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瑞正在廚房裡揮汗如雨的忙活着,今天邊瑞家的鍋裡炒菜不像以前了,以前鍋裡最多也就是兩三勺的東西,將將的蓋過了鍋底。但是今天差不多小半鍋的菜,每一勺子下麼翻都有費點氣力,一點也沒有老祖要求的那種仙氣。
除了鍋裡炒着的,在小桌子上還擺了兩個深沿304鋼盆子,裡面是已經炒好的菜,一盆子青菜燒豆腐配上一些小蝦仁。一盆子螞蟻上樹,連着鍋裡炒的紅燒籽雞一共三菜。
這仨菜個個份量十足,把這仨菜放在一起配上米飯,最少得十來個壯年的小夥子一頓的飯量。
邊瑞以前燒菜也就是三五人,而且請的客人都吃的少,大多數點到即止,三五盤菜倒一起也沒有現在一個盆子裡的一半多,如果說以前吃的是精細,那麼現在吃的就是粗獷。
顏嵐帶着小跑進了院子,連聲問道:“飯菜都燒好了沒有?那邊的小子們已經開始叫餓了”
邊瑞拿起肩頭的毛巾,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好了,好了,再等兩分鐘我就把飯菜給送過去”。
顏嵐聽到邊瑞這麼一說,走進了廚房,伸手扯下了邊瑞肩上的毛巾,拿到了外面扔進了臉盆裡,倒了涼水洗了洗,擰乾了之後這才把毛巾重新掛回到了邊瑞的肩上。
“這麼熱怎麼不開空調?”顏嵐見邊瑞這會功夫又是滿頭大汗,於是關心的說道。
“我再怎麼開,七貓媳婦也熱,乾脆咱們就一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邊瑞笑着開玩笑說道。
不是邊瑞這想開空調,而是說熱不熱說涼不涼的時節開空調更難受,而且開空調得閉門,這一屋子的油煙味,邊瑞真吃不消,寧願熱一些也好過蹲在油煙中。
七貓媳婦現在正坐在鍋臺後面燒火,整個人也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不過她是吃得苦的人,並沒有抱怨也沒有苦着臉,雖然臉上全是汗,但是還是笑着說道:“叔,我是無所謂的,我這邊燒燒火就能領到工資,我挺滿足的”。
現在七貓和新媳婦都在邊瑞家裡幹活,原本準備出去打工,現在也拖後了下來。
顏嵐聽了笑道:“邊瑞就是個黑心的資本家,你瞧瞧外面,全都是僱的半大孩子,哪一天惹大夥不滿意了,咱們一起去縣法院告他去”。
邊瑞聽了苦着臉說道:“你這是不是給我設套嘛,說老實話我還真怕了這幫小混球子,一個個活幹的不怎麼樣,吃起飯來比大人還行,不說別人,只說小十一那東西,瘦的還沒有竿子粗呢,大米飯堆尖起來兩大碗,誰不心疼啊!也不知道十八哥兩口子怎麼養的……”。
三個挖機的到來,直接把邊瑞原本的計劃打了個粉碎,邊瑞也不知道這幫小子抽的哪門子瘋,有一個帶一個的都愛上了擺弄挖機。
一個個喊着什麼學挖機上藍翔,然後神彩飛揚的開始擺弄起了幾個新到的挖機。
因爲這玩竟兒也好學,真不需要多高的文化,而且邊瑞家的活也不太需要什麼技術,把塘子裡的淤泥挖出來,送到一邊去堆着就行了,只要不把車子開散了,邊瑞都沒什麼意見。
至於挖出來的泥,誰家要是想要田裡打底肥的,直接開着手扶拖拉機來拖就好了,邊瑞也不收錢。
開始一兩天,邊瑞還以爲這幫小子是在興頭上,大約玩上兩三天等着興趣這麼一過也就算了。心底還打算等孩子們玩膩了自己再邀幾個同宗的兄弟過來幫自己幹活。
哪裡想到這幫孩子越玩越有興趣,一個個整天開着挖機還比賽了起來,隨着一剷剷的泥被運出塘子,這些開挖機的小子中有四五個人的技術是越來越好,於是邊瑞只得放棄了原來的想法,開始用這些小混球幫自己清理起了塘子。
邊瑞這邊給的工資算算高也不算低,一天一百五十塊!在鄉下算是很不錯的工資,但是放到沿海那邊又不算什麼了,反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孩子們幹活到是挺用力的,因爲除了能拿到錢,和擺弄邊瑞弄回來的機器之外,每天這些孩子還可以點餐,換着花樣享受十九叔的手藝。像是今天的螞蟻上樹就是一孩子想起來的,要不然鄉下誰沒事吃這完意。
“我反正看你這裡用的都是童工,最少有一半都沒有到十八歲吧?”顏嵐笑道。
嘴上這麼說,顏嵐的手上卻是另外一番光景,自然而然的伸出手來,揪着毛巾的一角送到了邊瑞的臉龐邊上。
邊瑞見了笑着接過了毛巾一角,在臉上胡亂抹了一下。
這動作對於邊瑞和顏嵐來說都沒有什麼,到是七貓媳婦見了不由的扯了一下嘴角:這也太親密了一些!看樣子顏老師十有八九以後能成十九嬸。
”好了,好了!”
