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尚鴻的話後,劉一德站起了身,對着孫女招了招手,說道:“小萌,你跟我來一下。”
當事人是劉月萌,雖然劉一德已經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出於對李尚鴻的尊重,這件事的經過還是由劉月萌自己來說比較合適。
進到書房後,劉一德把李尚鴻讓到沙發上,將門關了起來,說道:“小萌,你把前幾天遇到的事兒給李尚鴻說說吧。”
劉月萌想了一下,說道:“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莫名其妙的就暈倒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去過北麓山脈那邊……”
隨着劉月萌的講訴,事情的脈絡在李尚鴻腦中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原本臺裡是準備讓劉月萌做一個頻道主播的,不過劉月萌的性子比較活潑,自己要求去當了記者。
不過長白市地處長白山脈,除了每年的人蔘交易之外,很少出現什麼有價值的新聞,偏偏劉月萌也是個倔強性子,總是想做出點成績來。
就在前天的時候,劉月萌見到住在爺爺那邊農場的一個熟人,聽他說起最近偷獵國家珍稀保護動物走私的現象比較嚴重,於是胡大小姐就動了心思。
從小跟着劉一德長大,劉月萌雖然沒有學得家傳的鷹爪功,但一些防身技能還是有的,加上對長白山又熟悉無比,劉月萌給臺裡打了個招呼,一人就跑去了長白山北麓。
不過這偷獵既然是偷,當然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看到的,在那個緊挨着長白山的小村子裡轉悠了一上午,劉月萌都沒打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新聞。
垂頭喪氣正準備回市裡的劉月萌,剛好遇到了爺爺的一個“老朋友”,聊了幾句之後,那人說他知道偷獵的事情,於是一點防備心都沒有的劉月萌就跟着去了他家。
那個“老朋友”,自然就是熊瞎子了。劉一德雖然和熊瞎子關係不對付,但這些事情卻沒有和晚輩說過,是以劉月萌一直都把熊瞎子當成長輩來看待的。
當天中午劉月萌是在熊瞎子家裡吃的飯,不過當她問起偷獵者的事情時,熊瞎子卻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說。
後來被劉月萌問的急了,熊瞎子忽然說他會跳大神。這也是民間的藝術,能讓劉月萌當新聞去播出,劉月萌一想也是,就讓熊瞎子跳上一段,她想看看這個素材合不合適。。
熊瞎子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拿出根綁着布條的竹竿插在了門口,然後手持羊皮鼓就跳了起來。
雖然劉月萌也見過別人跳大神,但熊瞎子那古老的唱腔卻是聽得她回味無窮。尤其是熊瞎子請神上身的時候,劉月萌當時就感覺渾身一冷。
當時劉月萌還以爲是自己心中恐懼所導致的,就沒怎麼在意,反而興致勃勃的和熊瞎子討論起跳大神的素材來,到了下午兩點多鐘才返回了電視臺。
不過就在劉月萌走到電視臺門口的時候,突然感覺頭腦一昏,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至於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則都是從父母口中聽來的了。
“爺爺,熊……熊爺爺真的是壞人啊?”
直到現在,劉月萌還有些不相信她暈迷是熊瞎子導致的。畢竟從小到大見到熊瞎子的時候,那人總是露出一副慈祥長輩的樣子。
劉一德不想讓孫女知道熊瞎子以前所幹的齷齪事,擺了擺手說道:“你年齡還小。有些事不知道,行了,你出去招呼同學吧,我和李尚鴻說說話。”
“神神秘秘的,我還不想聽呢。”劉月萌對着爺爺做了個鬼臉,氣呼呼的出了書房。
等到劉月萌出去後,李尚鴻的面色變得凝重了起來,開口說道:“老劉,說說熊瞎子這人吧,他的術法繼承的是哪個門派的?”
這是李尚鴻在國內第一次遇到術法中人,雖然對方功力遠不如他,但這也讓李尚鴻心中多了一分警惕,江湖之大,未必就沒有真正的高人?
“熊瞎子的爺爺曾經做過那位末代皇帝的皇家大薩滿,聽我父親說,他們家傳的是薩滿巫術,我小時候也見過他爺爺跳大神的。
只不過熊瞎子的老子似乎沒有學這些,我也不知道熊瞎子是從哪裡學來的,應該是家裡留下的傳承,熊瞎子自己琢磨出來的。”
在熊瞎子父親或者的時候,劉一德和孟家交往很多,是以對他家的情況知道的也很清楚,在孟父被槍斃後,兩家的關係才逐漸惡化了起來。
聽到劉一德的話後,李尚鴻自言自語道:“他那術法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他借的是什麼力,不過絕對不是一般的天地元氣,難道這世上真有狐仙鬼怪?”
