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擎蒼在昭華公主府待了一個下午,最後欣然回宮的消息,令皇后直接摔了手中的茶盞。
“夏靜言是個狐媚子,死了那麼多年依舊讓皇上念念不忘,她的女兒也不是省油的燈,小小年紀竟然也能狐媚惑主!”
芳雪心中一跳,低頭不敢說話,她在宮中生活了很多年,可以說是陪着皇后一路走過來的。
皇后還在趙家爲小姐的時候,心性就極爲驕傲,進了宮廷之後因爲皇上要拉攏趙家,也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她有謀略有智慧,卻缺乏忍耐,尤其是在夏靜言的問題上。
當初,京都之中有誰不知道夏家小姐的美名,不管是誰,不管容顏是否比她出色,都沒人能勝得過夏靜言的風頭,那個時候,不知道多少世家小姐們對她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她當場死掉,皇后便是其中一個。
即便是經歷了將近二十年宮廷生活的皇后,每次提到夏靜言,都會憤怒的失去了平日的做派,死了依舊能夠折磨活着的人,這位夏家小姐真是特別。
趙慧盈緊緊地握着拳頭,指甲扎的手心生疼:“芳雪,帶上膳食,我們去看看皇上。”
芳雪一頓,略微抿脣說道:“娘娘,皇上會宮之後便進了南書房,還下了口諭,任何人不打擾。”
“砰!”皇后一巴掌拍在桌上,纖長的指甲被撇斷了跟,露出絲絲鮮紅的血跡。
宮女們連忙跪下去,芳雪一把握住趙慧盈的手:“娘娘,您千萬要保重鳳體啊!”
“保重?呵呵,我保重了還有什麼用,夏靜言、沈凝華……哼!”
楚君熠來到沈凝華的房間,看到她依靠在軟榻上看書,脣邊帶了笑意:“凝華,聽聞今日皇上過來了?”
沈凝華擡眸:“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皇上的一舉一動都格外的引人注目,我知道也不足爲奇。”
“宮中都傳開了?”
“嗯,不錯。”
沈凝華笑了笑:“想來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房間中摔瓷器呢。”
楚君熠失笑:“宮中瓷器多,摔了也能補,不礙事。”
“皇上都已經將戰場佈置好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出手?”
“這是第一次試刀,自然越快越乾淨越好,三天之內便可見分曉。”
“第一個刀下鬼是誰?”
“擒賊先擒王,自然是從最高的開始斬了。”
沈凝華垂下眼眸,手指轉動着腕上的玉鐲,緩緩地點了點頭:“嗯,那就先動禁衛軍統領好了,他是太子的人。”
楚君熠刷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摺扇,玉質的扇骨閃過道道冷光,和他深邃雙眸中的冷意交相輝映,猶如高高在上的殺神,睜開冰冷無情的眼眸,用悲憫的目光看着茫茫衆生。
血腥氣息隨着夜幕降臨到整個京都,夜色掩蓋了鮮血的紅色,一夜之間,禁衛軍統領被殺,意欲反抗的兩支小隊被絞殺殆盡。有人擬定好了消息還沒有來得及送出去,便被楚君熠帶着人直接殺入府中,人殺死消息收繳。
宮中以往手眼通天的貴人們,這天晚上卻猶如被人矇住了眼捂住了耳朵一般,變成了瞎子聾子,直到第二日上朝,看到朝堂之上空着的位置,才隱隱的感覺到什麼。
楚君熠穿着一身官服,衣襬上隱隱的帶着絲絲暗紅色的血跡,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被人孤立在朝堂中央卻不動如鬆,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皇上罷朝了幾日終於開始上朝,文武百官早早的便等在了大殿之中。
百里擎蒼神色並不算多好,但是和前幾日比起來,已經算是面色緩和。
等了片刻,朝堂之中寂然無聲,竟然沒有一個人原因站出來說話,百里擎蒼冷眼掃了一眼朝中的臣子,開口問道:“可有哪位愛卿有奏本?”
朝臣們低着頭,具不敢在這個時候出聲。
楚君熠看到四周無人應答,起身站到大殿中央:“回稟皇上,微臣有事稟報。”
“講!”
“微臣奉命調查禁衛軍,已經查明禁衛軍統領李文貪污受賄、草菅人命,仗着自身官職便利打壓同僚、欺壓百姓,昨夜抓捕之時,還拒不認罪,最後被當場格殺。”
不少官員臉色頓時一變,禁衛軍統領,堂堂的一品大員,竟然被當場格殺?這個楚君熠瘋了不成,真以爲自己是未來的駙馬爺、皇親國戚,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楚君熠接下來的話更加讓他們震驚。
“另外,有兩小隊禁衛軍不服調查,意圖反抗,也被微臣當場格殺,還有一些禁衛軍意圖傳遞消息,被微臣當場格殺,這是伏法者的名單,請皇上過目。”
百官們聽着那一句句格殺,只感覺後背陣陣發涼,看着楚君熠的目光猶如看着死人一般,這個人真是瘋了,禁衛軍是什麼人,那是皇上的直屬兵將,可以說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有不少是各大官員府中的嫡子,他口中一個輕飄飄的格殺,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恨不得將他抽皮扒骨!
