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傾城
“啪”,厚厚的一疊資料摔到了許胖子的臉上,許胖子頭也沒敢側,一副低頭等着挨訓的得性,另一邊站着的薛亦晨心裡喀噔了下,同樣有點敬畏畏地看了發火的老闆一眼。
四旬左右的年紀,清矍的面孔帶着幾分秀氣,薛亦晨的記憶里老板很低調,低調到只管招投標和結算,很少到工程工地,這一次卻是專程來了,還是頭回見老闆發這麼大火。摔了一堆資料,張口訓着許胖子道:
“就是擔心工程進度,把你從河.北調過來,你可好啊,直接給我折騰停工了。知道棠梨鄉的路橋光招標前期已經投入多少了?一鍬水泥沒跺,已經兩千萬多萬出去了,許中行,你跟我說說怎麼幹的?跟上工程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這次幹得這麼邋遢。”
確實很糟糕,糟糕到許胖子都不好意思開口,想了片刻,難爲地道着:“段總,沒法下手啊,對方根本不談了。”
“總有價位吧?我就不信,他一開洗浴桑拿的,對搞牧場真有興趣。”段總段炎國道,這個名字只有能招投標書上才和五洲聯繫在一起,事實上,他自己也是個門外漢,無非是控股而已。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人家就是不賣……我們能想的轍都想遍了,和村裡商量吧,村裡人也學乖了,先朝咱們要條路,還是修好路纔給咱們考慮供應。我想想通過其他辦法,也不太敢。這傢伙我打聽了打聽,是個地頭蛇,光修這條路,他鋪了七個牧場,最厲害的是在管洞鄉,光築路佔地賠償,他們朝十七標段張口要一千五百萬………對了。還控制了四個沙廠、兩個採石場,開採手續現在這麼難辦,他手裡辦了七套。”許胖子越說。心裡對柴佔山越是佩服得無以復加,這趟錢可要賺姥姥家了,控制這麼多原材料。快能當半個工程總指揮了。
不過這凜然的表情把段炎國逗得笑了笑,不屑的笑,這類投機倒把的小打小鬧,明顯不在他的眼裡,他揚揚頭,徵詢似地問着薛亦晨道:“小薛,你看呢?有沒有通過其他途徑解決的可能,比如,易地調運。”
薛亦晨不敢怠慢,很鄭重地搖搖頭道:“如果調運。成本比給你村裡修條路還要高,更何況大建設一開始,原材料到了黃金時節,那兒都在搶工期,根本不愁賣。”
“工程處老唐怎麼說?”段總問。
“哦。昨天我見過他了,他說咱們河.北那邊的工地再有十幾天就能竣工,機械和工人在下月初能全部到位,不過材料供應要解決不了,那可要窩工了。”薛亦晨道。
段炎國聽着,暫時沒音了。手託着腮,另一隻手有節奏地桌上叩着,每逢這個時候,下面人都知道段總在思考了,不敢打擾。半晌無語被訓得狗血噴頭的許胖子悄悄看了眼薛亦晨,薛亦晨使着眼色,示意着安靜,別給老闆找堵。許胖子倒把後面的話全嚥下去了,還打聽到了這拔人和史家村的特殊關係,在他看來,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像這種大公司易地辦事,其實都不擔心貪官,只怕刁民,而史家村,肯定是刁民中的佼佼者。
他把話嚥下去了,扶了扶眼鏡,瞥眼瞧着同伴薛亦晨的婀娜身姿,怎麼說吧,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有優勢,但凡辦砸了事,老闆訓得絕對不是這位女人,隱隱地讓他心裡多有不平之處……可這事會怎麼辦呢?以前有過磕絆,無非是對上使錢,對下使黑,多數時候總能順風順水,實在不行,老闆甚至有時候把手下像薛亦晨這樣的漂亮員工送出去當賄賂,總能換得一路綠燈,可這次,許胖子實在沒招了。
“這樣,工程處老唐你們通知,儘快組織,按計劃進行,機械、工人按期到位,什麼都能耽誤,工期不能誤……材料的事這是個人爲事件,前期咱們的勘察隊伍專程做過這一帶的地質考察,別說供應一座路橋的原材,就是建一個大型水泥廠礦都沒問題,既然是人爲問題,那就得通過人來解決了,他既然不談,那暫時就談,價格不能鬆口,稍鬆一鬆,馬上就順杆往上爬了……這事你們不用考慮了,辦下面的事,中行,我車上帶了點東西,你和司機去一趟王局長家裡,地址司機知道,趁午飯時間去,放下就走,別多說……小薛,你也去吧,混個臉熟,下午四點,山嶽水泥廠的廠方代表來,你們趕回來,和我一起見見他們去,對了,地質資料,和投資意向你們向總公司辦公室要,讓他們傳一份過來……柴佔山的事再稍等等,稍等等就有轉機了………”
段總輕描淡寫的說着,不過諸事很有條理,聽罷安排,兩位跑腿的手下出了老總的酒店房間,一直低頭走了好遠進電梯,許胖子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小聲問道:“薛兒,咱們老大會怎麼處理?滅了他?”
