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的蟲鳴、隱隱的螢火、青黛色的樹和山、偶而夾雜着村裡的狗叫,缺月剛剛上了樹梢、肅穆的星空朗朗繁星,漫步在小徑樹畔,微微的夜風吹來了陣陣舒爽,卻是比城裡的夜色更多了幾分愜意。小河的水潺潺流着,偶而還能見到晚歸的鄉民牽着牲口過河,走了好遠卻是不見單勇的身影。
喲,沒回去,又鑽那兒玩去了,說不定是去他本家叔家裡了。
王華婷一念至此,有點興味索然了,無聊地折了根樹枝,慢步往回走着,這個寂寞而孤獨的夜,身邊的一切都很美好,唯獨心情好不起來,那日從驢園歸來,洗完車各自回家,來捉馬鄉時雖是結伴而來,可相隨着幾位同班,有什麼話卻也難以啓齒,更何況,因爲那次司慕賢和單勇唆着雷大鵬來追自己,之後單勇就刻意地迴避着,好像自己真成了雷大鵬的女友似的。
雖然這當會王華婷肯定不介意多上雷大鵬這麼一個朋友,但也不可能真給雷哥當女朋友,就那憨貨,將來敢押上媳婦賭頭驢也說不定。笑了笑,慢步走着,腦子時揮之不去的那點心事卻總也無處訴說。驀地在河岸左近聽到了一個異樣的聲音,讓她耳朵一凜,停步了。
音樂聲,放得是梆子戲,就是他和雷大鵬常哼哼嘰嘰自得其樂那種,循着聲音走去,拐了一個彎,視線被擋住了,是一垛高大的麥秸,聲音就是從麥秸堆裡發出來的。那調王華婷聽不太懂,不過咚咚鏘鏘很歡快,躡手躡腳地走了幾步,看到單勇了,正軟軟地躲在麥秸堆裡,光着腳翹着二郎腿,啃着青蘋果,聽着梆子勁,那樣子好不逍遙。
嗨!王華婷猛地一喊,單勇一個激靈被噎了下,回頭看時,王華婷笑着指着斥道:“偷蘋果自己吃是不是?”
“那,給你來一個。”單勇手一揚,王華婷遠遠接住了,是沒熟的青蘋果,還沒準從誰家樹上摘的,不過這地方沒有偷這個詞,每年售不出去爛掉的都不知道有多少,王華婷啃了一口,卻是咂吧着嘴道着:“沒熟,還有點澀呢。”
“瞎吃唄,那麼講究呀。”單勇不以爲然道。王華婷也不以爲然了,啃着嚼着,嚐嚐味道吐了渣,邊吃邊坐下來勸着單勇道:“哎,別和班長置氣啊,他那人就那樣,太刻板……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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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我什麼,我早忘了,是你還想着呢。”
單勇道,笑了笑,現在想的卻是手機下午被那幫學生給雷哥打得沒費了,連個電話都打不回去了,藉着王華婷的手機給家裡打了個電話,一切安好,在遞迴手機時候看到手機的屏幕上有王華婷自己的照片,是個托腮沉思的淑女照,單勇取笑道:“喲,拍得不錯麼。這個動作表示你有嚴重自戀傾向啊。”
“管得着麼,又不讓你戀。”王華婷不悅地搶回了自己的手機,被說得有點臉紅。
“誰說我不戀,連大鵬都戀呢,你是潞院男生的大衆情人知道不……告訴你個秘密啊,這也是才畢業了才告訴你,我們宿舍有一回喝酒,我、大鵬、慕賢、還有體育系的臭腳、老包,三班的敏光,也是他們班長,二年級的何強,那個留長髮被史處長揪着去理髮的……十好幾個人呢,喝高了都在那兒評論女生呢,評來評去,有一半話題是說你。”單勇道,開着玩笑。不知道真假。
卻不料王華婷所關心的卻是問着:“那另一半是什麼?”
