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的提議得到了衆人贊同,按道理來說,神秘世界是最好的。這裡面不存在戰爭和朝代更迭,可問題是人的生命有限,想要打造一個絲綢基地出來,就必須保證那些繡娘們代代相傳。安亦斐不願意神秘世界變得那麼熙熙攘攘,畢竟這裡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能種植桑麻,還能保持很久安寧,除了神秘世界,那就沒有地方合適。哪怕是時間最長的周代,也不過才八百多年”,早已經熟悉古今歷史的蔡琰,皺着眉頭,與其他女子們一樣,想從不出比神秘世界更加合適的地方來。
黑炭的聲音迴響在安亦斐的腦海,“主人,難道你忘記了海底城市嗎?我能以最快的速度,讓中洲島附近在建的海底城市提前完工,將這座桑麻基地打造出來。雖然科技代替不了人類的刺繡工藝,但可以仿造出完美的自然環境,給桑樹和蠶寶寶提供最佳的生長環境”
“唔”,安亦斐暗暗自責沒想到這方面後,就將黑炭的話轉述給了衆人。
“咦,是呀,怎麼忘了還有海底城市這樣的好地方呢”,姒輕輕敲了自己的腦門後,“那麼,只剩下一個問題,大家都看了很多歷史,認爲哪個時代的絲綢質量和工藝是最好的?”
這下子,引起了衆人的爭論,漢代出身的霍玫、大小喬等當然都認爲自己那個時代的絲綢是最好的;而李季蘭和小蘿莉玉環堅持認爲唐代的絲綢最好。一幫美女們嘰嘰喳喳地,安亦斐懶得去管她們,揹負雙手,走到露臺邊,回憶着古代史上無數的黑暗史。
“我不是上帝,哪怕救了其中一個平行世界裡的人,也改變不了其他世界的歷史發展。無數次異族入侵,毀滅璀璨的文明,而後一次次重生。前幾次‘旅遊’基本上都是去和平時代。這一次,該去救人了,那麼誰纔是最值得拯救的呢?”
與其他科技相反,刺繡、瓷器製造等等這些,是隨着歷史發展而不斷進步的,蒙元之前的南宋、滿清之前的蘇州織造,都是這些工藝的巔峰期。而曾經輝煌的古蜀繡則是在蒙人川地大屠殺之後,基本絕跡。這些,安亦斐都很想去挽救。
姒沒有參與爭論,走到他身邊,問清楚之後,“那就去南宋好了,救不了所有,就篩選其中的一些,無論是蜀繡還是蘇繡,都帶些回來。讓世人看看曾經燦爛的文明”
……
“襄陽被破,慘遭屠城……”,安亦斐等人心情複雜地望着周圍那些焦慮的宋人,他們精氣神比起自己祖先們明顯差了很多。
“這些吳人怎麼了?”,不管是春秋時期的毛嬙,還是虞姬、大小喬,都失望地望着滿街亂奔着地人們。他們的普遍身高上就差了自己等人時代很多,別說180公分,超過170公分的男子都少見,幾乎個個懦弱的模樣。
虞姬黯然地嘀咕着,“這裡可是霸王的出生地,江東子弟是被斐你所說的理學給禍害了嗎?”
安亦斐點點頭,沒有說話,望着街上普遍身穿文服的男子,還有他們大多蒼白的臉,“不止是理學,還有寄生在華夏文化這棵樹上,汲取着養份、讓它本體越來越弱的禿驢教。豎儒蜂起壯士死啊……”
姒注意到了街邊面色堅毅的幾名書生,知道這些男子必是起了拼命的念想,搖搖頭,“如此羸弱的身材,光有一腔熱血有何用?”
