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深夜屍變
"你手裡的刀幹嗎用的?"江海濤極度不滿,"怎麼回事了你,看見有誰變成殭屍你一刀砍過去不就是了?"
賈崇月更不滿同齡人當着這麼多年輕女性的面命令自己,再說用刀跟用槍完全不一樣,子彈不是身體的延伸,而刀子卻有觸感,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用長刀砍斷人的脖子的情景,哪怕這人已經不再是個正常的活人了。他也在激*烈思考:"他們感染後變成的真是殭屍嗎?那都是電影,萬一他們還有意識呢?等將來鋼谷平息紛亂後,會不會追究責任?"況且自己的身手也並不是能確定一刀斃命敵人,更不談在黑暗中了。於是他反駁說:"刀子也不保險,誰拿槍誰去。要不你就把槍給我。"
江海濤早就在潛意識裡拿他當小弟了,這時見他一再拒絕執行自己的命令,更是怒不可遏,不過也許是末世剛剛開始的緣故(假如這真的是末世的話),江海濤還不會毫不留情地對忤逆的手下進行嚴厲懲罰。他冷哼一聲,說:"那你開一下門總行吧?"
賈崇月也見好就收,伸手輕輕轉動了把手,然後猛然向後一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門被拉開後,江海濤早就舉起的槍口和手電筒迅速朝大廳照射。比起恐怖電影,現實更加殘酷而直接,只見霍大光毫無懸念地從黑暗中衝出,朝着吸引他的亮光狂嘯着撲過來。他的動作雖慢,可說到底距離太近,沒有人有空和閒心去看清楚他已經裂開的血盆大口來推測毛巾是怎麼掉落的,但他已經完全不像個活人,這是毫無疑問的。
江海濤在這方面極爲果斷,砰地一槍,這次他事先有準備,發揮出了應有水平,霍大光的前額立即被火光鑽出一個口子,血和腐敗的肉皮扯了出來。可霍大光衝得太猛,這一槍的力道居然沒有完全阻止他的前進。江海濤知道子彈只剩下五發,要是全用上則對其他人的威懾力就會減輕,直接影響到自己的領袖地位,於是向旁邊一閃,然後抓過賈崇月手裡的刀,回身一砍。
正如電子遊戲裡戰鬥越多經驗值就越多一樣,江海濤的心越來越穩,手法也逐漸嫺熟狠辣起來,這長刀雖然沒有像電影裡那樣吹毛斷髮削鐵如泥,可也許霍大光感染後身體腐爛變脆弱了許多,脖子頓時裂開了一大半,整個腦袋耷拉到肩膀,接着歪歪扭扭地帶着身體一起栽下去,落地才徹底斷開。
衆人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殺殭屍,可說到底,近在咫尺地砍掉一個人的腦袋也實在太過血腥,就算是飽看恐怖片的周燕燕也並不是因爲膽大,而是深知恐怖片都是假的,親眼見到真人的腦袋砍掉,這種巨*大刺激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當即倒地,狂吐起來。牟蘭蘭臉色慘白,扶住牆壁纔沒有栽倒。宮娜和牛樂樂也都在吐,宮娜甚至眼前一黑昏過去了。只有卓曉青,之前曾經有過絕望輕生的念頭,大喜大悲過後反倒比其他女孩都鎮定許多,可也難掩面色慘然。
幹掉了霍大光,大家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愧疚,之所以情緒激動完全是因爲脫離身體的人頭,畢竟衆人相互接觸時間不長,壓根就不存在什麼感情,唯獨周燕燕跟杜建立除外。然而霍大光真正意義上死掉了,王樹林卻還在黑暗中的沙發上拼命掙扎,大夥兒不知道他到底是過於害怕還是也變異了,都狐疑不定,誰也不會知道王樹林的身體再次受制於內力,不斷地向上彈。
由於除掉第二個殭屍,大夥兒的膽量變大了一些,都跟着江海濤向前慢慢地移動,手機光芒彙集到王樹林身上,與此同時又有兩人的手機因爲電力耗盡而黑屏。光一旦變少,人的希望就會立即脆弱,江海濤不想人心浮動,就一手持槍瞄準,一手慢慢將刀舉高。
卓曉青不由得急了:"江海濤!你還沒弄清楚他是不是殭屍!"
江海濤冷笑一聲:"你就有個賤病,非要被他咬一口才甘心是不?來來,誰提議誰兌現,你去給他鬆口。"
這一招將了卓曉青的軍,卓曉青還不至於願意置身險境,要是僅僅有個毛巾那還好,一拉一抽掉頭就跑,可還有透明膠,取下來難免不被他咬到。江海濤趁機說:"就算他神智還清醒,能說話,你問他是不是殭屍,他能怎麼回答?我是我是,快來殺了我吧!哈哈哈!"他這話不無道理,可後面的笑聲在黑暗裡顯得他像個反面角色,他乾笑了幾嗓子後也自覺不妥,便及時收了聲。
接着,刀就要砍下來。但洪哥還是抓住他的手,在他不解的目光下將刀還給賈崇月,並說:"還是得給一次機會。小賈,你身高腿長,你用刀子遠距離將他嘴巴的膠帶挑斷,再把毛巾勾出來。可能他會受點傷,但總比上來就殺強得多吧?"
