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故交

霧隱山的虎神便是這個例子,但奇怪的是,祂對香火似乎沒有慾望。

至於狐神……按照村老所言,是在近十年來,祂以野狐妖修的身份,晉升金丹期失敗,殘存魂靈,轉修神道而成。

祂經營得很用心,從信衆的數量來看,比虎神要強太多了。

照這個趨勢下去,恐怕將來虎神會被祂擠下去。到時候,狐神就成了霧隱山的正山神,而虎神則是副的了。

寧拙、孫靈瞳交流的重點,是預估這兩位山神的實力。

虎神的實力,再強也應該不超過元嬰級。若是有元嬰級的實力,虎神的勢力範圍,應當不止於這座霧隱山了。

狐神的實力,可以精準預估。祂生前乃是築基期妖修,衝擊金丹失利,才轉爲神道的。

在轉修神道初期,祂的戰力應當是築基級中的弱者。

但這些年,祂大肆收集香火,本身又在自己的身位主場,戰力應當往上一層估算。

按照常理來估算,狐神應當有金丹級別的戰力。

“不用過於擔心。”孫靈瞳道,“我是築基後期,有不空門的法術傍身,面對金丹修士,也有逃竄能力。”

“小拙,你本體戰力不夠。真要打起來,你就放出機關。不管是重裝血猿·大勝、幽冥使節·戚白,還是乳蝶娘,都有準金丹戰力。”

“更別說佛醫和萬里游龍了。”

寧拙卻表現得很謹慎:“老大,不要大意啊。”

“別忘了,我們是在野外,不是在城內了。在城內有仙城大陣壓制,各個修爲的差距會劇烈縮減,我們甚至能僅靠自己,和金丹修士正面對抗幾招。”

“但在野外,沒有仙城大陣壓制,金丹級和準金丹的差距,會很明顯。更別提,我們這樣的築基期修士了。”

“還是要謹慎些。”

孫靈瞳大咧咧地道:“你想太多啦,小拙。十幾年來,你過得很辛苦。”

“奪取熔岩仙宮這件事情,對你我而言,都太難了。”

“放輕鬆些。”

“我們暫時不需要考慮熔岩仙宮了,這裡只是霧隱山而已。”

“那兩位都是正神,怎可能對我們胡亂出手呢?”

“我們只是在霧隱山尋找東西,且已經精心準備了祭品,並非奔着開戰去的。”

“這和火柿仙城相比,完全是兩種難度,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小拙,你的心絃繃得太緊,是時候放鬆下來了,你就當度假吧。”

寧拙默然片刻:“度假麼……”

他嘆息一聲:“老大,我也希望接下來的事情,能如你所料的這樣發展吧。”

翌日。

孫寧二人辭別村老,離開山村,直接登山。

旭日東昇,微光透過樹梢,散落成一片柔和的金光。

山霧瀰漫着,如乳白色的綢帶,纏繞在蒼翠的松柏之間,隨風飄蕩,時而聚攏,時而散開,變幻莫測。

山間的綠葉在晨露的滋潤下,愈發青翠欲滴。晶瑩的露珠在葉尖上凝結,微風拂過,露珠輕輕滑落,在晨光中閃爍着點點光輝。

孫寧二人並不遮掩自身氣息,築基修爲也算是微有牌面,至少驚走了諸多野獸妖精。

等到兩人來到山北的虎神廟前,太陽已經升高。

山霧淡了許多,視野開闊起來。

鳥羣在山間自由飛翔,鳴叫聲迴盪耳畔。山腰處,有一大片的山花,五彩斑斕。

虎神廟白牆灰磚,簡樸潔淨。

廟門以木爲材,樸實無華,門楣懸匾,書“夜虎山神廟”五字,字跡遒勁有力。

孫寧二人行禮後,方纔推門而入。

廟內小院,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巨大銅製香爐,掛着些許青苔。

二人繼續前行,進入廟堂,看到了虎神像。祂虎頭人身,乃是彪形大漢,像高丈餘,神態威嚴,目光炯然。

木製香案整潔無塵。案上香爐一尊,供品數物,皆爲山中所產之果蔬,質樸自然。

四壁繪有圖畫,畫中虎神護林驅邪,形象生動。

寧拙、孫靈瞳查探一番後,便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請神香,點燃後,插在香爐上。

又擺上了三牲等貢品。貢品品級,達到了築基級,也是精心準備的。

寧拙站在神像前,取出祭文,朗誦道:“維歲次甲辰,月值九秋,日臨辛亥,時在晨清。寧氏不才,謹備三牲,香燭紙錢,沐浴更衣,肅拜于山神廟前。”

“伏惟山神威靈,庇佑一方,護佑生靈,澤惠萬物……”

“……山神威靈,洞悉古今,知曉山間舊事。寧氏有願,望山神告知山中舊事,尋覓祖上舊物。故此祭祀山神,懇請垂憐,借神力昭示其所蹤,庇佑寧氏早日尋得。”

“謹此敬獻,伏惟尚饗。”

“寧氏頓首再拜!”