楚君熠卻絲毫不介意身後各色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的目光,坦然的站在大殿之上,冷漠的背影剛硬筆直。
百里擎蒼看着奏摺上一個名字,眼中的光芒灰暗不清:“禁衛軍還剩下多少人?”
“回稟皇上,禁衛軍一共五百六十三名,昨夜誅殺一百二十名,扣押一百八十七人,剩餘二百五十六人。”
“二百五十六……”百里擎蒼呢喃着這個數字,眼角的肌肉不斷的抖動,最後連眼睛都漫上一層紅光,禁衛軍是保護皇城的主要力量,這裡面竟然有一半的人有問題,以前他是如何安枕無憂的?
百里擎蒼緊緊地咬牙,視線掃過前排站立的幾個皇子,心中冷笑,說不定他能夠安然無恙,還要多謝謝他的幾個兒子手下留情了。
“被扣押的人可招認罪行?”
“回稟皇上,被扣押的人暫時關在牢中,微臣連夜審問,暫時無人招認。”
“好好審問,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楚君熠眼神一閃,看來自己是賭對了:“是,微臣遵旨。”
太子面色緊繃,三皇子和四皇子更是面帶氣憤。
最先沉不住氣的三皇子高聲說道:“父皇,禁衛軍縱然有錯,也應該將人扣押起來讓父皇您裁奪,怎麼能夠連調查都沒有直接就地格殺?”
三皇子開口,其他官員也紛紛跳出來:
“是啊,皇上,三皇子說的有理,這般行事作風簡直是無法無天。”
“禁衛軍統領是一品大員,就算是罪無可恕,也應該先移交大理寺審問,然後由皇上定奪。”
“這才做了幾天的左都御史,就敢直接殺人,哪天是不是直接殺到臣等家中了?”
“請皇上明察,嚴懲左都御史。”
楚君熠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聽着臣子們你來我往的指責,脣邊帶起一絲冷笑,這些個大臣只想着爭權奪利,是不是已經忘記了頭頂上還有個皇上?這件事情可不是他想做的,而是皇上下了令讓他做的,他們難道都不會擡頭看看皇上的臉色?
臣子們越說越義憤填膺,百里擎蒼心中的怒火也就越少越旺盛,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猛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統統閉嘴!”
頓時,大殿之上雅雀無聲。
百里擎蒼冷眼看着大殿中的臣子,眼中的神色凜冽如冬:“調查禁衛軍的事情是朕下的命令,你們不服氣?給楚君熠就地格殺權利的也是朕,你們不服氣?那你們怎麼才服氣?”
“臣等不敢。”
“不敢?你們都敢將朕的旨意忘在腦後,還有什麼不敢的?”百里擎蒼審視着在場的衆人,眼底帶着冰冷的殺意,“朕歷來對你們寬和,但是不要以爲朕對你們就要無限的容忍!剛剛說受不了朝中風氣要辭官的是禮部侍郎吧,那好,朕準了,來人,摘去他的頂戴花翎,趕出宮去!”
“皇上,老臣是爲了朝廷啊,老臣一心爲了朝廷啊!”禮部侍郎慌了,連忙跪下表忠心,看向周圍的盟友,可惜這個時候卻沒人敢理會他。
“拉下去!”
百里擎蒼的剛硬手段,鎮住了朝堂之上衆人的質疑,太子等人面色鐵青的離開。
楚君熠出了宮,直接到了沈凝華府中。
沈凝華正修剪着盆中的花草,看到楚君熠面帶笑容的進來,眼神立刻輕鬆起來:“看來今日戰果不錯。”
“嗯,是不錯。”楚君熠從旁邊拿過水壺,趁着凝華不注意望花盆中倒水。
沈凝華皺眉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別搗亂。趙家和林家竟然都沒有出手爲難?”
“皇上整頓禁衛軍只是一個開端,他們沉得住氣,不會這麼早就冒出來,這樣最好,我便趁着這段時間好好地磨一下刀!”
“這次太子他們的確是觸碰了父皇的逆鱗,不然,父皇也不會讓你直接大開殺戒。”
“嗯,經過這次教訓,他們應該不會再那麼衝動了。”楚君熠冷笑一聲,“凝華,今天早朝,並未看到二皇子和五皇子,你有何打算?”
沈凝華的神色冷下來,手下一頓,把一個含苞待放的花苞剪了下來:
“一步步來,百里瑾川多次於我爲難,這次更是用了下流手頓,我怎麼都不會放過他。至於百里瑾澤,不着急動手,一步步來,鈍刀子割肉才更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