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元神空間

海水翻滾呼嘯着,東海邊站了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靛藍色長袍,似乎要與這洶涌的海水融爲一體。而女的一身湖藍色長裙,站在男的身側,雖然並沒多麼驚豔,倒也不覺得違和。

“王爺,現在可以說了吧。”藍小賤轉頭看向慕容九。

慕容九深吸了口氣,似乎做出很大一個決定般,極其艱難地開口,“你真的想知道。”

藍小賤點點頭,“想知道。”

她話說完後,只見慕容九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海螺,然後吹了幾聲,突然海水像是有靈性般,自兩邊分開,露出一條寬廣的道路來。

藍小賤看得傻了呀,尼瑪這不是西遊記的情節嗎?然而就在她驚訝的時候,慕容九拉上她的手,走了過去。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他拉着她的手,一直走了過去,直到通過了整個東海,到了對岸。

菏澤在岸邊笑着看向他們,見到慕容九跟藍小賤,笑了笑,“就知道你們會來。”

藍小賤看了看慕容九,而他什麼也沒說,手一伸,“拿來吧。”

菏澤將一個藍色小瓶子遞給他,“你可想好了,若是恢復,便再不能動用法術抽回,否則……”

慕容九鄭重地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是看了看藍小賤,既然她想找回記憶,那就還她吧。只要她不後悔就行。

拿過小瓶子後,慕容九看着藍小賤,“你確定?”

藍小賤點點頭,眼神十分肯定,“我確定。”

慕容九再次強調,“不後悔?”

“不後悔。”

“那好。”慕容九說完,將小瓷瓶打開了,然後將裡面的水淋到了她的頭上。

藍小賤兩眼一閉,便暈了過去,當她醒來時,人已經在王府了。而珠兒就在她身旁,看到她睜開眼,欣喜地跑過來,“小賤,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餓了嗎?”

“嗯。”藍小賤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之前的熱情。

難怪她覺得從王府醒來後第一天,就感到很熟悉,明明記憶中給的提示她是剛穿過來,可是熟悉的感覺卻又讓她覺得自己來到這已經很久了。

不曾想竟然是慕容九刻意隱瞞了,將她的記憶都抽走了。那之前在寡婦村遇到珠兒這一段時間,爲何她也記不起來呢?

想到此,她急忙下了牀,奈何頭暈沉沉的,差點摔倒。

“你小心點。”趙珠兒連忙去扶她。

藍小賤輕拍了下她的手,“謝謝,我有事,得去找王爺。”說完也不等珠兒回答,就急忙走了出房。

慕容九知道她會來,所以一直在書房等着。

“慕容九,你出來下。”

聽到熟悉的稱呼,慕容九心中的隱瞞,一下子便消失了。

“小賤。”

藍小賤避開了他,站到一旁,離得遠遠的,“我問你,你是不是封印過我的記憶。”

慕容九沒有承認,也沒否認。

“那好,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認了。”她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珠兒呢,這又是怎麼回事?”

“因爲你的命被改了,所以自然很多都會受到影響。”

藍小賤皺着眉,“你的意思,你替我改了命,所以連着旁人的命運,也一起被改了。”

“是。”

“你混蛋,慕容九,你還能再自私點嗎?”藍小賤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連一向的損嘴,此刻都說不出一句毒辣的話。

她仰頭望着天,不讓眼淚順着眼角流下,然而這種做法,只能讓她顯得更愚蠢。

“我欠你的。”

藍小賤冷笑,“呵……欠我的,你是欠鳳影的吧。”

慕容九沒說話,算是承認了吧。

而藍小賤看到他這樣,更加來氣了,她怒吼一聲,“慕容九,你前鳳影的,就去找她。我不是鳳影,我只是藍小賤,或者我只是她的一個幻影。你不欠我什麼,所以你用不着內疚,更不用爲我改命。”

慕容九從來沒見到過這樣的藍小賤,一時間倒是被她吼得怔住了,看着她怒氣走遠的背影,他久久回不過神。

難道說,他真的做錯了。可是他對她好,並不是因爲鳳影,只是因爲她是藍小賤。

然而若是沒有鳳影,也就沒有她。當然了,也因爲虧錢了鳳影,而她是鳳影在這世間最後的幻影,所以她更加想對她好。

亂了亂了,慕容九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緒了。他最是理不清這樣的感情了,腦袋亂哄哄的。

