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炙熱炎炎,滄竹幽幽,木樁豎豎,木樁之上肖耀身形搖晃,雙腿彎曲一隻腳站立在木樁上面,另一隻腳尋找下個梅花樁落腳點,卻遲遲沒有落下,猶如剛學會走路般膽怯的嬰兒,虛晃幾下,但是看着與梅花樁似乎重疊一般的竹子,還是沒有落下。
在一旁觀察的陳虎似乎有些氣急敗壞般的吼道:“落樁要快、準、穩,你如此般猶豫不決怎可?練習如此之久,看看你纔到第幾個樁,這般速度你要練到猴年馬月也到不了陣中心,真是個榆木疙瘩,記住口訣,平步要快、墊步要穩、落樁要準、跨步要柔……”
聽到一旁陳虎嚴厲的吼聲,肖耀看了看身後,這都快練習十多天時間了,可身後也就才六個梅花樁,也就是說他練習十多天連第六層的三會木門都沒有通過,想想自己也是夠笨的了,回過頭,肖耀牙根一咬,向前邁去。
“彭”一聲碰撞聲想起,肖耀左肩與梅花樁一起的竹子撞了個正着,身影也隨之碰撞鐵落在梅花樁之下。
“調整呼吸,上梅花樁,繼續練習。”還沒來得及起身揉揉被撞的肩膀,陳虎波瀾不驚的聲音在肖耀耳邊想起。肖耀強忍着痛,起身重新調整呼吸,躍上梅花樁穩穩站立,接着重新開始練習。
“快、穩、準”一邊口中呼喊,腳下不在猶豫,一步跨出,在跨出的一瞬間身形向右一扭,左腳落在梅花樁腹部用力一收,腰部用力向前藉着慣性穩穩落在了下一個梅花樁上,看着腳下的梅花樁,肖耀臉上也露出了孩童該有的那般笑臉,肩膀的疼痛也隨着臉上的笑意而不察覺了。
“好,下一個,繼續,照此速度下去別說是在梅花樁上閒庭漫步般自由隨行,能否到陣中心都不好說”還沒開心幾個呼吸呢,陳虎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
肖耀隨即換了張苦瓜臉在跌落聲和陳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謾罵聲中繼續了陣法中的練習。
傍晚隨着夕陽最後的餘暉西沉,白龍莊恢復寧靜安詳,山徑秀竹籬笆,炊煙青園茅屋,茅屋外青園中,寧靜摘了幾顆自己種的菜,在籬笆邊的溪流中清洗乾淨,看了看籬笆外,自言道:“耀兒應該快回來了,這段時間耀兒練功辛苦,對了,草籠裡面還有隻耀兒捉來的山雞,殺了,好好給耀兒補補。”說完起身將洗好的菜拿進屋,拿起刀向裝有山雞的草籠快步走去。
屋內桌前肖耀練功也已經回來了,看着桌上算不上豐盛,但對於他來說卻是任何山珍都不能比的幾道家常菜,和燉的一隻山雞,忙給寧靜盛了碗湯並撈了只雞腿放在碗中,端到寧靜面前乖巧的說道:“娘,你吃”
“娘不餓,來耀兒你吃。”寧靜心疼的看了眼肖耀,說完就準備擡手去夾碗中的雞腿要遞到肖耀碗裡,山雞在白龍莊外尤其是山林當中並不少見,但是卻也不好捉,肖耀練功之餘也經常去捉,運氣好瞎貓噴上死耗子倒也能捉到一隻,如果運氣不好對於現在的肖耀來說也太難捉了。
“娘,還有呢,一隻山雞呢,就咋倆吃足夠了的,這隻雞腿你吃”,說完不等回答,邊從碗中拿出另一隻雞腿,還在寧靜眼前晃了晃說道:“看,這不是還有一隻嘛”。寧靜也有些無奈的夾起碗中的飯菜吃了起來。
這頓飯娘倆吃的也是相當開心的,飯後,“娘,跟你說件事,我認陳虎做我義父了。”肖耀突然想起來,他認陳虎做義父的事情,他孃親還不知道呢,忙說道,說完有些忐忑的看着寧靜。
“陳護衛在我和你父親還沒成親前就跟着你父親了,對我們肖家也是忠心耿耿,這八年要不是他的幫忙我和你也不可能一次次渡過危險,他也膝下無子,現在你也跟着陳護衛練功,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娘不會有什麼意見的。”寧靜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娘,父親他?”肖耀忍不住問道。
“孩子現在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等你長大了,娘會告訴你的,你現在努力跟陳虎練功習武,有些事情不是爲孃的不告訴你,只是你現在知道對你來說並非好事。知道了嗎?”。
“我明白了,孃親”肖耀很懂事的點了點頭。看着寧靜憔悴哀傷的面孔,肖耀也不忍心去追問過多,連忙轉移話題道:“娘,等下我要出去一趟,這段時間晚上我住在我義父那邊,應爲在陣法中練習,我有些不懂的地方也方便請教,等我練有所成再回來。”不過看着寧靜眉頭微促,又連忙道:“晚飯我會回來的。”
寧靜雖有不捨,但是這畢竟關係到肖耀的將來,而且肖耀如果住在陳虎那比住在她這兒的要安全的多,最近寧靜自己也發現自己有些心神不寧的,不懂會發生什麼事情,索性道:“那也行,去那邊要聽陳護衛的話,不可讓他失望,要好好練習,也照顧好自己。你等一下,我這幾天給你補了件衣服,我現在去給你拿,你也帶過去。”說完寧靜忙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七月的夜晚不像白天那般炙熱霸道,也不像其他寒夜的刺骨冰冷,猶如溫婉的佳人在旁,給人一種身體的舒服和心靈的安爽,微風吹拂,竹葉輕輕搖擺,竹林間昆蟲肆意鳴叫,竹林外不遠處有一小湖,湖面波光飄蕩,如臨仙境,如夢如幻,讓人沉醉其中。聞蟲鳥的鳴叫,受微風的撫摸,觀湖面磷光閃閃,美不勝收。
