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0858【海賊大名】
“哈哈哈！”
藤原摩雄大笑，指着杜永孝：“杜先生，轉這麼大個彎兒，最終還是希望我與你合作，不過蓋房子好像不是什麼真正的善事吧？”
“的確！”杜永孝點點頭，“你可以選擇其它的，比如捐錢，做福利院，或者乾脆出家爲僧，捐獻寺廟。但在看來，就算做善事也要量力而爲，你就算資產過億，富甲天下，也總有用完一天，到那時，你還怎麼做善事？”
“相比之下，我認爲東京房地產大有可爲，不但能賺錢，還能在賺錢的同時做一些積善行德之事。當然，是你做善事，而不是我，我的目的就是爲了賺錢！”
藤原點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與你合作，你賺錢，我做善事，各取所好！”
“是的，事實就是這樣。”
“那我就好奇了，既然這樣，我爲什麼要和伱合作？爲何不選擇其他人？”
杜永孝笑了：“原因很簡單，我是香港人，以後還是會回到香港，那麼在東京主持大局的人，只能是你！”
“是我？”
“沒錯，就是閣下！我的恆創與閣下的三川合作，以後以閣下爲主，等到房地產生意步入正軌，我就會回去香港。”杜永孝淡淡道。
“你願意把大權給我？”
“大權？我看到的只有錢，只要你肯幫我賺錢就行，至於這邊的權力，我不稀罕！”杜永孝很是真誠地說道。
藤原摩雄捏着下巴，稍微思忖一下，擡頭望向杜永孝：“一直以來我灰心喪氣，表面對人講是在隱居，實際上一直被心魔困擾，不能好好生活。今日聽聞你一席話，我茅塞頓開，也許我真該做些什麼才行。”
“我們日本人一向很謹慎，尤其和外國人做生意，習慣找個熟悉的中間人，黑澤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信任他！既然他肯把你介紹給我，最起碼你人品沒問題，而我更記得你們中國人有個詞彙叫做一言九鼎！所以你剛纔講的，我全都相信！我對我們這次的合作再無憂慮，稍後，我會安排三川建築高層與你接洽，具體商談合作事宜-——那麼現在，請用茶。”
……
喝過茶，藤原摩雄就再次表示歉意，表示因雙腿緣故不能親身與杜永孝交流，安排了三川建築高層負責人會與杜永孝正式接洽，商談恆創地產如何與三川具體合作，雙方如何草擬合同，最終簽訂合同。
杜永孝走出這間待客室後才吐了口氣。
藤原家族勢力龐大，也只有這樣的老牌貴族才能與三菱這頭怪獸抗衡。
櫻木凜跟在他身後，黑澤，大頭文等人跟在後面。
櫻木凜穿好高跟鞋隨杜永孝走出和室後，不顧懂粵語的和服女人在前方引路，對杜永孝道：“你當真要把權力交給藤原社長？”
杜永孝看她一眼，皺皺眉說道：“當然，一言九鼎，我既然說了，當然要這麼做，怎麼，有問題？”
櫻木凜：“可你怎麼看都像那種權力慾很強之人！”
“是嗎？也許你看錯。”杜永孝回身對黑澤說道：“黑澤先生，謝謝你，這次要是簽約成功，你可是大功臣！”
“客氣了，杜先生！你我又不是外人！”此時的黑澤良平說這句話時候，已經徹底與杜永孝站一起。
“不過杜先生，有句話不值當講不當講？”黑澤猶豫了一下道。
“你都說了，你我是朋友，還有什麼是不能講的？”杜永孝停下腳步，笑道。
黑澤悄悄看一眼前面引路和服女人，“等會兒負責與你們簽約的是三川建築最難纏的九鬼寺，此人社團出身，卻很勵志，靠着在社團打殺日子，竟然考上大學，被東京大學錄取，選擇專業更是這個年頭最吃香的律師行業……”
黑澤吐口氣，“我曾與此人接觸過，記憶力超羣，對各種法律條文信口就來，所以等會兒……”
黑澤意思是害怕杜永孝會在條約上面搞鬼，因爲他也不信杜永孝會那麼大方，把合作之後的公司交給藤原打理。
杜永孝笑了，“我明白！放心，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實和信任，這兩點我起碼會做足。”