“呵呵……那是你的水平,不過你還沒那水平呢。”薛亦晨笑道。
“能怎麼辦?我怎麼就覺得人家油鹽不進呢。”許胖子難爲地道。
“待價而沽唄,什麼油鹽不進。老闆肯定在想辦法打壓一下他的氣焰,然後才坐下來談,否則現在談,人家還是獅子大開口……會怎麼樣我也說不清,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他給咱們製造這麼大麻煩,我想老闆的動作也小不了,他來兩天了,門都沒出。”薛亦晨道。語氣裡明顯對老闆還是很景仰的,事實上,能以一個外行控制着五洲七個工程處,十幾個工程隊在全各地施工,本身就有不凡之處。
“對了,我想起來了……不是給國土資源局王局長送禮去……你說是不是……”許胖子小聲道,想到了一種可能。
“段總的朋友裡。省部級的都有,一個局長有什麼稀罕的,看着吧,過不了今天,柴佔山得親自找咱們來。”薛亦晨道,很確定。
兩人出太平洋酒店,上了老闆那輛車牌五個8的阿斯頓馬丁。有司機在,兩人下意識地閉嘴了,按部就班地到了一幢貌不其揚的住宅樓。這送禮也是件麻煩事,三個人窩着,看來前期工作做得不賴。司機和局長的司機私下裡通氣,等了一個多小時纔等到局長專車,剛回家,許胖子端着一箱,方便麪箱子,裡面放得什麼,許胖子知道肯定不是方便麪,重多了。薛亦晨摁響了門應,說是段總派出來的,很靈。門開了,暢通無阻………
………………
………………
“你說他們會怎麼幹?啊?”
柴佔山眯着眼,盯着石城鎮的地圖,不過眼睛的焦點肯定不是地圖上,而是像在盯着某個看不見的地方。
此時和單勇坐在頤龍灣會所的露臺上。剛在這裡吃過午飯,兩人曬着太陽,又提起了這事,這是唯一一件梗塞的事,採石場、採沙場都開工了,還真掙了個俏錢。手續一賣,每單都是四五十萬的進賬,光采石採沙的手續早把在牧場的投資全撈回來了,單勇眯着眼躺在搖椅上,慢條斯理地道着:“哎喲,你想那麼多幹嘛,反正你都把本錢掙回來,剩下能撈多少算多少,撈不了多少,咱也去養羣驢去。”
“能多掙就掙點唄……賠償咱們開價一千五百萬,他們還價只給六百萬……其實就六十萬都行啊,嘎嘎,你說他媽的怎麼不多修幾條路啊,這錢跟石頭子樣,遍地都能拾,五洲這是一大塊,不狠宰他們一把,都對不起你們養的那羣豬,丟了一頭,被他們打傷了好幾頭。”柴佔山奸笑着道着,收穫的季節來了,就等着數錢了,至於要數多少,實在是令人期待。
“樹大招風,財大招禍啊,有些事不能得意忘形,悠着點,再撐撐,差不多就行了。”單勇無所謂地道。
“我說,這餿主意是你出的,該着拿錢了,你又心虛了……怕什麼?咱們都把徵地費交了,資源費也繳了,給誰也是合理合法。”柴佔山不屑地道。
“沒人說你不合法,不過這個事情都有兩面性,或者說,叫法律的彈性,比如,潞州此時出臺一個地方法規,推翻在某年某月前所有辦理的採礦手續,或者改變程序,或者增加項目,你手裡拿的那手續,馬上就傻逼了……馬上你就是不合法的了。還有,你雖然合法,但你無法阻止其他人通過其他非法或者合法的手段來挑戰你的合法性。”單勇道,躺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這些玩意,曾經看到的案例很多,很熟悉了,比大學的課程還熟悉。
“不至於吧?你說有人挑戰我相信,可總不能手續剛辦幾個月就改吧?”柴佔山訝異了。
