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簫雄做出任何反應,柳三娘已經一口將杯子裡的酒直接的倒入了嘴中,豪爽無比。
簫雄無奈的端起杯子,一口乾掉了杯子裡的酒。
酒才入口,一股甘甜香醇已經直沁心脾,酒順着喉嚨流入胃裡,冰冰涼涼中卻彷彿陡然升起了一團烈火,頗有冰火九重天的感覺。
“好酒!”
簫雄雖然並不好酒,但是酒的好壞大致還是能喝出來的,雖然才喝了一小杯,但是簫雄已經能確定這酒絕非凡品。
只是不知道柳三娘爲何會和自己第一次見面,就用這麼珍貴的好酒來招待自己?
簫雄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反正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怕別人對自己施展什麼陰謀詭計。
看着簫雄喝下了酒,柳三娘眼中流露出幾分毫不掩飾的歡喜,笑道:“夠爽快,男人喝就是要這樣的酒,纔夠勁。”
柳三娘一邊說話,一邊端起了那瓶酒,再度給簫雄的杯子滿上,緊接着又給自己同樣滿上。
烈酒如火,雖然只是一杯,柳三孃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兩抹紅暈,這讓原本就成熟豔麗的柳三娘看上去越發的豔光照人。
“簫雄,你知道我剛纔爲什麼說你是真男人嗎?”
簫雄很坦誠的搖頭,雖然這個話題讓簫雄有些無所適從,但是他心中卻也有着幾分好奇,爲何這初次見面的柳三娘對自己卻這麼熱情……
“簫雄,你的母親智雅公主,被關在八角玲瓏塔裡,你年紀輕輕,卻敢帶着戰神武者勇闖妖族皇城禁地,就算對着妖皇陛下,你也敢直斥其人……”
“你是西荒聖女保護者,雖然你並不是西荒妖族,甚至你當初聖女保護者都是半真半假,但是你卻能爲保護她豁出去自己的性命……”
“你的女人遭受權貴調戲,你能不畏權貴,爲自己的女人出頭,甚至不懼任何報復……”
“你雖然才二十來歲,但是你的所作所爲,卻足以讓很多男人羞愧。”
柳三娘望着簫雄的眼睛很亮:“雖然我也嫁過人,可惜我那個男人卻沒有一分男子氣概,如果他男人一點,或許也不會死……”
柳三孃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卻也沒有刻意壓低,很多人都聽到了她的說話,那站立在柳三娘背後的歐陽聰臉色更黑了。
簫雄心中有些汗顏,想不到柳三娘竟然會這樣說自己,而她在評論自己丈夫時那口氣,更加可見她的男人氣概,絲毫沒有女人的扭捏,可偏偏這種她是個豔麗美女,渾身上下每一分都散發着女人味,這樣的反差,讓人身上有着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第二杯,我敬你。”
簫雄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柳三娘已經再次舉杯,毫不猶豫的將這一杯酒倒入了口中。
簫雄苦笑道:“柳老闆真是女中豪傑,只是不知道這第二杯又有什麼名堂?”
兩杯下肚,柳三孃的臉色更紅,但是她的眼睛更亮。
“這第二杯,就爲了你願意坐在這裡聽我說這些廢話……”
簫雄皺了皺眉頭道:“柳老闆真情流露,這可算不得廢話,只是簫雄自認沒有夫人說的那麼好而已,簫雄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柳三娘笑眯眯的伸出手指頭,輕輕的搖了搖道:“不,不,不,你可知道,我很久很久沒和人這樣說過了,因爲他們都不敢聽我說……”
簫雄微微有些吃驚,但是旋即又坦然,柳三娘自己說都不怕,自己聽聽又怎麼了?
“柳老闆爲何如此一說?”
柳三娘伸出那如同春蔥一般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因爲我是歐陽虎的兒媳婦,他們都怕得罪歐陽虎……忘記了說,歐陽虎便是我公公。”
簫雄有些茫然,因爲他初來乍到,也不知道這歐陽虎到底是何方神聖人物,但是可以肯定一點的是,這歐陽虎在歐陽家的地位絕對不低。
柳三娘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口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簫雄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爲何柳三娘會對自己說這些話,難道就因爲自己初來乍到,又或者自己原本就是一個衆人眼中的異端,所以她纔對自己這般?
