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率先進了牢房,根本不與陳道生廢話,一擡手便封住了他的穴道。姜暖煙這才推着蕭籬落走了進去。
“你,你們要做什麼?”渾身不能動彈的陳道生驚慌失措道。
“陳大人!你不用擔心!我剛纔已經說過了,只是請蕭公子爲你檢查身體,完全是爲你着想!”姜暖煙和顏悅色道。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蕭籬落的手已經搭到了陳道生的脈搏之上,半晌之後,又扣住了陳道生另一隻手的脈搏。
“果然!”蕭籬落擡眸看向陳道生問道,“你是不是經常目眩耳鳴、失眠多夢、盜汗,而且在房事方面有些先天不足?”
陳道生臉上不由露出一份窘迫和惱怒,卻只是哼了一聲,對蕭籬落所說的話,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蕭籬落不以爲意,只繼續道,“你既然先天不足,即便娶再多的姬妾,也不會有所改變,還不如及早問醫,說不準還有可能爲你陳家綿延香火!”
“綿延香火?”姜暖煙眼眸一閃,看向蕭籬落道,“籬落!你是說,他非但力不從心,而且不能生育?”
蕭籬落點點頭,“從脈象上看,的確如此!他的腎虛非常嚴重,是不可能讓女子有孕的!”
“哈哈哈!”姜暖煙不由笑了起來,再望向陳道生的目光中鄙夷之色不由更重,老天果然是最公平的,陳道生殘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女子,而他自己也被姜秋敏給戴了一個大大的綠紗巾。
“不!不!這不可能!”陳道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起來,眼珠轉向蕭籬落嘶吼道,“你這完全是一派胡言!前些日子,我夫人還,還……”
“有了身孕”這四個字終究沒有從陳道生的口中吐出。這些年,與他在一起的女子不再少數,可是有了身孕的,卻幾乎沒有。
“陳道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這般無恥!若是你信不過蕭公子,想來你在這牢中請一兩個大夫也不是難事,你大可以請了他們來看,看看蕭公子所說究竟是不是事實?”姜暖煙脣邊的譏諷更甚。
“真是沒想到啊,陳道生,你爲了姜秋敏遣散了府上所有的姬妾,她卻是這般對你!不過你也不要怨她,誰讓人家是大長公主的嫡親女兒呢?”
說着,姜暖煙又湊近陳道生低聲道,“我一直以爲陳大人聰明過人,誰料卻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從下定那日便遭了姜秋敏的算計,這一次還差點替別人養孩子,真是令我好生佩服啊!”
姜暖煙不再理會陳道生那變成豬肝色的臉龐,看向蕭籬落與武安侯道,“我們走吧!”
說着,她便推着蕭籬落的輪椅出了監牢的門,毫不留戀的向監牢之外而去。武安侯伸手解開了陳道生的穴道,又將牢門帶上!
“不!不!這不可能……”陳道生低低的嘶吼聲,和鐵鏈嘩啦啦的響動在姜暖煙幾人身後清晰的迴響。
姜暖煙相信,姜秋敏給陳道生戴綠紗巾的打擊,比他將來脖子上挨的那一道刀,更令他痛苦!
剛走出京兆尹,姜暖煙迎面便碰到了匆匆趕來的諸葛長風。
“你怎麼來了?”姜暖煙垂眸道,一見到諸葛長風她的心中便百味陳雜。
“我去了侯府,他們說你來了這裡,我便追來了!”諸葛長風向武安侯與蕭籬落使了個眼色道。其實他是接到暗中跟蹤南宮婉如的人傳來的消息,說是南宮婉如在武安侯府與姜暖煙交談了不短的時間。
“蕭公子!不如我與你一同去你府上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武安侯看向蕭籬落道。
“那就有勞武安侯了!”蕭籬落衝姜暖煙點了點頭,便隨武安侯一起離去。
“我,我也去……”姜暖煙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諸葛長風扯住手腕,拽倒他的面前,“你要去那啊?”
“我要去蕭府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姜暖煙迴避着諸葛長風的目光道。
“姜暖煙!”諸葛長風有些無奈的望着眼前這個眸光閃爍的丫頭,碰到別人的事情,她就敢打敢衝,可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她就變成了縮頭烏龜,“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我,”姜暖煙抿着脣遲疑了一下,這纔看向諸葛長風問道,“你是不是會游泳?”
游泳?諸葛長風不明白姜暖煙怎麼突然會問他這個問題,不過還是據實道,“會!”
原來他真的會游泳,那六公主所說的都是真的了!當年,他曾經救過她的命!姜暖煙的心不由一點點失落起來。
看着眼前的女子又垂下頭,目光渙散,思緒不知飛到哪裡,諸葛長風不由再次問道,“姜暖煙!你就沒有別的問題要問我?”