“人可以不要臉,但不能不要利益,對於政府也是如此……這種事不稀罕吧,柴哥你當年不也是國家的人,還是光榮.的產業工人,不都被扔街上自謀出路去了。”單勇取笑道。
柴佔山嗝應了下,心裡的喜悅給蒙上一層陰影了,此時他不得不重視了,問着單勇道:“那你說咱們手裡的手續,還有多長時間的有效期。”
“這個不取決於我。”單勇睜開眼了,笑道:“取決於那地方的真正價值,那些牧場荒地片應該沒人要,不過棠梨鄉我覺得玄。很有可能成爲一個黃金地帶。”
“是啊,我也覺得玄,這傢伙停工都兩天,居然不追着和我談了,你說是不是有意外了,真不行,便宜給他們得了。”柴佔山道,典型的投機心態。
“給人家的最佳時機已經不存在了,要麼成一個搖錢樹,要麼成一張廢紙。”單勇道。
“什麼意思?”柴佔山道。
“我的意思是啊,如果不介入官方解決,這地方遲早是一個搖錢樹,他非要不可,否則這座高架橋他建不起來,建起來也不划算……但是如果官方介入的話。以某種國家需要的名義收回,配給扶植的那家大型企業,或者國企,到時候按國家標準補償你,能把咱們氣死?甚至於更簡單的,徵地手續改一下,你手裡。全作廢了。”單勇笑道。
“那你說,五洲可能通過什麼途徑解決?”柴佔山道。
“這不在等嗎?等你小美人的消息。”單勇笑道。此話一說,柴佔山也笑了。說的是李玫蓮,兩人兩眼一抹黑,一對山炮。外界的事,還真得通過聯營的會所打探,話到此處中斷了,單勇起身時,看了看這個裝飾別緻的會所,此時再看卻是感慨萬千了,一年多前自己初來此處的時候,還是抱着極度警惕和仇視的心態來的,而現在,已經成了會所的常客了。他看了柴佔山一眼,其實說起來,兩人好像也是某種利益的關係。
他看時,異樣的是柴佔山也是看他,因爲投機的事兩人奔波的時間不短了。此時相互審視,都覺得怪怪的,單勇突然道着:“盯我幹什麼?老柴,你不用防我,也不用擔心我,分贓的事好說。賣不了的荒地給史家村,我呢,多少有點諮詢費就成。”
“少逑得瑟,掙一千萬,我給你十萬,我就不信你心裡不怨。”柴佔山不屑地道。
“你就給十塊,你看我怨不怨?我鄭重疊好裝口袋裡,柴哥給的,”單勇做作地道。這做作把柴佔山逗笑了,雖然他知道單勇不怎麼在乎能拿到多少,但到這份上,就不要,也拿得少不了了。他笑了笑,倒了杯茶,抿着,也有點感慨地道着:“我都說退了,退了,又攤上這麼大單生意,搞得我現在又思前顧後,捨不得退了。”
“人只要睜着眼,永遠都不退出去,總想幹點什麼,總想證明點什麼,然後幹着幹着,就陷進去了。”單勇道,抿着茶水,清醒的心裡,其實也被唾手可得的財富撩得蠢蠢亂動了。
“咱們這回,也算陷進去了嗎?”柴佔山問。
“差不多了。一想起十七標要給千把萬佔地賠償,我這心呀……”單勇給了個凜然的鉅變動作,然後摸着心口道着:“我都不知道我這心在哪兒呢?”
柴佔山哈哈笑了,兩人聊着的時候,聽到急促的高跟鞋聲音,這清脆聲音單勇聽得出來,是李玫蓮,而且這個露臺,幾乎成了兩人的私密地方,也只有李玫蓮進來。推門而入的時候,柴佔山和單勇回頭看着,風韻美人,依然如故,只不過臉上多了幾分憂慮,急急地拿着一份打印的資料遞到柴佔山手裡,單勇訝異地問了句:“事情不妙。”
李玫蓮點點頭,神色凜然,單勇沒有看資料,反而摸着下巴倚着露臺的欄杆,在開動着他的陰暗思維,思維的難度很大,大得單勇在小小的露臺上來回踱步。半晌柴佔山把資料遞給他,回頭問李玫蓮道:“確認嗎?”