湖邊竹林中,此刻肖耀赤裸着上身,身形向後彎曲,猶如一個圓圈般定格,雙腿微分,一側竹子上面綁縛一條束帶套在頭部,雙手拉着束帶微微用力竹子向前再猛然放手竹子回彈拉着肖耀的頭部向前,頭部也隨着束帶一點點的從雙腿露了出來,脊椎彎曲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全身骨頭和脊椎也發出清脆的聲響,如此這般反覆練習,約莫一個時辰,肖耀取下束帶,身體恢復正常,扭了扭練得有些回不過來的腰椎道:“練習全身的柔韌度,還真不是一般的遭罪啊”。接着肖耀脫掉長褲,猛然躍入湖中卻不見有大的水花濺起,時而仰泳,時而蝶泳,如魚般在湖中來來回回,也不知過了多久,肖耀才從湖水中出來,確切的說是爬上岸邊靠在一塊青石上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靠着青石肖耀擡頭看了看月色:“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騙孃親說是去義父那的,現在也不好回去,義父那這時候去也不行,難道今晚要在這湖邊睡了?算了將就下,經過這段時間在陣法中的練習,我身體的柔韌性也確實太差了,這段時間就在這湖邊隨便湊合下再說。”
以前練習槍法身體柔韌度和靈活性也有練習,但是在陣法中尤其是有外物的影響,肖耀也發現自己身法的弊端,所以才決定利用晚上的時間再進行高強度訓練,彌補這個缺點,又怕寧靜擔心心疼,所以纔對寧靜說是去陳虎那兒。
“我父親到底有什麼秘密呢,爲什麼我娘和義父都瞞着我,小時候我還記得住在紫雲城中,我父親還是將軍呢,這一切究竟爲何,我和孃親還有義父搬來此地這麼多年,也不見他們和任何人接觸,而且也不許我接觸任何人。我們家的變故究竟是何人所害呢。”想到這些肖耀雙目通紅,雙拳緊握。
“我一定會查清楚,不管是何人,我都要讓你爲當初的事情付出代價”。
半晌,肖耀鬆開拳頭,重新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竹林,林中秀竹交錯,有大有小,有密佈也有稀疏的地方,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道:“此地還真是塊福地啊,竹林中練習身體柔韌性,湖中可以練習身體協調性,如此茂密的竹林不是正適合極限負重練習而且每棵竹子高低遠近都不相同,再這竹林中負重奔跑,有這些天然的阻礙物影響,對身體的靈活性和協調性都會有很大的幫助啊!”
肖耀自言自語完,眼中精光一閃,也不管是否只穿個大褲衩,如狼入羊羣般竄進竹林中開始奔跑開來,速度快到極致。
“彭”撞擊聲再次響起一顆手臂粗的竹子也應聲而斷,肖耀身形也隨着倒退幾步,踉踉蹌蹌一屁股坐在地面,左手揉着右肩右手捂着屁股呲着牙咧着嘴。不過眼神中確不是痛楚,反而帶着一絲絲堅毅和喜悅。
“果然這兒比較適合練習,我在義父的指導下身法、步法、極限奔跑練習也有幾年了,自以爲已經很厲害了,可現在才發現是多麼的可笑,訓練只是在沒有外物影響下的基礎練習,不過是最基本的掌握“形”而已,可是有外物影響或者壞境改變,又或者是在實戰中,如果這些竹子是敵人的話那今天我不是直接去撞人家刀口的嘛,看來我的訓練也只是剛剛開始,練其形意其神,心神合一,練無止境,繼續”。
說完肖耀連忙起身,繼續在竹林中穿行,不過這次的速度卻明顯降了下來,竹林中肖耀的身影忽左忽右,或前或後,雙目堅定清明,好似眼中只有這片竹林,漸漸的每一棵竹子像是在逍遙眼中突然放大了一般,身形與竹子間的距離也像是拉長了一樣,每一棵竹子都能被肖耀完美的避開,或左,或右,或兩者間隙中,身形也或正,或側,或轉。慢慢的肖耀的身形也越來越快,最後留下一道道殘影。
黎明將至,一抹霞光東昇,也不知肖耀在這種狀態下過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呼,好暢快的感覺,這就是心神合一嗎?果然美妙無比。“咕嚕”,一夜的訓練此刻肚子也發出了抗議之聲。”肖耀揉了揉肚子,看了看升起的霞光,走出竹林,穿好衣服,從隨身的包裹中拿出餅坐在湖邊吃了起來。看了看包裹中寧靜給他新縫補的衣服,快步走到青石邊將包裹藏了起來,待藏好,到湖邊隨手捧了幾捧水喝了起來,順便洗了把臉。
“該去義父那了,今天一定要通過陣法第六層”。暗下決心,便大步像竹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