不管如何,看着面前柳三娘看似豪氣實則悽苦的表現,簫雄心中還是忍不住升起了幾分同情。
這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簫雄喝了柳三娘兩杯酒,心中也是憐意大起,下意識的問道:“柳老闆在這裡既然生活的不愉快,爲何離開呢,我想歐陽家主應該是個豁達大度的人,想必能理解柳老闆的苦衷……”
柳三娘搖搖頭:“他們不願意將孩子交給我,也不願意我改嫁,如果他們將孩子還給我,我肯定馬上離開,沒有孩子,我又如何能離開?”
簫雄轉頭看了一眼酒館裡的酒客,這些酒客臉上雖然有着各種表情,但是簫雄卻還是從他們表情中看出來了,想必柳三娘說的也都是實情,而且這些實情,這酒館裡的人恐怕都知道,否則,柳三娘也不會這般肆無忌憚的說出來。
簫雄能感覺的出來,柳三娘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她沒有了孩子,沒有了將來,她已經無所恐懼,也正因這樣,她纔敢對她身後那個歐陽聰如此喝斥吧。
簫雄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柳三娘,他現在初來乍到,歐陽家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存在,更何況即便他熟悉了,也恐怕沒有辦法幫助柳三娘,簫雄雖然有不錯的實力,但是對比起歐陽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卻是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柳三娘似乎看出了簫雄的心思,嫣然一笑道:“簫雄,我對你說這些,只是因爲看到你,我想說,我並沒有要求你爲我做任何事,你能聽我這般抱怨,我已經很感激了……”
簫雄沉吟了一會兒,陳懇的說道:“柳老闆,我的確沒有辦法幫到你,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一定會爲你盡一些綿薄之力。”
柳三娘猛然擡頭,眼光中有着難掩的驚喜,在那一刻,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
只不過瞬間之後,柳三娘眼中已經暗淡了下來,苦笑了一下道:“你不要多想,我並沒有求你幫忙的意思,這件事你也插不上手,你有這份心思我一定很感激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你可以經常來我這酒館,陪我說說話,我就很感激了。”
簫雄毫不猶豫的笑道:“好啊,只不過我經常來的話,恐怕柳老闆的酒就要遭殃了……”
柳三娘神情卻是一下子開心起來,豪爽的笑道:“只要簫雄你願意來,我酒館裡的好酒任你喝,分文不取。”
簫雄笑笑道:“好,一言爲定。”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又過來……”
簫雄看已經呆了不少時間,站起了身子向着柳三娘告辭,柳三娘也不挽留,親自將簫雄送到門口,看着簫雄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柳三娘才收回了眼光,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臉色輕鬆的向着後方走去。
歐陽聰跟在柳三孃的背後,忽然開口道:“夫人,你今天這般做法,傳出去,老爺子肯定會不高興的……”
柳三娘站住了腳步,轉過頭不屑的對着歐陽聰說道:“他不高興就不高興唄,我爲何要他非常高興,你想說就去說唄,我現在難道還有什麼畏懼的嗎?”
歐陽聰冷哼一聲道:“老爺子雖然不會對你怎樣,但是簫雄那邊……”
柳三娘面色一變,冷哼道:“簫雄是妖皇陛下的親外孫,他又敢怎樣?難道他也就只有這點手段嗎,有本事,讓他殺了我啊,這樣一了百了,他不是怕我偷男人嗎,我說不得還真偷給他看看,我倒是想看看他到時候的表情!”
歐陽聰面色黑如鍋底,憤怒無比,但是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語言。
柳三娘看着歐陽聰的模樣,臉上有着幾分解氣的微笑:“你看你,好歹也是個戰聖六重的武者,卻像是一條狗一般的被人使喚,吭都不敢吭一聲……”
歐陽聰的眼睛中冒出了憤怒的火焰,柳三娘卻仿若不見,甚至還向着歐陽聰面前跨進了一步,挺了挺她那一對飽滿渾圓的胸部,不屑的繼續說道:“你也就只有這點膽子,你天天跟着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齷齪心思,你不是天天都偷着眼看我胸部嗎,我就在這,有本事你來摸兩把啊,甚至把我拖上牀啊,只要你敢,我絕對不反抗……”
歐陽聰整個人頓時像被雷擊了一般,呆立不動,一張臉陰沉無比,半晌,他低低的吼了一聲,一拳打在旁邊的牆上,人卻是猛然轉身而出。
柳三娘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切,看着歐陽聰的背影啐了一口:“膽小如鼠!”
柳三孃的臉上並沒有任何勝利的興奮,反而無比黯然的邁步走進了自己的小屋,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子裡那個兩頰緋紅的豔麗女子,良久不語。
“簫雄……的確不一般,難怪天下這般多女子對之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