“確認,高端會所聯營各家出來的消息錯不了,只要是在各行叫得上名來的人物,他們的人脈不可能不和這類高端會所產生交集,所以這個渠道出來的消息,比官方的還要準。”李玫蓮道,柴佔山看了她一眼,很欣賞的眼神,只不過在欣賞之後,此時兩人的表情上有共同的內容了,都看着單勇,單勇拿着那幾頁薄薄的東西,細細看着。
五洲的名子大可名氣不大,不過總公司天中路橋就牛掰了,500強大型企業集團、50強民企,五洲是其下屬的一家路橋子公司,由購併一家國有施工企業並改制重組而成,註冊資本一個億,具備公路工程施工總承包壹級、市政施工總承包壹級、公路路基、路面、橋樑工程施工專業承包壹級……一大串眼花繚亂的數據不是單勇也看得懂的。
不過來頭都看得懂,恐怖了。光承攬的各類高速、橋樑施工遍佈全國十幾個省市,除了對五洲承攬工程的摸底,還有對公司總經理段炎國的調查,也會所內部同行間有這種交流,調查的結果是,長住京城,在聯營會所中屬於鑽石級會員,年消費額在五百萬以後,對於商人,會所的消費主要用於請朋友高檔娛樂、海外代購、健身保健一類的項目,更多的屬於變相的行賄。而能行出這麼大賄去,誰看也不是一般人,何況又是在京城那遍地官老爺的地方。
“看來你猜得不對呀,單勇,人家是家大業在,根本沒把咱們這鄉下人放眼裡。”柴佔山笑着道,笑着有點苦味了。從這號單位裡訛出錢可沒那麼容易,他們和一個孤立的施工單位不一樣。
“噝……”單勇嘖吧着嘴,好不懊喪的表情。道了句:“這回,看樣是捅老虎屁股上了。”
李玫蓮笑了笑,出策道:“我覺得咱們還是保持個主動的姿態。這號單位的關係都是直接通天的,萬一真給咱們找起不自在來,怕是咱們也不好應付。”
這也是同行裡的忠告,李玫蓮轉述着,說到了會所同行,對這類人是拉攏唯恐不及,據說段炎國每年都要通過會所從海外代購數百萬的奢侈品,想想這恐怖的金額就知道關係網能做到多大,以自己現在幾個人的身家,怕是連人家零花都不夠。怎麼叫板?
“你看呢?單勇。”柴佔山問,有點心神不寧了。
“遲了,現在就磕頭求饒去給人當奴才,怕是人家也不收了。”單勇臉上張起了一種怪異的表情,像是苦思。又像冥想,還像幹了件傻事那種尷尬樣。
“那……他們會怎麼辦呢?”柴佔山思索着,心裡着實有點慌亂了,看來這情報工作確實太滯後了,早知道,五六十萬胡賣了。還賺一筆呢。
“他們肯定會不動聲色,通過我們看不到了途徑掃清障礙,我想,長年在京城混,在市裡找個關係不是什麼難事。”李玫蓮道,這是通例。不過單勇搖頭了,伸着一根指頭道着:“這應該是一個方面,如果僅僅是地方鄉村政府一級或者老百姓鬧事,官面上他有辦法解決,可現在面臨的是有柴哥這樣一位背景不怎麼光彩的大佬在幕後,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什麼意思?”柴佔山黑着臉,不悅地問。
“如果是我的話,如果我有這樣的關係網,如果我要對付像柴哥你這樣的準黑澀會分子……我會找你一個洗不乾淨的地方,下死手,直接讓你出局,然後其他的就容易解決了……而柴哥你身上,恐怕有很多洗不乾淨的地方。”單勇眼睛迷離着,似乎又進入了曾經迷茫的那種黑白交錯的思維中,他以一種陰暗的思維在思考着面臨的情況,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越大,踱了幾圈之後,他突然靈光一現脫口而出道:“維特,娛樂城,如果動手在那兒的話,你根本就救不了,也沒有挽回的機會。”
那兒是柴佔山的底子,自從交給李鵬宇經營狀況愈來愈好,這小白臉唆來的媽媽桑不少,又帶來了一羣鶯鶯燕燕的蘇浙妹子,傳說中的楊州瘦馬、西湖白妞都維特能找到,那裡已經成了狼友們的最愛,不過柴佔山對自己底子有譜,他思忖了片刻,搖搖頭道:“不可能,如果有事,第一個知道消息的應該是我。”
很自信,李玫蓮頗喜歡老柴這副自信的江湖豪氣,無條件地站在他一側,笑道:“絕對不可能,經營裡有三成用於買平安了,他再厲害也是商人。”
“可除了這兒,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能事半功倍……工期很緊,如果想速戰速決,他們必須選擇一下子能擊中柴哥要害的地方,而柴哥你這不黑不白的,把柄太容易被人揪着了,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了,這生意你最好盤出去,否則遲早要有麻煩的,對任何事都不能太自信……咦?”