藍小賤還記得天界時的那一幕,可笑,原來從進入不周山時,她就已經昏睡了過去,而一切不過只是幻象罷了。

她現在不想去追究過去發生的事情,也不想去問,朱雀他們去哪兒了。因爲此生,她都不想再與那些人有任何的糾纏。

她就這樣一人在大街道上盲目地走着,也不知道該去哪兒,能夠去哪兒。直到天黑,她都還沒停下腳步。

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着有些厚重,藍小賤回過頭去,只見慕容九匆匆向她走來。

“跟我回去。”

“回去?”藍小賤冷笑,“回哪兒,我有地方可去嗎?”

“藍小賤,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用說了,我不想聽,這一切早就註定了,對吧。而我之所以來到這兒,只是你你們路上的一個墊腳石。”

“小賤……”

“可我呢,明明只是一場戲,我卻入戲了。到頭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們安排出的遊戲。你最後明明可以迴歸天界的,爲什麼又放棄了。耗費了那麼大的精力,演完這場戲,怎麼謝幕領獎的時候,你卻逃了呢?”

“你想回那個地方嗎?”

藍小賤原本想吼他的,卻安靜了下來,她不知道慕容九口中的那個地方是指哪裡。然而她現在想回的,只有現代。

她想回去,那裡才適合她。

“明晚便是十五,月圓之夜,青雲峰那裡,會出現異時空縫隙,到時候我會助你。”

“你說什麼?”藍小賤抹了把淚,驚喜地抓着慕容九的手,“你的意思,我還可以回去。”

慕容九微微頷首,“嗯,只不過,機率渺茫。如果你真的想走,那就試試吧。這個世界,本就是虛擬的,要不了多久,便會坍塌。”

“虛擬的?”藍小賤還是第一次聽說,她原本以爲之前的那些事,都只是天界那幫子人無聊弄出來的異常遊戲,而她只是其中的npc,卻不料,竟然連這個世界都是虛擬的。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那這麼說來,慕容九也是不存在的嗎?

“那你呢,你也是虛擬的?”

慕容九笑笑,卻沒回答她。她現在很激動,因爲可以回去了,並且這裡只是虛擬的。

只要再等等,明晚上一過,說不定當她再次醒來時,會發現自己睡在她家粉色的牀上。正看着小說,喝着可樂。

因爲心中有了期待,藍小賤心情好多了,雖然明知道珠兒是虛擬的,但畢竟接觸了一段時間,還是有感情的。

“珠兒,我們今天去逛逛吧。”藍小賤主動邀約。

珠兒自然是高興了,但是下一刻,臉就耷拉了下來,因爲她們還沒發工錢,身上沒有銀子。

“怎麼了,你不想去嗎?”藍小賤見她不高興,還以爲她不想去呢。

珠兒連忙搖了搖頭,“不是,可我們沒錢啊。”

藍小賤搖着頭失笑,她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呢,這事好辦,找慕容九唄,隨便那點銀子都可以買好多東西了。

“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等我一下。”她說着便跑開了,藍小賤一路小跑,來到慕容九房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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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九,開門,我找你有事。”

慕容九從裡面打開門,“什麼事?”

藍小賤手一伸,“給我點錢。”

“去賬房那裡要,我身上沒錢。”

道賬房那兒領了錢後,藍小賤便拉着珠兒一起去逛街了。說實話,她自從來到了這裡,還一直沒好好的逛過呢。

買衣服什麼的,不太現實,因爲她馬上要走了。至於花瓶啊之類的大件東西,也不太現實,關鍵是帶不走啊。

何況慕容九說了,這只是一個虛擬的世界,也就說當她回到現代後,這裡便消失了,所以就算從這裡拿了什麼東西回去,那肯定也沒了。

“你多買點衣服,看上什麼不用問價格,直接買。”藍小賤豪氣地拍着胸脯,讓她也做一回土豪。

珠兒疑惑地看着藍小賤,“小賤,你撿錢了?”