李尚鴻身上在元氣真力,都是自己苦修得來的,他從來都沒想過竟然還有這種不勞而獲的辦法,而且前日與他相抗衡的那股元氣,也是李尚鴻從所未見的。
“哪有什麼神仙鬼怪啊?”
在山中生活了一輩子的劉一德對李尚鴻的話有些不以爲然,“我小時候也見過父親請神上身,開始像抽羊癲瘋似的,不過上身之後和原來也沒什麼兩樣,如果真是鬼怪的話,我肯定能看出來。”
劉一德小時候不願意修習日月道中的術法,就是因爲那請神時的模樣太過滑稽,年輕人怕丟臉,現在後悔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難道這世界上還有不同的元氣?對了,一定是這樣!”
李尚鴻苦思半晌之後,腦中忽然一亮,他修習的是道家心法,運用的是天地間的陰陽二氣,不過這也只是道家一派的理論。
佛家所說的是信仰之力,匯千萬信徒的信仰於一身,也能打造金身佛陀成就正果,這與道家的理論完全不同。
而西方信奉的則是耶穌,尹斯蘭教信奉真主安拉,這些都與道家理論相悖,但並不妨礙他們發展教衆,想必也是有其奧秘所在。
薩滿教出現的年代非常早,原本是東北三省包括蒙古這些地域最爲盛行的教派,只是後來逐漸被藏傳佛教所取代。
但這並不能抹殺薩滿教的存在,古老教派中的神秘之處,只是不爲世人所知罷了。
就像李尚鴻之前遇到的歐洲黑魔法,那種邪惡的詛咒之力,他雖然能破解,但卻無法知曉其中的奧妙。
李尚鴻沉思了一會,擡起頭看向劉一德,開口問道:“老劉,這薩滿教還有什麼傳人嗎??”
薩滿教最早的時候能成爲清廷的國教,雖然現在沒落了,但李尚鴻相信其傳承還在,他這是想搞清楚熊瞎子是否還有什麼幫手沒有?
劉一德搖了搖頭,說道:“我倒是認識不少跳大神的,不過好像只有熊瞎子有點門道,其他的都是些江湖騙子!”
跳大神的學名就叫做薩滿舞,不過東北會這一手的人多了去了,劉一德最少也認識百八十個,但真正能請神上身的,就他所知,只有熊瞎子一個人。
“唉,奇門江湖真的快要消失了啊。”
聽到劉一德的話後,李尚鴻心中鬆了口氣之餘,也感覺有些蕭索,古老的傳承一個個都泯滅掉了,讓他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老劉,熊瞎子爲人如何?”李尚鴻沉聲問道,奇門凋落,他並不是很想對其趕盡殺絕。
“熊瞎子的爲人?”
劉一德鼻中哼了一聲,說道:“要不是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我早宰了他了,媽的,這老小子殺人越貨,什麼事沒幹過?”
劉一德早在三十年前父親剛剛去世,還沒和熊瞎子有嫌隙的時候,就曾在長白山中,目睹了熊瞎子殺害老參客,從其手中搶奪人蔘過程。
劉一德和熊瞎子的祖輩,都是幹這殺人越貨的勾當的,劉一德小時候更是在土匪窩裡長大的,加上他也不認識那個參客,當下警告了熊瞎子幾句,就把這件事給揭過去了。
不過後來的二十年,長白山中時常可以聽聞採參人喪命的消息,其中不乏劉一德相識的一些人。
當時劉一德就懷疑上了熊瞎子,一次他跟蹤熊瞎子進山,果然又發現他殘殺參客的事情,這次劉一德卻是大怒,差點與熊瞎子動起手來。
從這次事情之後,熊瞎子有所收斂,但兩家從此也再無往來,劉月萌只是很小的時候見過熊瞎子幾次,所以也不知道爺爺和他的恩怨。
只是就連劉一德都不知道,熊瞎子之所以恨他,卻是因爲自己幼年喪父後,劉家在那段時間對他家斷了接濟的緣故。
講訴了自己和熊瞎子結怨的過程後,劉一德說道:“李尚鴻,熊瞎子這人心胸極小,睚眥必報,前兒鬥法吃了虧,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老簡,怎麼着?和我玩兒起心眼來啦?”
聽到劉一德這句話,李尚鴻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拍拍屁股就回京城了,熊瞎子要找也只會找你的麻煩,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咳咳,李尚鴻,我不是那意思。”劉一德的老臉被李尚鴻說的一紅,在見識了李尚鴻施法只會,他還真是多了幾分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