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鐘,方好又向吳副總的辦公室進軍。這次,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讓她給堵到了。
這位傳說中的二太子頂多只能稱得上五官端正,個子不高,微胖,鼻樑上架副眼鏡,於是添了幾分書卷之氣,可跟關海波比,那後者絕對稱得上英姿颯爽,丰神俊秀了!方好暗暗撇嘴,施部長的眼光實在有點那個.…..
很爽氣地簽完字,吳副總把表格遞迴給她的同時,眉心驀地一挑,赫然問道:“你原來是盛嘉的?”
方好想不到自己名氣已經響到如此程度,連高高在上的運作部副總都對自己的背景瞭若指掌,頓時受寵若驚地連連點頭。
然而,她沒有在副總的臉上看到任何猜中後的得意表情,他的面色愈見陰沉。
晚上回家吃着自己煮的難嚥的飯菜,方好無法遏制地聯想起在關海波家吃的那幾頓他燒的拿手菜,情不自禁嚥了幾口唾沫。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他那個人還是挺不錯的,雖然不浪漫,卻很細心,一起出去吃飯總是挑她愛吃的菜點;她出了紕漏,他嘴上不肯饒人,可過後還是肯指點她;她隨口一提的東西,他記得比她還牢;雖然從不曾慷慨激昂地承諾過什麼,可答應她的事都會做到……
還有他那天嘲諷她的那句關於等閔永吉的無稽之言,雖然很傷她的心,但是,仔細琢磨,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在吃醋呢?!
方好咬着筷頭,爲這個新的發現感到一絲羞赧的顫慄。然而,這也的確不是沒可能的事啊!
再說了,如果他真的跟顧律師有了什麼,還會那麼緊趕着來找自己嗎?
大概人都是這副德性,激動起來,好像全世界都欠自己似的;如今冷靜下來,發現其實是自己計較太多。
懊悔嗎?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吧。可是,這世上哪有後悔藥買來吃啊!再說了,如果他真的只是純粹爲了湊合找上了自己,那她不是太虧了?
方好在這兩週的時間裡,已經一點一點地發現其實關海波早已在她心中佔據了絕對不容忽視的分量。
是呃,那麼優秀的一個男人,整整三年在自己跟前晃盪來晃盪去,方好又不是柳下惠,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之所以有那麼強的定力麻痹自己,無非是不敢生“賊心”罷了。
新環境的複雜讓方好愈加懷念從前簡簡單單的生活和同事間濡睦的相處,她隔三岔五找些藉口給春曉打電話,拐彎抹角地把話題往盛嘉跟關海波身上引,哪怕只是些隻言片語的無聊信息,聽在耳朵裡也覺得彌足珍貴。
這期間,媽媽還打過幾次電話來,一提及她跟關海波的事,方好就開始支支吾吾地扯,一向精明的媽媽這次卻會錯意,只當她是女孩子家羞澀,所以也不甚追逼,怕把她惹毛了,好不容易到手的準女婿就此泡湯。
週三,方好接到春曉的電話,興高采烈地告訴她自己正式榮升“培訓師”了,一定要請方好出來吃飯。方好也替她高興,前一陣春曉忙得翻天,兩人也好久沒見面了。
約在一家吃杭幫菜的小館子,兩人象暴發戶似的叫了滿滿一小桌,其實也沒點幾個菜,但這家館子上菜速度快, 沒吃幾口,點心都已經上桌了。
方好自然賊心不死,琢磨着怎麼乘這個大好機會多套點含金量高的內容出來,雖然她知道自己不在盛嘉了,春曉也鮮有機會打聽新鮮消息――她從前的那點底子不還是自己在的時候給她鋪墊的!
孰料這次老天都幫方好,沒等她開口呢,春曉已經主動發話了,“我星期一跟波哥他們出去吃晚飯了。”
口氣說得輕描淡寫,方好的一顆心卻怦怦地激烈跳動,連夾菜的筷子都伸得很謹慎,唯恐聽漏了什麼。
“他們都還好嗎?”她故作不在意地隨口問。
“挺好啊!個個欣欣向榮,我本來想跟他們提議把你也請出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春曉欲言又止,方好不難猜出他們在飯桌上怎麼“詆譭”自己呢,心裡一陣難過,卻聽春曉道:“主要是你的接班人也在,他們逗她逗得開心,你要是來了,估計也高興不起來,從來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沒想到春曉也會拽兩句詞,可方好沒心思給她歌功頌德,直眉瞪目地追着她問:“新人招到了?!這麼快!男的,女的?什麼樣兒啊?”
陡然緊張起來,莫名其妙的。
“當然是女的啦,長得可水靈了,聽說也是個剛畢業的。他們都開玩笑說,波哥這回不是招秘書,是給自己找老婆呢,呵呵!”
方好心裡頓時泛起一股濃濃的醋意,酸都泛到喉嚨口了。
“你猜我們在哪兒吃的?”
“我怎麼知道。”她整個人浸潤在醋海里,哪還提得起旁的興致來。
春曉忽然狡黠地一笑,“量你也猜不出來,就是波哥那個同學,他叫什麼來着,秦…….秦志剛,對,就這個名字,瞧我這記性,老是記不住,他新開一飯館兒,非要請客,還特別邀請了我,你說奇怪不奇怪,真是不打不成交啊,呵呵……”
方好根本沒在意她說了些什麼,沉思半天,沒頭沒腦冒出來一句,“他跟他那個女……女朋友到底怎麼樣了啊?”
春曉嘗着一條西湖醋魚,皺眉向她,“你說誰?”
“顧律師呀!”方好極不情願地吐出這個名號,手上的筷子來回撥弄一塊玉米烙,反反覆覆,讓它不得安生。
“哦,你說波哥的前女友啊,早吹了!”
“……誰說的?”
“誰都這麼說,不信你去問季傑。”
“那她還飛德國去替他打官司?”方好不死心地一追到底。
春曉斜了她一眼,對她單細胞生物似的分析能力嗤之以鼻,“我說你怎麼總是這麼一根筋呢?分手了就老死不相往來了?人家收錢的,有錢爲什麼不賺啊?”
方好一時高興,一時又泄氣,這舊的剛去,新的又來了,她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心裡一下子就來氣了,前不久還對着自己摟摟抱抱的,一轉頭,竟然又瞄上更年輕的了,男人,果然個個不是東西!
她手上一用勁,竟把塊玉米烙戳了個對穿過。
春曉瞪了她一眼,“這是吃的,不是給你練功的,別暴殄天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