這時滿屋子的籽雞香氣已經瀰漫開來了,不僅是顏嵐七貓媳婦抽了幾下鼻子,連邊瑞肚皮子都有點兒打鼓了。
把大部分菜都打到了盆子裡,剩下一些分成了三份,直接澆到了三個碗裡,這三份是邊瑞自己一份,顏嵐一份還有七貓媳婦一份,這仨人現在是屬於搞後勤的,不跟一線的年青小夥們在一起吃。
菜都盛了出來,三個盆子都扣上了蓋子,按着上下順序一撂,三個邊扣這麼一扣就穩如泰山,一點也不會灑出來。
米飯是放在二十升的304保溫缸中的,雖然現在這時間不需要怎麼保溫,但是吃涼飯它傷胃。除了菜和飯,還有十升的青菜湯,青菜和油水都是足足的,和食堂裡的免費湯完全不一樣。
把所有的東西都送上了三輪車,邊瑞讓七貓的媳婦先吃飯,自己和顏嵐則是把三輪車上的飯菜給小夥子們送過去。
邊瑞騎着車子,顏嵐坐車遇到了不好走的地方顏嵐也會下來推一下,此時的顏嵐看不出一點舞蹈家的氣質來,反而是像一個村中的農婦一般,只是她的容顏的確是有點出賣了她,也不知道什麼樣的農婦能長出她這樣的一張臉來。
“十九叔,你今天來的可有點慢啊,我們都快餓死了”。
邊瑞喘了笑罵道:“這才幾點,十一點半都還沒到呢你就餓死了,你小子是餓死鬼投胎麼?”
“叔,您瞅瞅這裡還要不要往下挖了?”一個坐在挖機上的小子,衝着邊瑞大聲叫道。
邊瑞下了三輪車,向前走了兩步看了一眼這小子挖的地方,發現塘子裡的泥已經變了顏色,原本接近於深灰的塘漿泥已經沒有了,露出了下面的塘泥,這塘泥是漸灰色的有點兒泛着微黃。
“現在就挖到這兒就行了,你小子別往深了挖,把塘子裡所有的泥都清到這工差不多的顏色,然後我才和你們說怎麼挖”邊瑞說道。
十來天下來,憑着三個挖機,外加極爲浪費的用碗口大的圓木料,紮成可以在泥上讓小挖機工作的泥伐子,到了今天總算是可以看到最上面一層泥漿被清出來的希望了。
原本邊瑞以爲幾天也就差不多了,誰想到這塘子裡的爛漿泥屋遠比邊瑞想的要厚實的多,到現在清出來的富含養份的漿泥層已經鋪了二十來畝乾地和菜園子,那肥力用過的無不讚賞。
這也很好理解,不知道多少年小溪上游的爛葉子,死魚爛蝦什麼的被小溪水帶到了這塘子,經過這塘子的沉澱之後,清水向着下游和地下滲透,養料卻是隨着時間慢慢的積累了起來,這樣的漿泥養份怎麼可能不高,估計一般農家肥都比不上這些漿泥。
“挖到這泥就行了?不再往下深挖了?我覺得這泥還是有點髒唉。十九叔,再往下面深一點就到油泥了哦”。
“我要油泥幹什麼,那玩意養個毛的鱔,你小子要給我挖到油泥,我一份錢不給你,還當着你爹的面抽你小子一頓,幹活不好好幹,淨給你十九叔添亂”邊瑞笑着又罵道。
“嘿嘿,嘿嘿!”
這小子也不生氣,摸着腦袋傻笑了起來。
“我說十九叔,您這辦法成不成啊,我三舅家可就是養鱔的,人家沒有您這麼幹的啊”另外一小子有點懷疑邊瑞這養鱔的法子不當用。
“你放心好了,等我這裡弄好,你三舅說不準都得過來取經”邊瑞說道。
顏嵐這時候催道:“都快點過來吃飯,剛纔還嚷着餓,怎麼現在就不餓改吹牛了?”
聽到顏嵐這麼說,一幫孩子鬨笑着向着三輪車這邊奔來,各自拿着自己的餐具開始排隊吃飯。
無論是邊瑞還是顏嵐都不給孩子們打飯,都是孩子們自己打,這些孩子沒有搶的,在前面的打菜什麼樣,後面就是什麼樣,每樣菜一小勺,吃完了之後再來打就是了。
邊瑞不可能小氣到讓孩子吃不飽,每天都有菜剩下來,不過也不用擔心剩下來的菜,家裡大灰、小花,連帶兩頭狗熊,同樣也是無底洞,邊瑞家的菜就沒有哪一天真正剩下來過。
這幫孩子吃上飯了,邊瑞和顏嵐轉回院裡去,抱着已經涼掉的飯菜吃了起來。
這些日子邊瑞和顏嵐兩人每天差不多就是這麼過來的,只要不是上課的時間,顏嵐都會到邊瑞這裡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