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小蕾幽幽地說:"從你來炳州之後到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蔡雪跟你是什麼關係……?還有你們的女皇……我們做同事一年多,也沒見你這麼關心我。"
她這話其實也並無不妥,況且她敢愛敢恨,也不怕說出來。王樹林更覺得有些愧疚,說:"我的經歷一言難盡。今天的比武結束後,我一定原原本本地跟你說清楚。我必須上去。"
康小蕾嘆了口氣:"你……你一個人是打不過我們三個的。對不起,我必須站在我師父這邊,樹林,你現在退回去,那還來得及。"
王樹林掃視了一圈,說:"我沒有詆譭你的意思,海島神介能選你當弟子,雖然形格勢禁比較倉促,但也能說明你資質還是不錯的。不過你入門時間太短,眼光還是不夠清楚。你們三位如果都是挪答這樣的,我可能真的打不過。"
冷歡本來就十分惱火,聽了這話更是激怒了:"我操!牛逼啊!你說什麼?你這意思是說看不上我們倆?好啊!那咱們就試試!誰都別動手,就我跟你!"康小蕾想要拉扯他的衣角,卻被他粗暴地一把扯開。他解禁了不假,但素質沒跟上。
挪答雖然也很討厭王樹林,卻也喜歡看熱鬧不嫌事大,覺得讓冷歡栽個跟頭也不錯,便樂得看笑話,說:"冷師弟,我是堅決支持你的。兄弟我就在這裡看你怎麼收拾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
王樹林看了看錶,十分焦灼,凝然道:"這不是比武切磋,我必須儘快結束。那就得罪了。"
挪答一凜,不由自主地向後一退。冷歡怒吼一聲,飛起一拳迎面打過去。王樹林頓時感到一股強勁的寒風襲來,但只是徒具外表陰冷,並沒有陰寒徹骨的感覺,仰頭之間就已經估算到對方的大體修爲。他不想用赤陽真氣令冷歡難堪,便同樣適用玄陰真氣向上一託。雖然還有厲害後招,可這一託也只用了四成力,冷歡立馬覺得拳頭外層的寒氣突然迴流,如同千萬根冰刺扎進了掌心,就像過電一樣痛徹心扉,連骨頭都要凍酥了。
他嗷地一聲向後倒退,好在他還學的是正規寒派武學,沒有隻單純地後退,而是遠遠滑翔出去,並依舊保持凝氣守勢。按說王樹林完全可以乘勝追上去,只要再往前一送內力,冷歡這種剛剛解禁的入門者就會感冒發燒大病一場。可王樹林並沒有繼續,冷歡本來也該知道深淺,可他感到格外地羞辱,尤其是覺得要是自己輸了,豈不是說明樸恆熾的弟子比海島神介的弟子厲害?
尤其是他發現對方的真氣居然也是寒氣,並且比自己的高出數段,更是又羞又怒,吼道:"你個不要臉的!樸恆熾的徒弟竟然偷學我們寒派的氣功!你們自己的赤陽真氣拿不出手嗎?"
王樹林平靜地說:"我不是女皇的弟子。以前女皇陛下跟你們的海島師父曾經決鬥過一次,我親眼所見,所以也學了點。當時還有另一個人在場,就是現在綠園四王之一的歸元夏。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等比武之後問一下你們的師父。"
冷歡聽他言之鑿鑿,倒也不敢不信,可他哪敢去問一向冷漠嚴厲的師父?跟康小蕾對視一眼,康小蕾朝他搖搖頭,示意別打了,差距太大。隨即康小蕾說:"樹林,沒想到你進步這麼大,怪不得能在這個基地坐第二把交椅。我們攔不住你,實在是盡力了。只是綠園作爲見證人和調解方,應該不會袖手旁觀的。"
挪答冷笑一聲,狠狠瞪了康小蕾一眼,心想:"娘們兒都很狡猾,想激我出手。可我也必須要阻止王樹林,不然會壞了庫捷大王的大事。"他也不敢把話說死,就直白地說:"要是王先生執意要過去,那就必須過我這一關。康師妹,冷師弟,靠你們兩位爲我掠陣了。"
王樹林知道他很厲害,而且聽說自然之子的門人練到一定程度還會變身,也許會很棘手。而且冷歡和康小蕾虎視眈眈在一旁,康小蕾也還罷了,冷歡一定會趁着自己跟挪答拼鬥的時候下死手,所以必須儘快結束戰鬥。他不敢大意,說:"您遠來是客,先動手吧。"
挪答卻想看看王樹林動手的門路,邪邪一笑:"我看,還是你先出手吧,畢竟是你要闖關,我只是防守而已。"
王樹林點點頭。其實他主動打架的次數很少,多半也是對付吸血傀儡,可眼前是對付活人,心裡始終有點不是滋味。挪答看他雖然雙拳緊握有攻擊的架勢,目光卻有點迷*離,就算僅僅一瞬,卻也足夠佔了先機。他暗想:"你已經點頭了,就表明要進攻,卻不先動手,可就怪不得我了。"