“呵呵,另一半就少兒不宜了,都外國人,你不認識。”單勇笑道。
“少來了,跑不了以蒼老師爲首的那幾位,對吧?一羣流氓。”王華婷笑啐道,踢了單勇一腳,知道這幫男生平時討論的話題多數跑不出這個範疇。單勇被踢,驚得坐起,大驚失色道:“喲,敢情你們女生也看,怎麼,交流交流心得體會?”
王華婷有點臉紅,再踹時,單勇卻是躲開了,哈哈地沒正形地笑着。冷不丁王華婷突施絕技,手往上一拔拉,麥秸垛子塌了一片,把單勇整埋進去了,等拔拉着鑽出來,卻像個地老鼠似的滿頭麥穗片兒,王華婷笑啐着:“你們男生在一起,就不能多少文明點,淨這些亂七八糟。”
“呵呵,食色性也,這是人的本性,否則也不會有這個龐大的產業了。”單勇道,擺活着。王華婷搖搖頭,不想聽了,斥着道:“有意思麼?人本性裡就剩慾望了?沒其他了”
“這就是個哲學話題了,兩個人一起取決於慾望和感情濃度的綜合作用,慾望濃度高叫姦情,感情濃度高,那叫愛情,這也是人性,我倒覺得不會有太純粹的奸.情或者愛情。”單勇笑着道,思維很清,但邏輯稍顯混亂,王華婷聽得這話似是而非,突問着一句:“那你懂愛情嗎?”
“差不多吧,愛情應該和大餐是一個道理。”
“吃!?”王華婷一愣,可不料這其中的聯繫在那兒。
“那當然,你想想啊。聖人都把食色往一塊說,能沒有共通之處麼?”單勇道,掰着指頭擺活着:
“相似之一,大餐要挑食材、要準備器皿、要知道選擇什麼樣的作工、配料,這是個很長的準備過程。愛情呢一樣的,要挑對象,要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要知道什麼樣的禮物能討人歡心,相當於配料。還要懂你怎麼發展兩人的感情,這就相當於作工,是猛火呢還是文火、是清蒸呢還是紅燒,得由兩人的性格決定了……說白了,都是用很長時間的勞心費神換回很短時間的慾望渲瀉。”
王華婷聽着,眼神詫異、愕然,這貨的哲學邏輯估計是師承於那個大師傅,笑了笑,單勇卻是又豎指頭道:“相似之二,大餐美食講究色、香、味、形、意、養俱全,愛情不是嗎?妞色得靚點、香味得雅點、形態得窈窕點、味道嘛,不一而足,和美食的功效基本雷同,養眼養心愜意。”
王華婷愕然之後,有點啞然失笑了,看來哲學說得沒假,萬事萬物到了一定程度都有“道”蘊在其中,面前這位,已經以吃入道了,敢情這道行不淺,沒等單勇往下吹,王華婷引着下文道:“相似之三呢?”
“相似之三嘛,就是都有一種慾望濃度,主要還是靠慾望濃度左右着。”單勇道着,引得王華婷咯咯直笑,怕王華婷不理解似的,單勇解釋着:“別不信呀,還記得那道紅湯鮑汁燴金錢嗎?色香味勾引得你心癢癢、人慌慌,本來不喜歡葷菜,都會在不知不覺中跨越心理障礙。愛情也是,比如有一位你特別喜歡的人,你不見他(她)吧,心慌慌;見了他(她),心癢癢。總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促使着雙方跨越彼此的距離……然後,撲通撲通,一起就墜入愛河了。”
“呵呵哈哈………”王華婷放聲大笑着,然後不知褒貶地道着:“有點意思,怪不得雷大鵬滿嘴歪理,敢情是你教的。那你有過這種心癢癢、人慌慌的愛情嘍。”
“有。”單勇道,重重點點頭。
“瞎掰,沒聽說過你和誰呀?”王華婷故意道。
“嘿嘿,我比較早熟,高中時候就早戀了。”單勇笑道,反問着王華婷道:“你呢?”
