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汜水濱(之四) 相敬以德 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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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汜水濱(之四)
尉遲敬德等三騎肆無忌憚的直入夏軍陣地,衝到王琬身前。王琬驚慌失措之下,嚇得完全傻了,連兵器都還沒來得及舉起,已經被敬德一手揪着他的盔甲像老鷹叼小雞一樣把他整個從馬上提了起來。跟隨的扈從一手拉起馬繮,就這樣牽着馬匹往回跑。
夏軍一開始時是嚇呆了,竟然沒有人反應過來。直到敬德三騎既生擒了王琬,又活捉了“青騅”,已往唐軍大營奔回的時候,才終於有夏兵如夢方醒,發一聲喊就要衝過來攔阻。敬德讓兩名扈從一人提着王琬、一人拉着“青騅”繼續奔回唐營,自己則勒馬轉身,長槊一橫,“呔”的大喝一聲,叫道:“誰敢上前?!”
這時烈日高照之下,衆夏兵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面容,認出他正是最初與世民一起雙騎闖夏營的黑大漢,不由得發一聲喊:“糟了,是黑煞神!”衆皆譁然,竟是掉頭就逃。顯然是敬德那一次的所作所爲已把這些夏兵都嚇破了膽。這倒是讓他頗有哭笑不得之感了。
正在此時,敬德聽得身後馬蹄聲如雷而至,扭頭一看,只見唐軍三百騎兵踏水而來,從夏軍陣前掠過,自北往南疾馳。夏軍大駭,立於最前方的步兵不由自主的就棄守陣地,紛紛向後閃避,夏軍的陣形本來已有散亂之跡,這時更是如狂風吹動水面,整個陣形不由自主的往後移動。
宇文士及在騎兵叢中向敬德用力的揮手,高聲喊叫:“尉遲將軍,快過來!”
敬德撥轉馬頭向唐軍三百騎兵衝了過去,來到側面時一拉馬頭,與之並行而去。
世民見敬德隨三百騎兵安然返回,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待見敬德跑近唐營飛身下馬,不由得便搶步上前,衝到他身邊,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怒叫道:“你在作什麼傻事!爲了那麼一匹馬,值得嗎?”
敬德擡起頭來,迎入他眼簾的分明是世民那一臉的焦慮與氣惱。他心中“譁”的一下樂開了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裡面狂喜着大叫:“值得,值得,當然值得!”
他曾經以爲,世民只會爲了一個人而露出這樣焦慮的神色,而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是他。可是現在……現在他看到了!他看到世民臉上這樣的神色,是爲了他,是爲了……他啊!
原來,當世民認爲自己的性命有危險的時候,也會像是他認爲長孫無忌的生命受到威脅時那樣,爲着自己而焦灼不安。原來,以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永遠也不可能凌駕於無忌之上的自己,至少在某些時候還是可以與之並駕齊肩的。
一瞬之間,敬德還想起,當自己在宣武陵一役從單雄信手中救下世民、他在嘔吐之後說起他不想在沒見過牽掛的人就死去時,自己心中也曾涌起過悲苦之意。他當時想到,世民有很多人牽掛,也有很多人牽掛着他;可自己呢,卻是舉目無親,連本來最交心的尋相也離去了,如果有一天自己戰死沙場,自己固然沒有一個人可以牽掛,這世上也將沒有一個人會牽掛自己。可是,現在……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世民!在這世上他有世民會牽掛他,會爲他的生死安危而着急,而發火,而……心痛!
世民……他有世民……
在這兩軍對峙的五月天裡,敬德由衷的從心底裡綻放出滿臉的笑意。
世民見敬德臉上只是掛着傻乎乎的笑容,好像根本沒有看見自己在發怒,氣得他只想往這人的木頭腦瓜上狠敲一記。無奈這時敬德頭上戴着的是堅固的頭盔,敲打那個部位可起不了一點作用。
他只好嘆了一口氣,鬆開敬德的手,臉色一正,道:“你這樣不聽號令,按理是要軍法處置的。看在你這次沒造成任何傷亡的份上,既過不咎了。可是,下不爲例,不準再有下次了!聽到了沒有?”
敬德低頭應了一聲:“是。”
這時,剛纔跟隨敬德衝入夏軍陣地搶馬的扈從,把那奪來的“青騅”牽了過來。世民伸手輕撫着這匹漂亮之極的高頭大馬。此時就近欣賞,更覺此馬神駿異常,馬額高挺,眼大如錢,馬耳如刀削斧劈一般銳利勁挺,毛髮在陽光之下閃閃發亮,馬身壯健結實,四蹄圓大端正。
敬德見着世民這愛不惜手的神態,心中那“值得”的叫喊越發響亮堅定。
他也輕輕地撫上那馬身上的白色毛紋,笑道:“怪不得煬帝喚它作‘御花驄’,果然這些白毛夾雜在青毛中,很像是開着的白花。”
世民瞅了他一眼,輕笑道:“我說呢,這馬的名字要改了。”
“改?改什麼?爲什麼要改?”敬德奇怪地望向世民。
“從今天起,它要改名爲……‘將軍驄’。”
敬德心頭砰的大跳:“什麼?”
“是將軍給我奪回來的,是將軍送我的,所以……它該叫‘將軍驄’。”世民低聲的笑了起來,臉上似是飛起了微微的紅暈,慢慢的又低下頭去,似是在繼續欣賞着這駿馬,又似是在掩飾臉上的緋紅。
“世民……”敬德不覺又脫口叫出了這親暱的稱謂,儘管爲着近在身周有衆多的唐軍將士而不得不把這呼叫壓低得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
世民的頭似是垂得更低了。一時之間,敬德但覺自己不是身處有着千軍萬馬的戰場之上,而是在整個世界裡只有他和世民二人的……雲端上。
“好了,快上馬,跟我出發吧。”
終於是世民的叫聲把他拉回到現實:“什麼?”
世民再次擡起的臉上,已盡是肅穆的神色。他向對岸的夏軍一指,道:“剛纔宇文士及率三百輕騎掠過夏軍陣前,夏兵已經驚慌後退,陣腳動搖。敬德……”他衝敬德一揚劍眉,雙目精光大盛,“……決戰的時刻,來了!”
敬德心頭一喜,但緊接着又是一憂,左右張望了一下,問:“戰馬呢?已經召回來了嗎?”
“我已經吩咐去召回了。但是,不用等了,有這三百輕騎,足夠我們用來先打頭陣。士卒們早就着好了盔甲,戰馬一到就能上馬作戰,作爲大軍繼後而來。”
敬德一點頭,再次飛身上馬,卻見世民提腳踏鞍,竟是翻身就騎上了他剛剛奪回來的那匹“青騅”背上。
敬德一怔,道:“這馬……現在就騎?”
“當然!”世民臉上的光彩耀目一如這正當午時的夏日,“今天我就要騎着你從夏軍那裡奪來的這匹‘青騅’,打贏對陣夏軍的這一場仗!”
言罷,他向着那剛剛纔從夏軍面前掠陣而過的三百輕騎一招手,率領着他們再次涉過汜水,這次卻是有如一把尖刀,真的直刺而入夏軍的陣中……
作者有話要說:
後記:
1、如此HC的將軍,是諾諾建議加進去滴~~~~偶在初稿時只是照史直寫將軍奪馬而已~~~~
2、據史書說,王琬騎的是一匹青毛馬,而世民在武牢之戰的坐騎叫“青騅”,於是就把它們合二爲一鳥~~~~(也可能確實就是同一匹馬,世民真NB,把人家的馬一搶回來就立即騎着倒戈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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