江海濤更加佩服洪哥,可他佩服的是這種老奸巨猾的算計,又偏偏引得大家都贊同。於是賈崇月只得再往前走幾步,伸出刀子,顫顫巍巍地接近王樹林的臉。江海濤瞅準機會損他:"你再往前伸一下又能怎麼地?他還能吃你的刀麼?"
本來一切都很平靜,可黑暗裡突然張開一張血花四濺的嘴巴,一口咬住賈崇月的手腕!
賈崇月慘叫連連,所有人的心也全都再次墜*落地獄深層。洪哥卻當機立斷,奪過賈崇月手腕裡的刀,轉手狠狠一刀,賈崇月疼得昏死過去,整個前臂被斬斷,晃晃悠悠如同吊死鬼一般拖了下來。洪哥一邊繼續砍,一邊大吼:"都進內屋去!海濤你幹掉這個畜生!"
江海濤越發冷靜鎮定,又是一槍,黑暗中的新殭屍兩眼被衝擊力彈了出來,如同上刑場前圍觀羣衆扔出的生雞蛋,重重向後栽倒。江海濤一邊持槍對準,一邊用手電照射,漸漸地,手機再度集中起來,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這不是什麼新來的殭屍,這屋子本來就被堵得嚴嚴實實,不可能有無意識的殭屍能衝得進來,就算很多殭屍一起發力,也沒有可供他們合力的着力點。
這是那個胖子歹徒強民。
所有人都明白了,就算被小飛咬破頸動脈,可只要腦袋沒事,哪怕死掉了也會同樣變成殭屍!事已至此,大家就更能確定,這些吃人血肉的傢伙,真的是殭屍,而並不是什麼入戲太深的羣衆演員或者變&態吃人狂或者狂犬病。
衆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憂慮,沒有誰在乎賈崇月一會兒暈厥一會兒清醒的哀鳴多麼慘絕人寰,反而更是心煩意亂。洪哥堵住他的嘴,往他傷口上倒了半瓶酒,賈崇月淚水四濺,牙花子也咬出了血。洪哥找出自己的醫藥箱爲他做了暫時的包紮,之後說:"兄弟,你別這麼怨恨地看着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手腕被咬了,可我不能從你手腕開始切除,只能最少斷掉你整個前臂,就怕那屍毒跟着血流進你的腦子和心臟,你就真完了。理解哥哥的難處!"
洪哥爲賈崇月打了麻醉藥,這才安靜了些,可麻醉藥的劑量減輕不了太多疼痛,畢竟傷得太厲害,而洪哥也到底不是學醫的,只是有點戶外愛好而已,不敢隨便增加劑量,以免錯手殺人,憂心忡忡地說:"各位,咱們必須先去影視城管理處的正規醫院讓大夫看看,我這點水平可保不住他多久……"
但沒有誰願意應聲,每個人內心深處本來認爲極爲齷齪的念頭也隨着末世的恐怖加碼而逐漸加深,他們絕不願意冒着黑暗裡到處是殭屍的危險出門,只是爲了救一個還不知道還有沒有救的人。賈崇月只不過是個相親男而已,在當代的年輕男女眼裡,就算是結婚很多年,也未必不能拋棄,畢竟自己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周燕燕卻又開口了:"洪哥,快點解決王樹林吧。"此言一出,衆人皆是一凜,詫異地望向她。周燕燕臉上一紅,好在黑暗中誰也看不清。她楚楚可憐地說:"大家誤會我的意思了,大家太緊張了,沒好好地想一想。你們想,這王樹林在大廳呆了這麼久,怎麼一點兒事也沒有?就算霍大光是剛剛變異,還沒來得及撲到他跟前咬他,可那個胖子死了好久了吧?也肯定變異了很久。爲什麼偏等着咱們開門以後攻擊咱們?他有的是時間去咬王樹林。大家說對不對?"
衆人紛紛稱是,卻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周燕燕一字一頓地說:"你們想,他們爲什麼不去咬王樹林?牛樂樂覺得王樹林噁心,可胖子的殭屍已經死了,不存在噁心的問題……"
牛樂樂厭惡地插口道:"怎麼突然又說起我了?"
周燕燕沒理她,總結道:"這隻能說明一件事:王樹林,是他們的同類!只有同類之間纔不互相攻擊!那胖子跟變異以後的霍大光就相安無事,不是嗎?"
她這話一出口,任誰都不由自主地深以爲然。
卓曉青不想力排衆議,可還是不吐不快:"周燕燕,你這分析很有道理。可王樹林之前說了,他來之前都被咬過了,但沒破皮也沒出血,這隻能說明他要麼沒被咬到一定程度而感染,也就是說根本沒受傷,要麼他有一定的免疫力,也許是天然被殭屍排斥的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