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十七哥陷入了深思,邊瑞也不打擾他了,自己邁開了小步子往家裡去。
回到了家之後,晚上並沒有去吃席,而是自家燒了一點,到了第二天晚上,七貓的父親也就是邊瑞的堂哥,請邊瑞這些幫忙的鄉親們吃了一頓席面,這場婚禮算是正式結束了。
山裡的暖風來的稍晚一些,不過江南過了五月份那是一天一個溫度,幾乎像是沒什麼過渡似的,氣溫就一天天上來了。
這天,邊瑞正在自家院裡的冠如華蓋的銀杏樹底下躺着呢。
要說邊瑞這小日子現在就差能飛了,屁股下坐着躺椅,手旁邊擺個小几,小几後面的花壇臺子上擺了一個小碳爐子,爐子上面架着一隻銀壺,銀壺裡正咕嘟咕嘟的燒着熱水。小几上擺着一隻紫砂壺、茶葉罐,還有一點小零食。
“邊瑞,邊瑞!”
邊瑞眼皮子都沒有擡,便知道來的是顏嵐的父親。
老爺子兩口子到了村裡也就四五天的功夫,現在和邊瑞混的不要太熟啊,一天下來往邊瑞這裡跑的時間都比他去巫老爺子小院呆的時間久。
老爺子喜歡和邊瑞在一起呆着,到不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中意,而是因爲邊瑞時不時的臨一些畫,到現在攢了不少,因爲水準都還不錯,老爺子非常喜歡,把邊瑞視爲書畫之友。
老爺子現在退了休沒事可幹,現在就好個書畫什麼的,用這個來打發時光。
老爺子呢屬於一種人,那就是在書畫上沒什麼天份,但是偏偏又是喜歡的緊,水準嘛真的也就是隻能糊弄一下外行,真的內行一看到老爺子這種人的畫,最多也就能給個一般的評價。
不過老爺子的水準和邊瑞在一起,到真是將遇良材,棋逢對手,兩人一個是自己畫起來有心無力,臨起來天下無敵,一個是明明沒什麼天份,死硬着頭皮硬上的老文青,這一對到是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了。
“老叔,又有什麼名畫讓我瞧瞧?”邊瑞和老爺子也不客氣,直接半直起了腰,從幾下的小托架子上拿起了一個乾淨的杯子,然後給杯中夾了一些茶葉,拎起銀壺給老爺子沏了一杯茶。
顏老爺了笑道:“哪裡天天有畫看,我的那些個畫你都看過了。來,來,看我昨天一晚上畫出來的,給瞧瞧”。
說着顏老爺子把畫在邊瑞的面前展了開來,遞到了邊瑞的面前。
邊瑞又一次直起了腰,伸頭接過了頭,看了一眼老爺子手的作品。
紙上畫的是一隻天牛爬在樹葉子上面,畫不大也就是個扇面兒。
天牛畫的像不像?那肯定是像的,但是這天牛像歸像,就是沒有神兒,沒有那種活過來的意思,說的玄一些,就是畫上的就是畫上的,任誰一看就是畫上去的,不是那種常人一看是天牛,但是有點藝術水準的人一眼看着覺得這天牛似乎下一步就要張開嘴啃起身下的樹葉來,不傳神。
雖然說是差點兒意思,但是其實差的那就太多了,相當於美術學院的本科生與齊白石的差別。
可惜的是邊瑞不能真接說啊,這世上就沒有人喜歡聽過於真的話,很多人都把忠言逆耳利於行,這話當口頭禪,但是有幾個聽的了忠言的,誰不喜歡別人誇自己呢。
“老爺子,這天牛畫的有點意思,我覺得比上次進步了一些,您看我覺得這裡還能改進一點,比如這天牛的須,您沒有注意觀察,這比例有點問題!……”。
顏老爺子正端着茶往嘴邊送呢,聽到邊瑞一說,立刻放下了茶水,湊過來問道:“有問題麼?嗐,你還別說,讓你這一指出來還真有點問題,是不是天牛的脖子太粗了?明兒我去逮只天牛好好觀察觀察”。
“嗯!嗯!”
