍子,你倆鬥嘴也得看時間啊!”
得!有這話,兩人立馬就都有了下臺階。
“老田說的對。王鬍子,你趕緊檢查你的,我還得到別的陣地上看看。”說完,張青山轉身就走。
一直走出十多米遠,來到一處高點的廢墟上,副參謀長小魏憤憤不平的小聲說:“團長,這傢伙實在太不講理了……”
“沒辦法,老話說有本事的人性格都比較怪。人家是有本事的人,不講理就不講理,咱們多擔待點,別跟這些知識分子一般見識……好了,小魏,都不要生氣了,咱們到別處去看看。”
就在這時,卻見不遠處的槍炮聲突然小了很多,但是喊殺聲卻大增,引得張青山停下步伐,轉身看着四連陣地。
到底是從基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這戰鬥經驗之豐富,絕對不是常人能理解的。這不,張青山僅僅是聽了聽,看了幾眼後就敏銳的發現,四連在撤退,小鬼子在追擊。因爲他從那不斷接近的槍聲中就聽出來了,更何況他還看到了雙方交戰的槍口火舌的不斷往這邊移動。
“寶玉,趕緊去通知大家,小鬼子過來了,大家準備戰鬥。”
“是!”
又看了幾秒,張青山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身邊的副參謀長小魏說:“你們這些參謀趕緊把王鬍子送出城去。記住,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安全,出了任何意外,我拿你是問。”
“是!保證完成……咦~!團長,這不對啊!”小魏剛習慣性的答應,卻立馬就發現了這裡面不對勁:團長說是要自己帶着幾個參謀去保護王鬍子離開,可是,保護王鬍子用得着團參謀們都去嗎?顯然,這是張青山想把團參謀們都支開。
正如張青山平時跟大家開玩笑時說的那樣:別看團參謀們現在沒有具體的職位,但是,這些參謀將來可都是突擊團的指揮員,是突擊團自己培養出來的骨幹力量,各個都是寶貝……跟張青山剛纔表現出來的那樣,對知識分子要尊重,而對這些團裡未來的骨幹,同樣要保護好。
畢竟,刀槍無眼,等下打起仗來,誰敢保證誰就一定安全無比,而這些參謀當中萬一出現了傷亡,那損失可就不是犧牲一個人的事,張青山會很心疼的。再說了,參謀們都是指揮人才,不能拿他們當普通的戰士來對待,所以,必須要保護好。
而最好的保護方式,就是在他們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爲確保其安全,自然得讓他們儘可能的遠離戰場,反正,這些參謀也都是從戰爭中一步步走上來的,自身不缺乏對於實戰的考驗,現在,他們缺少的就是理論知識,最後再讓他們把理論運用到實戰中去……這就是張青山培養這些指揮員的步驟。
“哪來那麼多對不對的,趕緊執行命令。”這個時候,可沒有時間和他們爭論,張青山只得板着臉,先嚇唬住他們離開再說。
“可是,團長,你和參謀長都沒有走,卻讓我們先走,這……”
“好了,好了。”如果說張青山在唱黑臉,那麼,這個時候作爲老搭檔,田國忠自然知道自己該在這樣的談話中扮演什麼角色,笑着說 :“你們就別跟我和團長比了,我和團長是老搭檔,所謂秤不離砣,砣不離秤,我和團長這是不可能在戰場上分開的。你們了,還是趕緊聽團長的命令,趕緊帶着王鬍子出城……”
經過田國忠的一番開導,加上張青山這個惡人扮演者不斷的威脅和命令,小魏等六個參謀不得不依依不捨的離開。
“老張,你這麼做就不怕小魏他們有意見?”