單勇自言自語着,等擡起思考的眼神時,已經沒人了,只看到了柴佔山和李玫蓮離去的背影,他突然間省得,自己說話的方式和語氣,有點不太妥當了,兩人雖然關係親密,可畢竟不是一條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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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絕對沒事……哦喲,小妹呀,咱們幹這行也不是一天了,可能有事嗎?從片警到政發委,有一半是咱們這兒的常客,咱們出事,他們能消停着……呵呵,讓柴哥放心吧,要不相信,親自來看看……”
李鵬宇笑着說着,等扣了電話時,還在奇怪很少過問經營事宜的柴總怎麼突然心血來潮問這個來了,又是問安保,又是問那些特服妹們的事,還千叮萬囑一定要注意,甚至想暫停了那最來錢的特殊服務。
可這地方,不靠那靠什麼呀?其實就差性服務合法化了,這玩意據說在人大會都有代表正式提出來了,誰不知道桑拿就是那玩意。李鵬宇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想到那兒有疏忽的地方,無非就是這些事,別說有背景的維特,就那些沒背景的小澡堂和洗頭房照樣操得熱火朝天,至於麼?
不過幹黑事的心裡就怕有陰影,一有陰影就有鬼影,免不了心虛,看看時間,已經到晚九點了,這時候正是上客的佳時,那些飯店裡喝得五迷三倒、三五結伴,該往這種地遛達來了,他拿起了電話,剛拔通桑拿服務部,餵了聲,斷了,心一慌時,扔下電話就摁了隱藏的警報……馬上拿起了手機。
晚了,樓頂的陰影裡,有人正摁開着信號干擾屏敝設備,嗡嗡作響時,安裝的人試了試,手機上了幾格信號消失了,他對着步話喊着:“設備就位。”
信號一出,霎時間維特之外的一條街道靜默的車輛“嗡”聲燈聲,警報四起,前後兩門,三個通道,被黑衣的特警和藍衣的治安警圍了結實,先頭衝進大廳,高舉着警證:“臨檢,全部不要動……”
吧檯被控制,隨後而來的是全副武裝的男女警察,按着既定的控制路線分佈到各層,隱敝的場所,正爲警察的布控提供了有利的時機,各樓層帶隊的分頭守着服務員和房間的門,一個手勢,全部開始。
嘭嘭敲門……咚咚擂門……咣咣踹門。
剛提褲子的,警察衝進來喊着:“別動”,一嚇唬,手一鬆,褲子掉了,傢伙上套還沒摘。
根本找不着褲子的,警察一衝進來了,一對野鴛鴦搶着圍着被單,還不忘伸手遮住臉。
剛穿上褲子的,和警察叫囂着,啥也沒幹,妹妹來按摩來了,民警對付這號嫖客有的是辦法,一揮手:“找,找着用過的安全套,看你怎麼解釋,再問一遍,幹什麼了?”這一咋唬,根本不用找,套還在妹妹手裡捏着呢,吧嗒,掉地上了。
拍照,記錄,錄像,這個春宮搞大發了,四個樓層,領出三十幾對來。遮着臉露着美腿的妹妹們,不一會兒沿着大廳蹲了好長一溜。李鵬宇是從地下室的暗門走的,剛走出設在垃圾口的鐵門鬆一口氣時,冷不丁眼前有黑影撲過來,他下意識地躲,喊,不料一剎那間被左右埋伏的摁住了。
“別動,警察。”
一聽是警察,他倒不擔心了,老老實實地被銬上,確認身份,帶上了警車,坐定時他回頭看依然霓虹燈火的維特,他知道,自己準備獻身的色情娛樂事業,又要毀於一旦了。
維特娛樂城被查封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事件很快傳遍了全市,不過,拍手叫好者居多,別指望有人同情。網上的爆料也出去了,有人把老闆柴佔山的底子刨出來了,引得罵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