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還沒完全啓動,內線電話就響了,數字顯示是來自老闆辦公室的,二郎神果然有三隻眼,不用出門就能輕易掌握時事動態!
“剛到?過來一下吧。”老闆的語氣格外溫和,聽着就賞心悅耳。
放下電話,方好止不住微笑起來,心裡踏實極了,自己昨晚要是講了什麼大不敬的話,他是不會有好聲氣的。
關海波站在窗邊,手裡若有所思的擺弄着一支簽字鋼筆,聽見敲門,才轉過身來,含着高深莫測的笑,定定的望住她。
他今天格外精神,理了個超短的寸頭,乾淨清爽的白T恤和淺米灰長褲,英姿勃勃之餘又增添了幾分平易近人的親切感。
他望着她的眼裡有深深的笑意,“睡得好麼?”
關切而溫柔的口吻,令方好有些不好意思,“挺好的……昨晚謝謝你送我回家。”
關海波凝視着她,她臉上又恢復了謹慎的矜持,十足乖順的小職員之態,帶着幾分無所畏懼的坦然,大約早就忘記了昨晚醉酒後的放肆――與他勾着肩,親熱得恨不能稱兄道弟!
從餐館出來,他躊躇着是送她回家還是――把她帶去自己那裡,她當時那副模樣,簡直可以任人爲所欲爲!可他終究是個君子,最後狠狠心,還是放過了她,他不想在她糊塗的時候佔她便宜。
“桌上的花,喜歡嗎?”
“嘎?”方好的笑容立刻質變成標本,舌頭在瞬間腫脹無比,“花,那個,它,它,是…….是你送的?!!”
這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啊,我送的。”關海波用“這有什麼可奇怪的”的眼神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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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好再次想暈倒!她扶着牆壁定一定神,憂心忡忡的問:“你,你知道送這花代表什麼意思嗎?”
如果他想祝賀她病癒,或撫慰她受傷的心靈,是不是送康乃馨更合適?或者滿天星?百合??劍蘭???她搖搖自己有點混亂的頭腦。
反正不應該是紅玫瑰!
關海波聽她居然是這樣的口氣,漸漸收攏了笑意,眉心略微一擰,彷彿思索了一下,突然舉步朝她走過來。
人跟人之間的安全距離究竟是多少?一米外還是兩米外?方好忽然不確定起來,不是得了健忘症,而是腦子開始不夠使――關海波就站在她跟前,他們此刻相距應該不超過五釐米,她連呼吸都困難!
她頗爲吃驚的退了幾步,後背很快就遭到牆壁的抵抗。
她的舉動其實毫無意義,因爲關海波始終與她保持五釐米以內的距離,她退了多少步,他就進了多少步。
她有點吃力的仰頭瞧着他怪異的神色,迷惑之間,隱隱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可是又不太能夠相信,他們相處的這幾年,他雖然言辭不善,可從來沒動過她一根指頭啊!
他這是想幹什麼?!
就這麼一惶惑,他卻忽然長臂一伸,果斷的攬住了她的腰,順勢將她勾入懷中。
方好徹底驚呆了,面龐由紅轉白,又迅速被紅色侵佔,她扭動了幾下腰肢,沒能掙開,反而被迫踮起了雙腳,身體與他緊緊的貼合!
他的氣場太過強烈,她只覺得一顆心瘋狂的跳動,彷彿隨時能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他一貫銳利的雙眸近在咫尺,此時那眸中流動的卻滿是她難懂的神色,她於是更加慌亂,瞬間失去了語言的功能,連大氣都不敢出,只顧戒備的,慌亂的,徒勞的瞪着他!
關海波望着她通紅的面龐和惶懼交加的表情,突然脣角上揚,微笑了一下,很認真的回答她剛纔的問題,“我就是怕自己搞錯,還特意請教了花店的老闆娘,她說――送這個雖然俗氣,可是女孩子一看就能明白。”
她的思緒已經扭成麻花狀,根本無法弄明白他這拗口難懂的言語。
究竟是什麼意思?考驗她的智商?!直說不就得了!
而他的脣已經沒有半點遲疑的朝她壓了下來!