“我……”王華婷似乎難以啓齒了,頓了下,看了看單勇,他正徵詢似的看着自己,暗夜中,能看清他那張臉剛毅而野性的輪廓和發亮的眸子,心裡微微一跳,避開了,喃喃地道:“沒有。”
“不會吧?能沒人追過你?”單勇故意道,王華婷屬於那類教養極好,而且會讓一般人自慚形穢而不敢追的一類。即便有,恐怕也是出類拔粹的。
“真沒有,我高中上得是潞州五中,學校管得比監獄還嚴,別說早戀了,你遲到早退都得被逮到政教處反省。我其實屬於個資質平庸的,高考時候也沒考好,可是也不想再重複高三那種煉獄生活,於是就上了潞州學院……不過咱們學校典型的陰盛陽衰,我還真沒發現一位讓我心癢人慌的男生。”王華婷道,有點言不由衷,而且這句明顯是試探,說罷便瞥眼看着單勇的臉色。
看不清,他笑了,不知道是含蓄還是無所謂的笑,此時還真讓王華婷覺得有那麼一種心癢人慌的感覺了,缺月掛疏楊、夜闌人初靜。一男一女討論着愛情的話題,這次弟,漸漸地走向曖昧了。
“那你……”單勇的聲音好低,低得好像藏在地底,不過很清晰,傳到了王華婷的耳朵裡是一句:“你初吻是在幾歲?”
“幾歲?”
“哦,不對,十幾歲?”
“十幾歲?”
“哦喲,你不會吻都沒有過吧?”
“有啊,我爸媽的算不算?”
“那不能算……”
“那我吻過小湯哥的照片算不算?”
“喲,沒看出你還重口味?喜歡洋鬼子?”
“你要死呀你。”
單勇問着,像在故意撩着王華婷,王華婷時而稍顯羞色的拍打一下。此時連他也慢慢有點心癢癢人慌慌的感覺了,坐在草垛上的黨花妞,就像剛剛從樹上摘的青蘋果,雖然青澀,不過肯定爽口的味道。已經迫近的安全距離,能聞到談談的幽香,雖然在麥香中,以單勇的嗅覺能分辨出來,那是體香,沒有雜合任何香水味道的體香,儘管她穿着長袖的襯衫,那若隱若現的雙峰已經是昭示着香源的來處。
沒有說話,聲音嗄然而止後,王華婷發現了單勇如審視美食的眼光和動作在審視自己,或許,自己在他眼中也稱得上大餐的標準?一念閃過,突來一問:“你想幹什麼?”
聲音低沉似叱喝,如當頭一棒,單勇猛地驚醒,王華婷一笑道:“你現在後悔把我推向雷大鵬了是吧?即便我喜歡你,恐怕你也跨不過那個障礙了………呀!?”
猛地呀聲,王華婷被逼到了麥垛上,驚慌、愕然,然後就見得面對面單勇迫上來,雙手支着,在離自己面龐的幾寸處,每每在憧憬中的畫面發生時,總讓人那麼猝不及防,王華婷伸手擋時,卻被單勇捉住了,她不忿地反抗着,推拒着,叱喝着道着:“幹什麼?我喊人了啊。”
“我證明一下。你要不喊人,我就能當你情郎了。”單勇道,抓着王華婷的雙手。
“我偏喊人……”王華婷說,不過聲音好低,像做賊。
“你要喊人,我只能是流氓了。”單勇笑道。
“呸。”王華婷輕啐道,又蹬又踢又抓,叱着單勇道:“放開我,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我要奪走你的初吻。”
單勇笑着,這句話先把自己逗樂了,王華婷沒有真喊,可單勇是實打實地真來奪初吻來了,兩個人打鬧的時候,身體無可避免地接觸了,好軟的胸、好香的頸,冷不丁力度重了,兩個人一陷,雙雙對對陷進麥垛裡了,刷刷落下的麥秸蓋住了,成了天然的屏障,王華婷一瞬間在單勇的身上聞到那種讓他迷醉的雄性氣息,抗拒變得軟弱、變得徒勞,等單勇捧着她的臉在黑暗中感覺到微微的氣息時,她安靜了,像溫順羊羔。
