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姜暖煙細想,馬車外又傳來“啊——”的一聲慘叫,緊跟着便是“嘭!”的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說!”一個冰冷的聲音道,“爲什麼跟蹤暖煙小姐?是誰派你來的?”
一聽是跟蹤她,姜暖煙在馬上再也坐不住了,貓腰走到車門邊一掀車簾,向外看去。
馬車外,一個一身黑袍的陌生男子正將劍架在地上半躺着的另一個蒙面黑衣人的脖頸之處,很顯然,剛纔說話的便是那身着黑袍拿劍的男子。
那陌生的黑袍男子在看到姜暖煙看他時,衝她極快的眨了一下眼睛。是他!姜暖煙頓時覺得心中一暖,一彎腰就跳下了馬車。
“煙兒!小心!”
一旁的武安侯也已經翻身下馬,大步走向姜暖煙並擋在了她的身前,他在姜府的大門口便察覺有人跟蹤,所以才讓車伕將馬車駛入這偏僻的小巷,可還未等他出手,這黑袍人便搶先將跟蹤姜暖煙的黑衣人給揪了出來。
可問題是,這個黑袍人他別說認識了,見都沒有見過,所以,是敵是友沒有分辨清楚之前,小心一二是不會有錯的。
而那陌生的黑袍男子等不到蒙面人的迴應,手腕一動,抖了個劍花,復又將劍架在蒙面人脖頸處,不過蒙麪人臉上的黑巾已經被挑下。
“武安侯可認識此人?”
武安侯搖了搖頭,這個蒙面人他也從未見過!不過剛纔看這蒙面人的劍法,劍式雖少,但每一次出劍都是直取人的要害,每一劍都是殺人之劍!所以,這個蒙面人不是出自軍營,便是刺客!
“說!你家主子是誰?你跟着暖煙小姐的目的何在?”那黑袍男子將手中的劍又向那蒙面男子脖頸處移了一寸,已經有一溜的血珠順着明晃晃的寶劍滾動,然後順着劍尖滴落。
“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蒙面人冷哼一聲,說話間便將自己的脖子向那劍上靠去,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勢!
只可惜雖然他的脖子幾乎是挨着那鋒利的寶劍,可就在他的頭向寶劍偏的那一刻,他卻發現自己的穴道已經被封住,渾身不能動彈。
陌生的黑袍男子也不再與他廢話,在他身上一陣翻尋,摸出了一塊銀光閃閃的令牌,冷笑一聲看向那蒙面人,“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太子府的走狗啊!”
姜暖煙繞過武安侯,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走到躺在地上渾身不能動彈的蒙面人前,蹲下身子直視他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着我的?秋霞姑姑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哼!”那蒙面人冷哼一聲,一副不屑的神色,卻絲毫沒有要回答姜暖煙問話的意思。
“人先帶回府上吧!”姜暖煙起身看向武安侯道,既然他不肯老老實實的說,她相信,武安侯府一定有人能讓他開口!
“這位兄臺!不知可否將此人交給我們帶走?”一聽姜暖煙的話,武安侯忙向那黑袍男子抱拳問道,畢竟捉住這蒙面人的是眼前這黑袍男子,而不是他。
姜暖煙不由一陣愕然,脣角極快的抖了一下,伸手扯了扯武安侯的衣袖,向他使了個眼色。
還不等武安侯反應過來,那黑袍男子已經一揮劍鞘,非常暴力的將那蒙面人打昏過去,這才一臉鄙夷的看向武安侯道,“順延!咱們相交多年,你竟然連我都認不出來,實在是讓人傷心啊!”
一聽這含着戲謔的聲音,武安侯頓時知道眼前這陌生的黑袍男子的身份了,不是諸葛長風還能是誰?
“這也不能怪我,千面的手藝是越發精湛了!”武安侯有些訕訕道,說着他一伸手揪住地上那蒙面人的衣領,用力一揮,便將那蒙面人扔進了馬車。
“切!”諸葛長風不屑的哼了一聲,“沒認出來就沒認出來吧,還不承認?煙兒不是認出我來了嗎?”
武安侯狐疑的望向姜暖煙,諸葛長風這次的易容,他都沒有看出任何破綻,姜暖煙是怎麼發現的?
“眼神!他看我的眼神很熟悉,而且他對我眨了眨眼,所以我就知道了!”姜暖煙明白武安侯的意思,當即解釋道。
一個人的外貌、聲音可以改變,可是他望向自己心愛之人時,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的那股發自內心的情感,卻無法掩飾!
武安侯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又望向諸葛長風道,“你怎麼這身打扮?”
“煙兒將事情都和我說了,我覺得你們府上有內鬼!這種貨色,”諸葛長風瞥了一眼馬車,“頂多也就能監視煙兒這種不會武功的人,但凡會些武功,他若是跟的稍微近點,就能被察覺!”