“你別問那麼多,買吧。”

而她自己則是隨意地看,反正又不買,只要飽了眼福,看夠了就行。當珠兒買好了衣服後,她們又往前走去。

然而就在街邊,藍小賤看到一個很好看的手鍊,一根紅繩,穿着一顆木頭晶瑩剔透的小圓珠。

“這個我要了。”藍小賤拿起那個小圓珠,眯着一隻眼睛,用另一隻眼去看。

讓她驚訝的是,珠子里居然有一個長相奇特的動物。

“這是什麼?”

小販笑笑,“姑娘還不知道吧,這是神龍珠,你手上拿的這個,這裡面是神龍的三兒子,嘲風。”

“嘲風?”藍小賤喃喃低語了一句。

“是啊,嘲風在民間有辟邪的作用,而且外觀也看不出來,只有眯着眼睛看珠子時,才能看到。”

藍小賤很高興的掏了銀子,遞給小販,就在她要走時,又看到了另一枚玉佩,這玉佩很熟悉,她記得以前慕容九隨身就攜帶這個。

“這個玉佩我也包了吧。”

買了東西后,已到了傍晚,藍小賤跟珠兒一起回到了王府。

“珠兒,你先去廚房吧,我有點事找王爺。”

“嗯,好。”珠兒也知道了藍小賤跟慕容九的關係,所以並沒多問什麼。

慕容九等她都等了一天了,見她回來,並沒多少情緒。

倒是藍小賤,因爲馬上就要離開了,所以對慕容九也不再使臉色,相反的態度好了很多。

她開口便問,“你的玉佩呢?”

慕容九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隨口答道,“丟了。”

“給。”藍小賤將手中握着玉佩遞給他,“這個雖然是仿的,你湊合着用吧,跟你那個很像。”

慕容九接了過來,神色難辨,只是撫摸着玉佩,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這玉佩是鳳影的元神所化,當時鳳影消失時,也即意味着她的元神徹底消失了。可此刻,竟然找了回來。

他再度看了眼藍小賤,難道他們都認錯了不成,不可能,前生今世幻象鏡裡,她明明是沒有實體的,只是一個幻影。

“走吧,我們現在就去青雲峰吧。”

慕容九想要拒絕,可是張口卻是,“好。”

這是藍小賤第二次來青雲峰,第一次還是……想想都有些好笑,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就連這個世界都是虛假的,那些所發的事,所遇到的人,更是虛構的。可她卻仍然產生了感情,包括早已從她腦海消失良久的謝紫雨。

包括珍珠,元寶……這些,就當是一場夢罷了。

“慕容九,我走了,你呢,你也是虛假的嗎?”

慕容九笑了笑,“我自然也就離開了。”

“去哪兒?”藍小賤迫不及待問出口。

聽到他說要離開,藍小賤還是有些擔心的,他也會隨着空間一起消失嗎?

“不用擔心,我自然是回到神龍谷。”

這樣就好,藍小賤鬆了口氣。

“走吧,時間快到了。”

兩人登上頂峰後,果然四周颳起了大風,突然間,出現了一道藍色的縫隙。

藍小賤大驚失色,急忙拉着慕容九的手臂,指着那縫隙道,“慕容九,你看你看,異時空縫隙。”

“嗯,你站過去,我幫你把縫隙打開。”

藍小賤站了過去,然而風太猛,好幾次差點把她吹翻在地。慕容九動用法術,將縫隙撕扯開。

“小賤,快鑽進去。”

藍小賤猛地回頭,想看慕容九最後一面,然而卻發現他離自己站得很遠。

其實明明很近的啊,怎麼看上去很遠呢。

“小賤,快。”

藍小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狠下心,猛地扎進了縫隙中。

而慕容九看到她消失後,鬆了口氣。再看天,立馬變了顏色,原本還有月亮,突然間陰沉沉地黑了下來。

他其實並沒說實話,這個世界,的確是她虛造出來的,只不過是鳳影的意念造出來的。

在最後看到玉佩的剎那,慕容九便明白了,她並非幻影,鳳影的幻影早就消失了,所以鳳影纔不會再出現。可藍小賤卻還活着,因爲她是鳳影的元神。

而至於他手中的玉佩,則是元神空間。所以藍小賤當初能夠進入玉佩,並在裡面修煉。

轟轟轟……空間破碎,慕容九負手而立,站在神龍谷外。菏澤就在他身後,表情不明。

“老三,她再不會出現了。”

慕容九沒說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玉佩,好比握着蝸牛的殼,蝸牛離開了,將殼留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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