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凝華的話,楚君熠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得意的大笑起來。也許沈凝華自己都沒有注意,她在自己面前已經越發的輕鬆隨意了。
想到當初時時刻刻充滿戒備,將全部的心神都用來封閉保護自己的沈凝華,楚君熠心中既心疼又感覺欣慰,他定然會將現在的狀態保持下去,既然已經一隻腳踏入了沈凝華的世界,就不會再被她趕出來!
沈凝華絲毫沒有注意到楚君熠的內心波動,看到他被自己諷刺之後不僅沒有惱羞成怒,反而還笑的一臉溫柔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搖搖頭將這種想法趕出腦海:“步驚瀾也邀請你妹妹了吧?”
楚君熠點頭:“嗯,已經派人送過請柬了。”
“那我提前告訴你一聲,看好她,可不要讓她來找我麻煩!”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很多,她雖然不懼,但也覺得疲累,若是蕭浣溪不主動招惹她,她也懶得計較,反正有那個賭約在,楚君熠知道怎麼辦,若是她主動招惹,她也就不必顧忌了!
“你放心,我會讓人看好她的。”
翌日,楊映雪早早的便準備好了東西等在沈凝華的院子裡:“表妹,這次遊獵應該會很順利吧?”
看到她有些忐忑不安的神色,沈凝華感覺好笑:“表姐,事情無絕對,更何況參加遊獵的有那麼多人,誰也不能確保安然無事,所以管好自己就是了。”
京都之中,尤其是京都的世家、皇家之中,每時每刻都有人心思活絡的在算計,想要安然無事,還不如祈禱太陽從西面出來。
楊映雪跟着沈凝華去參加過幾次宴會,雖然每次平安無事的回來了,但是那過程可謂是驚心動魄,她是真的有些被嚇怕了:“嗯,我會管好自己的。”想到沈凝華的聰穎神奇之處,楊映雪心中暗自決定,到了園林那裡,定然跟在沈凝華身邊,別的一句話都不多說。
沈凝華笑了笑,心中暗忖,這位表姐雖然不算省心,但也不久朽木,將來說不準會有大作爲。
沈軒霖拉着雲川跑過來,滿臉都是不高興,可是卻乖巧的先和沈凝華行禮:“弟弟見過大姐。”
沈凝華放下手中的梳子:“你怎麼過來了?今日不用練武?”
沈軒霖身量抽長了很多,練武的身體也很結實,他猶如小牛犢一般衝到沈凝華面前,抓着她的袖子便是一陣搖晃:“大姐,你去遊獵也不叫我,我早就說過要給大姐獵一頭紅狐狸做圍脖呢!”
沈凝華一陣好笑,這小子也算是老實,而且頗有習武的天賦:“我也是受到別人的邀請,可沒有隨意帶人的權利。而且,你要獵一頭紅狐狸?弓箭能拉開幾石的了?”
“三十石!”沈軒霖驕傲的挺胸。
沈凝華心中微驚,三十石可是不輕了,在同齡人之中可以說是天賦卓越了,這小子真是下了苦功夫。
一旁的楊映雪開口:“表妹,軒霖表弟很是刻苦了,不如帶着他一起去吧?”
“不行,軒霖,大姐這次出去也不見得平靜,帶上你等於拖後腿,等什麼時候你能夠自保無虞了,大姐纔會帶着你出去!”
沈軒霖低下頭,拉着沈凝華的手有些無措的模樣:“大姐,可是我想要去保護你……”
“保護不是嘴上說的,而是要用行動做出來,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沈凝華沒有因爲沈軒霖還是個孩子就留下情面,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即便是個孩子也沒有一直天真的權利,將他保護的太好纔是害了他。
“是,大姐,我知道了。”
看到沈軒霖低着腦袋神色悲傷的走出去,楊映雪停頓了一下跟了出去。
白渃看了看楊映雪的背影,輕聲提醒道:“小姐,小少爺那裡……”
“沒事。”
楊映雪追着沈軒霖到迴廊旁邊:“表弟。”
沈軒霖回頭,疑惑的看着她“表姐,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看你剛剛似乎很傷心,表妹她也不是故意說的那樣難聽的,你不要生氣。”
“我爲何要生氣?”沈軒霖看着一臉關心的楊映雪,心中生氣一陣戒備的情緒,她說這番話難道是來挑撥離間的?
“啊?”
沈軒霖心中戒備起來,臉上卻不動聲色:“表姐誤會了,我知道大姐那樣說都是爲了我好,若是沒有大姐的嚴厲要求,我也不可能有大進步,我一定會學好武功,然後爭取有資格保護大姐!只有弱者纔會被挫折打消鬥志!”
一旁的少年雲川也鬥志昂揚:“不錯,我也要學好武功保護郡主!”