然後,感覺到了兩片厚實、溫熱的脣吻上來,稍稍抗拒,便被虎吻着,被撬開的牙關,被捉到香舌,被吻得喘不上氣來,被抱得幾乎要有窒息的感覺,那感覺像曾經喝了蒙倒驢一樣,思維不受自己的控制,彷彿窒息也是一種從未體驗的快感一般,稍傾分開,像缺癢一樣大口吸着氣,然後又被抱着,重重的…很野很帥很霸道地,初吻被奪走了……
征服與被征服也許都有一種快感的成份,單勇抱着曾經傲然的黨花,沒敢想像今天的大膽嘗試卻得了意外之喜,或者說,是因爲有了平時那麼點眉目傳情和淡淡暗示纔敢有了今天的試探,卻不料這一試,長驅直入……在香脣上肆虐,在香澤裡遊走,那愜意如此地迷醉,讓單勇捨不得放開,壓抑好久的情愫也沒有想到在這個不經意的機會裡勃發出來了,直吻得心神恍惚,直吻得忍不住手伸進了單衫薄衣,撫到一個圓圓鼓鼓的雙峰之一,嬌小嫩挺的蜜桃初長成,好不愜意舒爽的手感。
“不要……別這樣……我們不能這樣……”
王華婷感覺到胸罩被解了,胸前被摸了,一下子變得抗拒了,強行把單勇的手拉出來了,然後使勁地抱着單勇,不讓他撫着那裡,大口地喘着氣,生怕那怕再過界一點點,自己會馬上淪陷。
這兒……這兒確實不太方便幹那事啊,單勇動作慢下來時,才感覺到身遭四周都是麥秸,有些還扎得人生疼,吻了吻王華婷的耳垂,耳鬢廝磨間,慢慢地移動了臉頰,移到了鼻尖,移到了脣上,輕吻着,慢慢地等着激情的消退,過了良久,分開時,單勇輕聲道着:“對不起,我……”
“你就存心加故意,事後再說對不起?”王華婷小聲道,似乎並沒有十分責怪。
“呵呵……下次不說了。”單勇輕聲道,幾乎是吻着臉頰說話,好不曖昧。
“哼,還想有下次?”王華婷道,這話說得好不刺激單勇,單勇訥言了,不過王華婷卻話鋒一轉道:“也可以有,不過你得光明正大追我。”
“那……那怎麼行。”單勇爲難了,總不能去搶雷哥的夢中情人吧,就明知道兩人肯定不可能,但也不應該是自己,否則雷大鵬這一根筋,得記恨咱一輩子。
“哼……”王華婷重重一哼,把單勇推開了,還不解氣,又重重踢了一腳,打了一拳,忿然說着:“你不追是吧,那你等着,我明天就告訴大家,你把我騙到麥秸垛裡強行非禮我……不當情郎就是流氓,你選吧。”
說罷,爬着往麥秸垛外下,鑽出來了,單勇攔也不及,追上來好說歹說她也不理會,不時地甩下單勇,拉拉扯扯直追到校門口,兩個人卻是同時停下來了,做賊似的整整衣服、拍拍身上的麥秸,想想剛纔猝然被奪走的初吻和被揉捏的地方,王華婷又忿忿地踢了單勇兩腳,威脅了若干,這才掉頭往宿舍回來。
這一場突來的曖昧讓王華婷心裡好不揣揣,走到樓梯上到了宿舍門前的時候,又整整衣服,生怕劉翠雲看出點端倪來,半天進門,燈亮着,劉翠雲已經睡下了,問着王華婷到那兒去了,等了好一會兒了,王華婷胡亂應着到河邊涼快了會,剛脫外衣,劉翠雲噗哧聲一笑,頭埋進被子裡了,王華婷一驚,一解胸罩,卻是簌簌落下幾根麥秸,不過讓劉翠雲發笑的還不在這兒,在脖子上,一照鏡子,好深的吻痕赫然在目。
這下,王華婷糗了,就這麼幾個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羞惱得直鑽進被窩和劉翠雲打鬧着,一會兒威脅着劉翠雲說:“誰也不許說啊。”
“還用我說,雷哥早有先見之明,怪不得一個勁兒用一枝紅杏出牆來對詩……”
劉翠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兩人在被窩裡打鬧翻滾,小話直說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