姜暖煙擡眸看着眼前的男子,眉目如畫,棱角分明,只這樣沉默的站着,渾身便散發着一種旁人難以企及的慵懶高貴之意。
唉!姜暖煙在心中輕輕的嘆息一聲,終究還是衝諸葛長風搖了搖頭。
“姜暖煙!你的勇氣呢?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囂張的小女子嗎?”諸葛長風一伸手捏住姜暖煙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面對自己,“我怎麼看,眼前這個人都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婦人!姜暖煙,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畏首畏尾了?”
“我怎麼畏首畏尾了?”姜暖煙一伸手拍掉諸葛長風的手,“是你向我隱瞞了事情沒有說,反而說我畏首畏尾?你還要不要臉?”
“不要!我的臉都給你了!”諸葛長風一雙幽深的眸子直視姜暖煙道,“你說!我隱瞞了什麼?”
“隱瞞了什麼?皇上不都給你與南宮婉如賜婚了嗎?你怎麼不去找她?”姜暖煙的話語之中帶着一絲她自己都沒有覺察的酸意。
“我之所以沒有和你說,只是因爲姜秋霞、姜暖雪還有蕭籬落、千語的事情已經讓你焦頭爛額了!”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南宮婉如果然與她說起了賜婚之事。
“那就是說,你覺得我很沒用嘍!”姜暖煙心中的失落之意不由更重。
“姜暖煙!你不要不講理好不好?我只是體諒你!而且,這種事情我早有防備,自己完全可以解決!”諸葛長風的聲音之中帶着一些疲憊,“煙兒!千語的事情,你能相信我,怎麼這件事反而就不能相信我了呢?”
“這完全不是一回事,算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什麼叫你相信我就是了?”諸葛長風看着眼前垂眸的女子,他纔不會相信她是真的相信他了,該死的南宮婉如究竟和她說了些什麼?
“我都選擇相信你了!你還要怎樣?”聽着諸葛長風語氣中的不滿,姜暖煙心中的怒氣也不由一股股向外躥,被賜婚的又不是自己,隱瞞事情真相的又不是自己,怎麼看起來好像自己是理虧的那個?
“姜暖煙!”
諸葛長風凝眸看向這個不但怒視自己而且清亮的眼眸中不時向外噴火的小女子,第一次覺得,古人所說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然是至理名言!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只能來武的!
看着眼前女子因爲生氣而高高嘟起的紅脣,諸葛長風再也顧不得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再也顧不得這就是京兆尹的大門口,他一低頭,一口便含住了那櫻桃般的紅潤。
等姜暖煙反應過來的時候,溼熱早已經將她的整個脣覆蓋。
“唔、唔……”姜暖煙推打着某人,不滿他的突然襲擊。
只可惜她那有氣無力的推打,對於某人來說,不啻與撓癢癢。她撐在兩人之間的手被某人一把扯了下去,然後她整個人便跌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一種柔柔的、軟軟的、麻麻的感覺從她的脣飄落,仿若一片羽毛似的輕輕的撓着她的心。
姜暖煙心中剛剛升起的那一股股怒氣,不知不覺便在這羽毛的輕撫下蕩然無存。她腦海中那紛亂的思緒也一點點的不知所蹤,只餘一片空白。
諸葛長風好似變成了一個深深的漩渦,而她卻只能在這個漩渦中一直沉淪、沉淪!她完全沒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受,只伴隨着他、依偎着他一直沉淪!
感受着自己懷中的人兒那僵硬的身子慢慢變軟,那口中的糾纏慢慢由抗拒變成纏綿,諸葛長風這纔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哇!這位公子好俊俏啊!如果我是這位姑娘就好了……”
“去你的吧,要是我們在一起,這位公子也只會看到我……”
“依我看,還是這位姑娘漂亮,若是我……”
“嘖嘖,這不會是從牢中剛放出來的吧?”
……
耳邊漸漸清晰的哄吵聲,終於讓姜暖煙從那片沉淪中漸漸清醒過來,她猛的睜開眼睛,恰好迎上一雙滿是桃花的眸子,那亮晶晶、黑漆漆的眼眸就近在咫尺,晃得姜暖煙的心跳直接又漏了一拍。
周圍的喧譁再一次將姜暖煙的思緒拉了回來,她轉眸瞥了一眼周圍,整個人不由驚住,不知何時,在他們的周圍已經圍了密密麻麻的好幾圈人,將她與諸葛長風圍在中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姜暖煙又羞又窘,整個人一下又火燒火燎起來,“都怪你!”她口中這樣說着,整個人卻乾脆埋首在諸葛長風的懷中,連頭也不敢再擡一下。
諸葛長風伸手摟緊了姜暖煙,桃花眼眸一閃,卻看向圍觀的衆人揚聲道,“多謝各位捧場!在下與夫人剛剛解除了一個誤會,實在是情難自禁!”
“呵呵!”“哈哈哈!”圍觀衆人不由都發出善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