看着兩個少年攜手快步跑走,楊映雪呆愣在原地,她只是想說些好話收攬一點人心,怎麼感覺好像被諷刺了……
楊映雪咬了咬牙,想要出口氣卻是想到就沈凝華的手段,只能將心思都放下。
沈凝華帶着楊映雪和青雀、白渃令人來到宮門口。
宮門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這次的遊獵規模也算盛大,衆人只能在皇宮門口聚集,這個時候地位高低就一目瞭然了。
低品階的官員全部都聚集在外圍,還要小心不要擋住大人物的道路,一個個雖然算不上戰戰兢兢,但絕對可以說是小心翼翼。
楊映雪被扶着下馬車,一眼便看到人羣中正對着一名官員賠笑的楊鐮,自從住進了郡主府,她還未見過父親,一時間不禁有些激動的開口:“父親!”
楊鐮擡頭也是一愣,卻是連忙上前對沈凝華行禮:“見過昭華郡主。”
沈凝華笑笑:“姨夫不用多禮,自從姨夫來到京都我還未設宴款待,待這次遊獵結束,定然辦宴席向姨夫賠罪。”
“不敢,不敢,郡主折煞下官了。”楊鐮連聲推拒,他比夏靜秋和楊映雪更加了解官場,自然也就清楚沈凝華現在的地位,現在就算是皇上正經的安寧公主、安慶公主都沒有她受寵,得罪誰都不能輕易得罪沈凝華。
看到父親討好的表情,楊映雪心中一顫,一股屈辱之情從心間升起來,當初在江南,父親從來都是被討好的對象,現在卻要戰戰兢兢的迎合別人,權勢真的能夠壓死人!
沈凝華並沒有對多做停留,稍微說了幾句話便向安寧公主的位置走去。
楊鐮連忙示意楊映雪跟過去。
楊映雪走了兩步,不禁回頭去看楊鐮,卻看到剛剛對父親的討好不理不睬的官員,此時正一臉笑臉賠笑:
“楊老弟,原來你竟然是昭華郡主的親戚,你怎麼不早說呢,等遊獵結束,沁陽樓設宴,楊兄弟可不要推辭……”
白渃後退兩步,輕聲提醒:“楊小姐,該走了。”
楊映雪一顫,連忙收回視線,跟着沈凝華的腳步,低垂着的眼眸中卻是燃起了絲絲火苗,她也想像沈凝華一樣,受着衆人的追捧,享受着最好的一切,讓父親引以爲傲!
白渃眨了眨眼睛,心中不由得感嘆:權勢的確是一種好東西,只可惜,它是一柄雙刃劍,時不時的就有可能傷到自己,端看怎麼追求了。從剛剛的神情看,這位楊小姐怕是真的會如小姐料想的那樣,不惜一切的向上爬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楚君熠警告的原因,一路上沈凝華竟然沒有看到蕭浣溪的影子,一直到來到目的地,侍衛們開始動手扎帳篷,一身寶藍色衣裙的蕭浣溪才帶着兩個丫鬟走過來。
“見過郡主。”
“蕭小姐有禮。”
“這裡就是郡主的帳篷嗎?”蕭浣溪轉身打量着身後空地上忙活的侍衛問道。
沈凝華笑了笑:“這裡風景不錯,當做營地很是適合,蕭小姐打算住在什麼地方?”
“我比不上郡主,我和其他官家小姐一樣住在外圍。不打擾郡主了,我便先離開了。”
蕭浣溪走了,白渃有些奇怪的說:“小姐,這位蕭小姐大老遠的走過來就是爲了說兩句話?”
沈凝華眼中瀰漫上一層笑意:“若是沒有什麼目的,她怕是都不會來見過,看着就是了。”
營地紮好了之後,衆人全部進帳篷歇息,準備明天正式開始的遊獵。
沈凝華進入紮好的帳篷中,四處打量了一下。
“小姐,可是有什麼不妥?”
沈凝華勾了勾脣角,冷冷的吐出幾個字:“這裡的不妥可是大發了,白渃,今天幫我們紮營的幾個侍衛你可記住了樣貌?”
“奴婢只記得兩個人,其他的……”今天人太多,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旁的青雀開口:“小姐,奴婢全部都記着。”
“好,青雀,你去找楚君熠,將幾個人的樣貌告訴他,讓他想辦法將這幾個侍衛控制住,萬不要讓他們自殺或者被殺了。”
“是,小姐。”
白渃有些心慌:“小姐,可是那些人在紮營的時候動了手腳?”
沈凝華打量着帳篷周圍:“有人趁着紮營的空當,在地上埋了晚楹花粉,有一種毒蛇最喜歡聞這種花粉,不出預料,半夜的時候,這裡便會成爲蛇窩!”
“啊!”白渃忍不住捂着嘴驚呼,誰的心思竟然這樣惡毒?
“小姐,我們趕緊換一間帳篷吧!”
沈凝華眼眸深沉:“我們是要換一件,但不是現在換。”
這件事情最好不是蕭浣溪做的,如果被她找到證據證明是她下的黑手,楚君熠的那個賭約就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