姜暖煙臉色不由一變,“那我今日去錦瑟坊的時候,他是不是就跟着了?”今日她去錦瑟坊的時候,千語並不在身邊,那她交代秋管家的那些話,是不是也被此人聽去了?
“放心!”諸葛長風忙安慰姜暖煙道,“今日我一直跟南宮凌雲在一起,就連他去如廁也不例外。所以,即便這人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消息,也沒來得及向南宮凌雲彙報,等一會,讓武安侯差人好好審一審便知!”
姜暖煙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好了!”武安侯飛身上馬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我還是跟在暗處!”諸葛長風伸手將姜暖煙抱上馬車道,“煙兒!我就在你身邊!你不用怕!還有,裡面那個傢伙,沒有三五個時辰是醒不了的,你就當他是個死人好了!”
姜暖煙點了點頭,眼前這個男子眉眼陌生,可是眼眸深處對她的關心卻絲毫未變,她的一顆心也漸漸安定下來,“那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咳!”武安侯不耐的輕咳了一聲。
姜暖煙臉色一窘,一貓腰便鑽進了馬車。諸葛長風身形閃動間,便不知隱身在了何處。
“噠!噠!噠!”的清脆馬蹄聲又在這青石板鋪成的小巷中響起,好似剛纔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一般。
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便停在了武安侯府的大門口。
“煙兒!你先去看看你姑姑,我來處理他!”武安侯看向姜暖煙道。
姜暖煙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扶着花語便向霞苑而去。
剛走到西廂房門口,便聽到房內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姜暖煙心中一緊,莫非秋霞姑姑的毒又有什麼不好的變化?
隨着“嘭”的一聲房門大開,屋內的哭聲也戛然而止,姜暖煙瞥了一眼房中圓木桌旁臉上還掛着淚珠的碧兒,疾步走向姜秋霞,俯首喚道,“姑姑!姑姑!”
躺在榻上的姜秋霞卻依舊沒有絲毫迴應。
姜暖煙這才起身狐疑的望向碧兒與青芽,姜秋霞既然沒事,那碧兒這哭哭啼啼的又是爲了什麼?
“對不起!大小姐!”碧兒這邊已經幾步走到姜暖煙面前“撲通”一聲跪下道,“都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小姐,所以才讓小姐……嗚!”
“好了!你快起來吧!不要再哭了!”姜暖煙伸手將碧兒從地上扶起道,“你這樣哭哭啼啼的也解決不了問題,一會武安侯回來,還以爲姑姑的病情又加重了呢!”
“是!都是奴婢不好!”碧兒接過一旁青芽遞來的帕子,抹了一把眼淚,止住了哭聲,抽噎着道,“可是一想到小姐,奴婢這心裡便如刀絞般難受!”
“先別難過,你倒是和我說說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姜暖煙扯着碧兒坐下道。
“我與小姐今日一上馬車,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可是又說不上究竟是什麼香味,只覺得挺好聞。馬車沒走多遠,奴婢就有些犯困,可當時奴婢並沒有在意,還以爲是昨夜沒有休息好,誰知後來竟不知不覺得睡着了,直到後來奴婢被武安侯叫醒,才發現小姐出了事。”碧兒抹着眼淚看向姜暖煙道。
“我與你們是在永安路分開的?那個時候你已經睡着了?還是醒着?”姜暖煙思付了一下又問道,在永安路自己與雪兒分開的時候,雪兒還從馬車中探出頭來與她招手,那個時候她並沒有覺察雪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迷迷糊糊的,不過並沒有睡着!”碧兒回憶道,“那時,奴婢還勸小姐快些放下車簾,免得吹了風着涼!”
姜暖煙點點頭,見別的也問不出什麼,便起身向碧兒道,“好了!你在這就好好陪着青芽吧!可只一條,不許再哭了!”
秋霞姑姑如今躺在榻上,武安侯的心情本就不好,若是碧兒再哭哭啼啼的,只能讓武安侯更加心煩意亂。
“是!奴婢知道了!”碧兒趕忙應道。
姜暖煙與花語兩人剛出了西廂房,花語猶豫了一下便低聲對姜暖煙道,“小姐!您也不要怪碧兒,您也知道,她平日裡也是不愛哭的,大概是今日暖雪小姐失蹤,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所以纔會這樣的!”
“知道了!我並沒有怪她!”說到這裡,姜暖煙突然就愣住了,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究竟是哪裡不對,她又說不上來。
花語看姜暖煙呆愣住不由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沒什麼!”姜暖煙搖了搖頭,“我們走吧!”
姜暖煙與花語剛繞過正廳,迎面便撞上兩名提着食盒的婢女。
“奴婢見過暖煙小姐!”兩人向姜暖煙行了一禮之後,便繞過姜暖煙繼續向前而去。
“你剛纔說什麼巧了?”其中一個婢女繼續她們剛纔的話題道。
“夫人用的茶杯啊!昨日正巧丟了一個,今日又碎了一個,這下……”
“你們站住!”剛剛與這二人擦肩而過的姜暖煙不由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