邊瑞心道:您說粗就粗唄,反正咱是指出了問題來了。
“這麼一說這天牛畫的還真差了一點意思啊,拿來,我再琢磨琢磨”顏老爺子說道。
邊瑞把畫交回到顏老爺子手中,自己重新躺回到了躺椅上閉目養神。顏老爺子則是拿着自己的畫仔細的思考起來,時不時的來上一句誰也聽不懂的嘟囔。
邊瑞忍受了沒到五分鐘,實在有些受不了啦,睜開了眼睛衝着老爺子問道:“下棋不?”
老爺子一聽下棋,立刻把手中的畫往小几上一拍,開心的喝了一聲:“來!今天要不把你殺個人仰馬翻我就不回去了”。
邊瑞一聽笑道:“您還是回去的好!要不然嬸子該過來揪您耳朵了”。
“我是不樂意跟她一般見識,咱們男人得有肚量!要不然怎麼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呢,男人嘛不要和女人一般見識”顏老爺子笑着說道。
邊瑞道:“喲,我長那麼大,也就聽您把怕老婆說的這麼清新脫俗的!”
“別廢話,哪裡下?”顏老爺子不想在這事情多談。
“正屋當門口?”
“行,走吧!”
兩人來到了正屋當門口,因爲屋內擡起了一級,所以兩人也不脫鞋,就這麼側歪着屁股坐在地板上,把棋盤子擺在了地板上,兩人這麼殺將了起來。
如果你以爲兩人玩的是高大上的圍棋或都是是象棋那你就錯了,兩人下的是飛行棋,輪着搖點走步的娛樂棋,一般也就小朋友玩的多。
“六,六,我要六就可以跳啦”顏老爺子雙手合什,用手搖着掌心中的色子,雙掌一分色子掉到了棋盤上滾了兩滾,赫然就是一個六點。
“哈哈哈!”
老頭得意的來了個仰天長笑,捏起了自己的棋子,啪啪啪的走了六步,正好觸發了關竅一下子搶到了邊瑞的前面去了。
有瑞抓住了色子,單手搖了一搖,落下去的時候居然是個三點,跳到的地方直接被罰了一輪不讓扔色子了,這又引得顏老爺子一陣舒爽,笑聲震的銀杏樹上的小鳥都險些沒有站住。
就在老頭得意非凡的時候,一個電話立刻把老頭弄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不下了,我要走了!”老爺了站了起來,扔下了手上的色子。
“這一盤棋還沒有下完,您這是上哪裡去?您還有什麼活要幹不成?”邊瑞笑着問道。
其實不用問,邊瑞都知道老爺子家裡的老太太,也就是顏嵐的母親給老爺子分配事情了,以邊瑞的猜測來說,肯定是早上老爺子出門的時候老太太讓他早去早回,等會還有事情。誰知道老爺子和邊瑞一呆,又被邊瑞拉着下棋一下子忘了時間,老太太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於是打電話來了。
顏老爺子看了一眼邊瑞。
“咦,我怎麼把你給忘了?”顏老爺子望着邊瑞眼睛一亮。
邊瑞下意識的往後一縮身體:“什麼事?我身板小,大事可扛不住哇!”
“不是大事,昨天晚上老巫送了一盤子田螺,你嬸吃上了癮頭,說今天讓我也去河裡摸一點,炒出來當個零嘴兒”顏老爺子說道。
邊瑞一聽這事,立刻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了呢,不就是摸田螺麼,我跟您說您可算是問對了人,一般人我都不跟他說,像是巫老爺子能摸到多大的螺?我帶您去個地方,那裡的螺不光是多,而且個頭大!”
“遠不遠?”