“老田,現在還顧得上考慮他們是否有意見嗎?”張青山吸了口煙,道:“與其跟着我們把命都送了,有點意見算個屁!再說了,等下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情況,咱們就算是打沒了,但只要他們還在,咱們突擊團的種子就還在。”
田國忠想了想,嘆了口氣,卻還是微微點了下頭,算是認同張青山這個觀點的同時,也明白張青山現在是打算跟小鬼子拼命了,要不然,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等如同交代後事一般的舉動。要知道,以前,張青山老主張理論結合實踐,所以,不管是打什麼樣的仗,都會讓這些參謀參與,爲的就是儘可能快的讓這些參謀成長起來。現在,連張青山都覺得危險了,所以纔會提前讓這些參謀離開,爲的就是突擊團萬一有什麼不測,可以給突擊團留下東山再起的底蘊。
慢着,老張這是在交代後事?我怎麼突然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田國忠心裡一驚,正打算開口詢問張青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的時候,五營的指導員賀工農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就急道:“團長,小鬼子要上來了,你和同志們快到後面去躲躲……”
五營長李靖去執行別的任務了,五營暫時由賀工農一肩挑。
文職人員早就撤離了,民兵們也走了,現在連團參謀們都走了,此時,張青山身邊除了田國忠和幾個通訊兵外,就只剩下警衛排了。
“撤什麼撤?我現在就是要和同志們在一起戰鬥,殺小鬼子。”
看到張青山翻着白眼,語氣也不怎麼好,賀工農趕緊笑道:“團長,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別開玩笑了,您和參謀長還是到後面去坐鎮指揮,這前面的事交給我們就行了。”
張青山白了他一眼,沒說話,而是擡腳就向前面五營的陣地走去。
賀工農不敢直接阻攔,可也太擔心張青山的安危了,不得已,只得跟在張青山後面,跟田國忠嘀咕:“參謀長,團長這是怎麼了?”
說實話,田國忠一開始確實沒覺得張青山這麼做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大家都是從戰爭中一步步走上來的,誰會怕打仗?誰會怕死?況且,張青山身邊有這麼多人保護着,安全度很高。再加上他能體諒張青山想要親自上戰場指揮的心情,畢竟,他以前也這樣,在指揮部裡憋的太久了,都覺得自己要生鏽了,所以想到戰場上活動活動的急切心思,他明白。
所以,一開始他並沒有阻攔,只是偷偷地吩咐向濤,到了戰場上,一定要保護好團長。
可是,剛纔田國忠腦子裡沒來由的閃過一道問題——交代後事!這讓田國忠改變了當初的想法,所以,他也開始勸張青山到後面去坐鎮指揮。
可是,作爲老搭檔他更瞭解張青山的性格,知道張青山就是這種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去完成,因而,見張青山堅持要到第一線去指揮作戰,他苦勸不了,只得作罷。
反過頭來用命令的形勢命令向濤和警衛排,不管張青山給大家下達了什麼命令,但張青山身邊的警衛絕對不能少於一個班。更是對張青山的警衛員孫秉承下了死命令:哪怕自己受傷,也一定要確保張青山的安全,否則軍法從事。
苦勸無果,讓賀工農擔心極了:不管這一仗打的如何,但凡張青山要是受點傷,自己可怎麼對着一團的人馬交代?這就給賀工農很大的心理壓力。
最後,不知道是誰給賀工農出了個主意,以張青山作爲團長,就算要到第一線來親自指揮和打仗,但是什麼時候對小鬼子發起總攻,這就得由你這個團長發話了。正好,在戰壕後面二三十米的地方有個不高也不怎麼起眼的小高地,從哪裡勉強可以觀察到這一片地區……於是,張青山很是無奈的帶着警衛排來到了這個小高坡,畢竟,賀工農說得對,什麼時候對進入包圍圈的小鬼子事實總攻,必須得張青山發話。而想要確定最佳的總攻時間,就必須要有開闊的視線,所以,張青山就不得不到這個小高坡上指揮。
雖然他心裡明白,這是同志們對他的關心和愛護,可張青山心裡還是有點不高興,因爲他覺得自己現在官是越來越大,可受到的重視程度也越來越高,走到哪都有人保護着,再也沒有當初當連長甚至是普通戰士那樣的自由了……哎~!當官不自由,自由不當官,真的很讓張青山無奈。
登高望遠!
看着二營一連那邊的戰火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張青山的心開始提了起來。再看看四連一點點地邊打邊後撤,小鬼子卻邊打邊猛追擊,張青山的心同樣也提了起來。
不過,心情卻是不同的:爲二營一連那邊擔心,卻爲四連這邊感到揪心:就怕小鬼子追着追着,突然不追了,那對於張青山他們來說,可就真的是前功盡棄了。
再轉身看看周圍的佈置,很不錯,戰士們埋伏的都很好,最少從平視中無法發現躲在不遠處的戰士們。
再看看整個包圍圈,絕對如同一個張開的口袋,就等着小鬼子們一頭鑽進來,然後痛揍小鬼子一頓,讓他們明白,這是中國的土地,只要還有一箇中國人在,就絕對不允許這些侵略者猖狂。
隨着時間的推移,終於,四連戰士們的身影漸漸地出現在了張青山的望遠鏡裡。而這,也預示着最爲關鍵的一步到來了,伏擊戰即將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