方好的腦子裡轟的一聲就炸開了鍋,連帶身體也象被投進了一鍋滾燙的熱水裡,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的左手緊勾着她的腰,右手穩穩的托住她的後腦勺,整個人完美的與他契合,他從容的,帶點兒飢渴似的吮吸着她的脣。
而她是那麼笨拙,牙關緊閉,還緊張得格格直抖,任他怎麼引導都不肯啓開,居然一點兒也不懂!他真懷疑她跟前男友是怎麼過這一關的?!
雖然費了點兒勁,但他終於以自己的執着強硬的攻開了她的齒間,得以長驅直入,他低低的喘息着,貪婪的開始了更深的脣舌糾纏……
有一絲淡淡的清甜的體香,若有似無的飄進他的鼻息,恍如催化劑,誘使他無法停下來,手上微一用勁,將她摟得更緊,輾轉反覆,只想與她無休無止的纏綿下去……
方好驚顫之餘終於想到了要反抗,然而,她的手僅僅在空氣裡無力的揮舞了幾下,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手掌掠過他胸前的時候,她象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揪住了他衣服的前襟,可身子仍然顫抖個不停。
爲什麼纔剛覺得他慈祥了一點,他轉眼就變成了狼?!
他抽過煙或者喝過咖啡後喜歡嚼一顆薄荷糖,脣齒之間帶着一點清涼的氣息,籍着炙熱的呼吸傳遞過來,方好再次嚐到了“痙攣”的味道,只是這一次,不是胃裡,而是全身!
她感到震驚,她從不知道接吻竟然可以是這樣的,不是斯文柔和的雙脣相觸,竟然類似於野蠻的掠奪,掠奪她的呼吸,她的血液,她生存的空間!
她腳底發軟,幾乎要站立不穩,不得不用盡力氣抓住他的衣襟來支撐住自己不倒下去,再後來,她不知怎麼竟昏頭昏腦的將胳膊環繞上去,吊住了他的脖子,她終於稍稍覺得安心,這下總算不會摔倒了。
可是,他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
他放開她的時候,她仍然沉淪在無邊無際的暈眩中,耳邊唯有自己急促的喘息聲,空氣如此稀薄,連呼吸都成了奢侈。
望着方好如同煮熟的明蝦一般通紅的面頰,關海波滿意的笑了笑,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象染了一層朦朧的薄霧,分外楚楚動人。
他微笑的俯頭凝視她,然後在她耳邊慢聲低語,“現在……明白了,嗯?”
方好的身子仍保持着向上迎合的姿勢,她的手還牢牢的勾着關海波的脖子,眼神迷離,彷彿做了個驚險荒唐的夢,沒來得及醒過來。
有那麼一剎那,她都沒搞明白這個跟自己近到幾乎臉貼着臉,始終笑望着她的人到底是誰?!
眼前的景物依次清晰,天花板上方的吸頂燈散射着明亮的銀色光芒,左手邊的文件櫃裡,靠角落有個小鴨子的擺設,是她偷偷放在那裡的,再往前,就是關海波的辦公桌,他的筆記本,簽字筆架,五色的文件夾一字排開,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標籤……
這些冷靜的,沒有情感的東西提醒着她,幫助她恢復記憶――終於,她明白了過來!
方好赫然發出“呀――”的一聲低呼,驚慌失措間,下死勁推開他,朝着門外倉惶逃竄!
沒有提防的關海波僅僅微怔了一下,懷裡的兔子就已經逃得連影子都不見了,但他旋即就輕笑起來,他知道,她跑不了多遠。
只顧低着頭橫衝直撞,突然聽到正前方傳來季傑的聲音,遠得象從天邊飄來,“嗨嗨,撞了,撞了啊!”
方好這才剎住了慌亂的腳步,仰起臉來,季傑睜大眼睛瞪着她,“小陳,什麼事想不開,搞得要撞牆?又挨訓了?!瞧你這臉,怎麼跟在水裡煮過似的――哎,你跑什麼呀?!”
方好差點就絆倒在路上!
季傑是去找關海波談一個棘手問題的,豈料關海波由始至終心情都不錯,時不時的抿起脣,若有所思的微笑,令季傑摸不着頭腦。
稍頃,他明白過來,不免在心裡同情起方好來,想必她今天被訓慘了,瞧老闆這副爽歪歪的樣子就知道了!
可憐小姑娘出門的時候,羞憤得頭都恨不能藏到胳肢窩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