祭文誦畢,山風驟起。

孫寧二人就聽到耳畔傳來一聲虎嘯,如雷霆炸響。

旋即,一位虎頭大漢的虛影,從身形中走出來,祂居高臨下,俯瞰二人,然後張口一吸,就有無窮吸力,將寧拙供奉的三牲等貢品吸入肚中去。

請神香也在瞬間,燃燒成灰燼。

虎神飽餐一頓,施施然轉身,又融回神像之內,只留下一句話:“東西俺收下了,去找俺副手狐神去,就說俺說的,讓祂來幫你們找找看。”

虛影迅速融入神像內,再無異變。

寧拙、孫靈瞳面面相覷,一陣無言。

兩人無法,只好啓程離開。一踏出神廟,廟門就在二人身後自動關合。

寧拙搖頭,嘆息一聲。

離得遠了,他才傳音給孫靈瞳:“沒想到這虎神如此憊懶。以我所見,恐怕日常祈請,祂都轉交給副山神處理了。也難怪,香火上狐神幾乎獨享了。”

孫靈瞳將雙手放在腦後:“嘻嘻,沒事呼呼大睡,有事吞了貢品,讓副手幹活。這樣的日子,的確讓人有點羨慕呢。”

寧拙無奈:“只能去狐神廟了。”

兩人前往山南,不久後,來到了目的地。

廟宇多重,規格甚高。

正門高大,以硃紅柱爲支,雕雲紋瑞獸,其上懸巨匾,書“雲狐狐神廟”五字,金光閃耀,威儀赫然。

孫寧二人踏入正門,就有兩位狐狸知客,身着道袍,人立而行,上前行禮,主動引領孫寧二人入內上香。

進入前殿,二人就見四道泥塑神像,分別是蜈蚣刀斧手、蠍子單槍將、尖鼻穿山甲、翹嘴黃鼠狼。

“此乃吾神座下四大護法神將也。”狐狸知客說話文縐縐的,主動介紹。

穿過前殿,進入院內,孫寧二人就看到了兩株古鬆,一左一右,鬆蓋如亭,生機盎然。

擡眼望向正前方,就看到正殿重檐翹角,覆以金瓦,風鈴懸掛,鈴聲悅耳,仿若仙樂。

孫寧二人進入正殿,殿中香案廣闊,案上供品珍饈,香爐燭臺,皆純金打造,雕工精細。香案兩側紅燭高立,燭光搖曳,香菸繚繞。

殿內牆壁懸掛刺繡繪畫,講述狐神顯靈護佑的傳奇故事。

孫靈瞳傳音寧拙,語氣感慨:“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寧拙則雙目精芒爍爍:“知行合一,實是不假。今日經歷,和書中所載照應,讓我感受更深。神道修行,講究人心向背。將來我領袖寧氏分家,也可效仿此處。”

寧拙取出請神香,又拿出三牲等貢品。

這一次,他纔剛剛點燃請神香,狐神泥像就活動起來,發出溫柔的聲音:“二位香客,所求何來?”

寧拙便將自己的請求,述說了一遍。

末了,還附加了他在夜虎山神廟中,祭祀之後,獲得的正山神的允諾。

狐神微微一笑:“便是夜虎大人不允,本神看在二位如此誠心實意的份上,也會出手相助的。且說說需要搜尋何物?”

如此積極配合的姿態,和虎神形成鮮明對比。

寧拙便道:“具體物品是什麼樣子,我也不太清楚。我來自寧家,十六年前,我寧家遷徙,路過霧隱山,曾被山霧迷困多日。”

“我想尋回的,正是寧家隊伍過此處時,遺落下來的一應物品。還請山神大人成全!”

狐神面露回憶之色:“十六年前……我有深刻印象。彼時,我還是一位築基期妖修,藉助山霧鍛鍊天資,有幸得到一位金丹姐姐相助,喝了些許雲茶,得悟雲中道理,致使天資威能大漲。”

“少年郎,我聞你氣息,卻是和我那姐姐大爲相近。且問你和她是何關係?”

寧拙啊了一聲,大感意外:“我娘是姓孟名瑤音,恐怕就是神上所言之人啊。沒想到孃親和狐神大人,還有這樣的交際。”

狐神頓時點頭,歡喜地道:“既是故人之子,本神更當鼎力相助!不知你娘如今……”

寧拙:“我娘遠遊去了,此次小輩正在領了孃親的任務,要沿途蒐羅過往舊物,以供推演測算之用。”

狐神點頭:“原來如此。”

“姐姐風姿,小狐至今難忘……”

“既然是姐姐的命令,本神立即施法,蒐羅整個霧隱山!”

“小友且去偏殿稍作休息,靜候佳音。”

狐神說到做到,立即做法。

一時間,山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濃郁起來,迅速蔓延,遮天蔽日,覆蓋整個霧隱山。

孫靈瞳透過窗戶,看到白霧茫茫,語氣凝重地傳音:“這狐神絕對有金丹戰力,且相當不俗!”

寧拙則喃喃道:“沒成想,狐神和孃親有過交集。這太好了,此事之後,我得好好問問……”

還未說完,濃霧粘稠,從門窗縫隙,鑽了進來,逼向寧拙、孫靈瞳二人。

狐神的聲音幽幽傳來:“小友,昔日你娘曾送吾一物,形如花瓣,令我天資暴漲。小友既受命前來,必得你孃的叮囑。可否再拿出花瓣作爲報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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