“走吧,現在你們該明白,我爲什麼說劉徹是千古罪人了,如果華夏一直尊崇黃老之學,不會淪落至此”,安亦斐搖搖頭,當先沿着青石板道路走向了、匾額寫着“繡坊”的一座大型工房。
南宋就是經濟文化的畸形兒,在捧起理學、成爲金國的附庸後,民間卻如同末世狂歡般地發展着經濟和文化,建造出世界上最大的海船、創造着幾倍於當時世界平均水平的產值。
經濟發達的南宗,早已經出現了集約化生產的作坊,紡織、刺繡、陶瓷等等,通過海船來往於東瀛等地,最遠能到達阿拉伯。如同一隻不斷養肉中的小肥羊,並終於引來了被狼羣殘忍殺戮的結局。
街道很乾淨,周圍的建築早已經摒棄了北宋的唐風,接近後世那些“古民居”們,高高的圍牆顯示着男人們內心的極度不自信、追求小家安穩的心理。小橋流水,高牆幽深,格局上已經有了濃濃的理學之氣。
“還留有少許的唐風,你看那座建築”,李季蘭在這些美女身邊的時候,話很少,此時終於忍不住指着遠處小溪邊的一幢建築,就像遇見了老友的感覺。
“那建築有些年份了,應該是北宋時期建造的。可惜,很快就會消失在戰火中”,安亦斐望着那幢唐風濃郁的建築物搖搖頭,就繼續走向稍遠處的“繡坊”。
遠遠地,衆人算是終於見到了一名壯漢,身高略矮於安亦斐,肌肉橫虯。見到他們接近,大聲喊着:“走吧,帶着女人們躲去鄉下,別來找工了”,這讓大家對他的好感驟升。
“老兄,這裡是刺繡坊嗎?”,安亦斐沒停止自己腳步,帶着大大小小都戴着面具的女生們,走到了壯漢面前問。
“是,老弟。帶着女人們走吧,韃子都是沒人性的。你又不是聾子,應該聽到了那些逃難而來江北人的話,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聽你口音是從臨安府而來的吧?此處是灑家的刺繡坊,繡娘們已經被遣散”
李季蘭忍不住用類似的口音問:“大郎,爲何你還不逃啊?”,她出生吳縣,口音與紹興府此處的區別不大。
“不能走啊,有幾個繡孃家中有事耽擱,前幾日沒來工房。你知道我們這都是山區,消息不暢,蒙古人最多十天就會來到。我得提醒她們躲進山裡”
漢子的憨厚從一番話裡,展露無遺。安亦斐問:“老哥,我想問問,你這繡坊中,有技藝特別高超的嗎?我可以帶着她和家人一同離開,前往……,一處世外桃源,躲避戰亂”
這才臉帶驚奇地打量了安亦斐一番,他的氣質有讓人說不出的親近感。覺得不像是有假,漢子衝不遠處的房屋喊了聲:“渾家,帶一匹最新的刺繡出來”
遠遠的,屋內走出一位秀麗的女子,讓衆人眼前一亮,漢子注意到後,“哈,此乃我渾家,長得美吧?她可出身書香門第,各位也別小看我,我家祖父也當過縣尉呢”
衆人莞爾一笑,都沒去理會這位帶些頑童心理的傢伙,注視着逐漸走近的女子,還有她手裡捧着的一匹綢緞。
“漂亮”,姒和毛嬙兩個接過之後,一打開,衆人就像來到了花園中般,白色的綢緞上,有栩栩如生的牡丹、蝴蝶等等,與絲綢本身、融合成了一體。看那針腳,刺繡之人的心得比頭髮還要細才行。
漢子不顧自己老婆的白眼,粗着嗓門說着:“我渾家可是紹興府有名的第一繡,她親手繡出的物什都是搶手貨,曾有人用一匹絲綢、換來了五匹戰馬”
安亦斐明白,在南宋,能換來五匹戰馬的東西很了不得。哪怕在自己的年代,一匹普通馬的價格都比汽車還要高,更別說戰馬。
姒等古代女子更知道戰馬有多值錢,聞言“哦”了一聲,李季蘭見到遠處有幾名少女正在走過來,“喂,大郎,你說的是不是她們啊?”
漢子望了一眼之後,點頭:“是,領頭的是青青,她們三個是表親,也都是我渾家的徒弟。青青父親剛剛離世,去處理後事回來。這姐妹三個今後就都是孤兒了”,然後轉頭問,“老弟,真的有世外桃源,我們跟你走,如何?”
“當然可以,趕緊收拾下,我們還得去其他地方呢。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安亦斐說完,姒等人就幫着婦人收拾起繡坊裡面的物資。回來之後的青青等人也開始幫忙。
等衆多東西被姒變魔術般地消失不見,這些人才醒悟過來。古代人對神怪之說接受起來很快,也徹底相信了安亦斐的“世外桃源”之說。
姒帶着女人們收拾物資的時候,安亦斐則是與漢子兩個在處理附近的幾棵桑樹,“斐哥,這是我父親種下的,是他能找到、最好的苗子,渾家繡娘刺繡所用的絲都是吃這些桑葉長大的蠶所吐。她那第一繡有一半的功勞是這些桑樹的”
深入瞭解之後,安亦斐知道這個漢子名叫周承易,而他的渾家名叫吳繡娘。所辦的繡坊,算是一詞雙意。
繡坊內本身東西並不多,裝入星戒又不必費什麼功夫,姒很快帶着女人們完成了手上工作,來到了兩個男子這邊。
“停,不能這麼挖,我來吧”,制止了安亦斐打算將桑樹硬從地下拔出的動作後,姒雙手連動,淡綠色的氣體出現、包裹住幾棵桑樹之後,這些植物彷彿活了一般,如同人類在從坑內往外爬的動作,丟棄少部分不需要的根系之後,“爬”到一邊、而後倒在那裡不動了。
哪怕已經知道這是些“神仙”般的人物,周承易等人依舊是張大了嘴,久久難以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