“那當然是遠一些了,不過來回也就是一個多小時的路,村子附近的田螺都太小了,通常都是鴨子鵝什麼吃的,我們村的人想吃田螺就得往山裡走,山裡的田螺不光是個頭大,而且味道還鮮美”邊瑞說道。
“那我要說一聲”顏老爺子說道。
“不讓您走路,你騎牛,我跟着走行了吧?”邊瑞說道。
還沒有等邊瑞再說點別的,顏老爺子電話又來了。
“算了,我還是跟老巫一起去家附近的河裡摸螺吧,你自己去摸自己的”顏老爺子說完,帶着小跑出了院子,到了院門口騎上自己的電瓶車一溜煙的跑了。
“嗐!這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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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好心帶他去抓田螺,好像是害他似的。
老頭不去,邊瑞這邊卻被它給勾出了饞蟲,鄉下的田螺五月份正是肥的時候,一般每年的五月到九月都是吃田螺的好時候,再往前一點往後一點田螺就不肥了。
饞蟲一出來那就得解饞啊,所以邊瑞開始收拾了一下東西,帶着撿田螺的傢伙什準備去林子上游的小溪河道里摸田螺去。
說是傢伙什,其實主要就是一個簍子,剩下的就是一雙手了,摸田螺摸田螺已經點出來了主要在摸字上。
邊瑞把一切都準備妥當,拎着簍子到了門口,大聲的呼喚起呆牛來了。
”呆牛,呆牛!”
天氣一有點熱,呆牛就不樂一直呆在院子裡了,時不時的就會跑到宅子旁邊的小河裡去蹲着去,要不然大家怎麼叫它水牛呢。
聽到了邊瑞的呼喚,呆牛帶着小跑奔了回來,同它一起的還有兩匹小矮馬。
這兩小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呆牛混一起混傻了,呆牛幹什麼它們幹什麼,呆牛進水裡泡着,它們也顛顛的跟了過去,學着呆牛的樣子把身體埋在水裡,只露出一個腦袋來,時不時的還扎個猛子什麼的。
邊瑞也不看兩個小廢物,閨女玩了一陣之後,對兩匹小矮馬漸漸的就失去了興趣,現在邊瑞也就當個寵物養着,好在不亂拉屎撒尿,要不然邊瑞說不準就開始琢磨如何燒馬肉才能更美味了。
把簍子掛在了呆牛的角上,邊瑞爬上了牛背,輕輕的拍了一下呆牛的脖子:“走嘍,進山去!”
呆牛一聽哞了一聲,邁着輕快的小步子馱着主人先下了坡,然後沿着西南的方向一路走了過去。
呆牛也是識路的,一路上儘量避免走矮樹林子,這樣的話牛背上的邊瑞就極少被樹葉給刮到,往裡走了快二十分鐘,落葉喬木被高大的松柏代替了,呆牛的蹄子大,踩在落葉溼泥上很穩當,邊瑞在牛背上也很舒坦。
沿着小溪一直往上走,漸漸的溪面開始寬闊了起來,水流也開始漸漸的緩了下來,水也越來越深了,原本只到腳面上,現在已經有點要過膝蓋了。
“停下來,就這兒了”
邊瑞說着從呆牛的背上一躍而下。
剛纔沿着河邊看了一下,發現這裡的田螺很多,個頭也挺不錯的,雖然再往裡去一些田螺更大更多,但是邊瑞可沒有打算去,吃個田螺跑進十來裡山去,不值當的。
下了牛背,摘下了簍子,繫到了腰上,脫下了鞋子和襪子擺到了河岸邊上,邊瑞捋起褲腿慢慢的下了河。
腳一踩進河水裡,邊瑞不由的吸了一口氣,老林子裡的水還真有些涼。
因爲常年大部分的時間照不到什麼太陽,也就正午時分,太陽到了最高點的時候,河上能曬到一兩個小時的陽光,平常都是處於陰涼處,水溫自然也就涼些。
一邊趟着水走,一邊捋起袖子,卷好的袖子之後彎下了腰開始把小簍子扔在水面上,這樣的話竹簍子就浮在了水面上,因爲和腰用小繩系在一起,所以小簍也衝不走。
看到一顆田螺趴在河牀的石頭上,邊瑞彎腰下去便抓住了它,在水中晃了兩下洗一洗扔進了身旁的小簍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