陡然間氣流飛揚,沙塵四濺,就像平地起了一團莫名其妙的風暴,卻找不到發力點在哪裡一樣。冷歡和康小蕾總覺得自己是名師門牆下,再怎麼不濟也比普通的後天解禁者強大得多,就算挪答有百年修爲,想來跟自己平輩,那也差不出多少。可當他們看到王樹林和挪答瞬間翻翻滾滾在沙塵中用難以形容的速度以快打快,都驚得舌撟難下。而從筒狀沙塵圈的縫隙中偶爾彈射出來的攻擊性氣流更是嗤嗤作響,將不遠處工作臺上的物品都撞飛了出去。最近處的幾棵大樹被幾乎看不見的氣體暗器不斷地割裂樹皮,欻欻聲不絕於耳。站在外圍,哪怕是身爲解禁者的冷歡和康小蕾也看不出到底誰佔上風,眼前一片刺痛的風刀在肆虐着。
王樹林並沒有佔據很大優勢,他生性謹慎,打得中規中矩,加上就算進步了,也很難發揮出真實的內力儲備該有的水平,加上他對海島有敵意,對綠園卻十分忌憚,怕太過得罪綠園而讓樸恆熾難做,因此也多次沒有下重手。多次機會稍縱即逝,挪答還以爲他是技巧太差抓不住機會,便瘋狂地加大了拳力。王樹林見形勢漸漸猛惡,戾氣大作,實在不願多做糾纏,右腳向後一頓丁頁住整個身體,再將能夠發揮的內力短時間聚攏在左臂,擡到頭丁頁一扛,挪答的拳頭重重砸上去,也就黏住了。
挪答驟然感到被黏力很濃稠地吸住,也是大爲驚駭,想要抖開,手舞足蹈之中,自然免不了出現破綻。其實這黏力倒並不是樸恆熾和海島神介能達到的以純內力產生封閉氣場的結果,而是很低級地用冰火交融的簡單原理,在瞬間調整溫度高低時將來不及轉化溫度的氣流弄出粘稠液體般的黏性,當然,這雖然是小伎倆,卻也只有他這種可以同時操控冰火的解禁者才能使用,挪答在激鬥之中一時也無暇想明白原理,驚恐大於憤怒,不免空門大露。
王樹林趁此機會,用南宮準的手法直點挪答腋下的極泉穴,這是手少陰心經的要穴,普通人要是捱了這一下足夠腸穿肚爛,即便解禁者只要被點中也一樣是重傷,力道如果貫通能直達心臟,造成月匈部急劇淤血,相當於最少十年白練了。這一殺招王樹林在焦灼之下也怕把握不住力度,就用了一半力道,打算一觸即離,避免對挪答的臟器造成永久性戕傷。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爲了預防對方是冒着極大的風險誘敵賭命,他只是並起了食指和中指,而無名指卻分出一股真氣,打算萬一被挪答破解這一招後再順勢在神藏一碰,按照他的功力就能連續貫透三個月匈部穴位,足夠使得挪答的半邊身體失去攻擊能力。
王樹林這疾點對手側身穴道並藏有後殺招,可以將相鄰穴位只用一道真氣貫*穿起來的技法,自從在跟南宮準搏鬥時成功學來之後,就一直勤學苦練,雖然還說不上是爐火純青登堂入室,可他內力極強,已經足夠彌補那些細微之處的些許瑕疵,與此同時他在手指上凝聚了高溫,因爲這邊是沙漠帶,更適合使用熾氣。挪答只覺得腋下突然產生了一股近在咫尺的爆炸感,驚恐之極,就要側身讓過去。自然之子崇尚大自然的動植物動作,與全統的武學也算殊途同歸,居然也滑溜如魚,倏然貼着手指的邊緣遊了下去。指力及遠卻餘勢不衰,吭地一聲勾掉了最近處樹幹上的一大塊皮,整個樹都劇烈搖晃起來。
王樹林看他五大三粗,沒想到還留了這一手,也是頗爲震驚。但他也沒空佩服,本能地食指中指一撤,無名指凝聚的力道立即大了起來,幾乎同時直戳神藏穴,外人就算能看得清楚,也不相信這是變招,還以爲是一氣呵成。挪答卻靠這延遲的幾秒鐘迅速完成了他最爲臻熟的變身。當然,他無法像虐蘭那樣說變就變,但總能憑這電光火石的時間先完成需要防禦的部分--手腕。正在對抗王樹林指功的右手急速長出了黑毛,手掌呼啦啦變大,併成功地丁頁住了無名指的一點。
這一點力量極大,並帶着冰火交融的附屬內勁,其中火的部分王樹林從於霆嘴裡間接學得,實在不亞於樸恆熾親力親爲。挪答手背上的黑毛迅速剝落,在燃燒的同時也急速冰凍破碎,疼得長長咆哮起來,不過他還是丁頁住了。王樹林只是聽說過自然之子的解禁者能變身,今天親眼所見,有些害怕也有些佩服,向後急速飄走,站定後防御兩側。不過他多慮了,冷歡和康小蕾驚得呆若木雞,根本想不到要插手幫忙,也壓根無從插手。王樹林從他們的表情裡也能看得出,大寒基地裡並沒有跟自己差不多級數的解禁者,否則他們根本不會這麼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