“那就好！”黑澤提醒已經做到，不再多說。
杜永孝心裡暗笑，現在不是他沒有野心，而是實在找不到可以託付大任之人。
房地產事業不像一般事業，必須要有靈敏的洞察力，還要長袖善舞，知道局勢變化。
香港恆創之所以能夠逐步壯大，實際上離不開劉鑑雄和白英俊兩人輔佐。
白英俊對法律的熟悉，劉鑑雄的梟雄氣魄，使得恆創地產騰飛香江。
可惜，兩人野心太大，超過杜永孝極限，才被杜永孝趕出恆創，不知蹤跡。
想到這裡，杜永孝只能嘆息一聲，人無完人，有時候事業與品德真的不能兼顧。
大頭文和莊定賢跟在後面，嘮嗑——
“喂，你說孝哥真的打算把公司交給小鬼子打理？”莊定賢問道。
“孝哥不是說了嘛，做人要講信用，既然他這樣說，就一定會這樣做。”大頭文篤定道。
“那豈不是便宜小鬼子？”
“那有什麼辦法？這裡是東京，我們在商界毫無勢力，只能藉助三川建築來打開市面，要不然，即使我們手裡有地，也是死地。”
莊定賢點點頭，“做生意真難！”
“你以爲呢？”大頭文白他一眼，“所以你我以後還是老老實實跟着孝哥在警界混，說不定以後的警務處長就是你！”
莊定賢笑了：“輪你也輪到不我！”
大頭文擺手：“我沒文化的，不像你那麼愛學習。” “呃，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看《龍H豹》，《藏C閣》，你卻看《領導的哲學》，還有黑格爾的《小邏輯》，不能比的！”大頭文搖搖頭，咬着香菸拍拍莊定賢肩膀：“賢仔，我看好你！”
莊定賢只能苦笑。
實際上莊定賢的確有上進心，說得再直白點，杜永孝簡直就是他偶像，是他人生目標，這輩子他一定要像杜永孝那樣成爲警界傳說。
和服女人將杜永孝等人送到二樓，然後敲開一處辦公室的門，裡面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對女人很恭敬，女人介紹了杜永孝四人的身份後就朝四人鞠躬離開，那名禿頂男人再次打量杜永孝等人幾眼，這才邀請幾人進屋。
這間辦公室很亂，簡直可以看做是儲藏室，一排排書架上面全都是各種書籍以及文件，怎麼看，眼前這位禿頭男子像是個資料管理員。
但杜永孝卻知道，眼前此人不簡單，因爲黑澤已經提前告訴他，此人就是三川建築地位僅次於藤原的大佬——九鬼寺！
……
“您好，我是三川建築的副社長，九鬼寺，請多關照！”
這句自我介紹其他幾人沒覺得不妥，但是杜永孝卻覺得有些怪怪的，這名字好生霸氣。
主要因爲九鬼氏在日本屬於少數民族，並且歷史上最爲牛叉的人物就是大名鼎鼎的“九鬼嘉隆”，也就是傳說中的“海賊王”，“海賊大名”，日本入侵朝鮮時候，更是設計出了超大巨戰船“日本丸”，逼迫朝鮮李舜臣設計出與之對抗的“龜船”。
只不過九鬼家族在這位“海賊大名”自裁之後，德川家康爲了收服海軍成爲直轄，就以“二桃殺三士”手段，讓九鬼家族內亂，最終九鬼嘉隆的幾個兒子爲了爭奪權力各自廝殺，德川家康藉機使用“平亂”口號，將九鬼家族一網打盡，九鬼水軍更是血脈斷絕。
可以說，在日本九鬼家族充滿傳說，也充滿勵志色彩，只不過這個家族的結果往往都是悲劇。
安排一名職員進來倒茶的同時，九鬼寺又將建築公司的兩名人員，一位是公司翻譯，另外一位是業務課課長井上四郎召來，開始與杜永孝一行人的第一次接觸。
這種涉及到專業的接觸自然是杜永孝本人上陣，大頭文他們都幫不上忙，抓賊他們在行，房地產那些術語都夠他們頭疼。
櫻木凜作爲杜永孝私人翻譯，在旁負責翻譯，杜永孝則翻看着剛剛送來的一份三川建築草擬的合作協議。
正如黑澤所說，這個九鬼寺不是簡單人物，拿捏人心很準，在合約上列出很多條條框框，仔細一看，都對恆創不利。
例如裡面有一條，恆創負責資金鍊的流通，如果發生意外資金鍊斷裂，需要承擔意外之外的資金損失——
單單這一條，就讓杜永孝皺起眉頭，這是純粹的“甩鍋”。
對此，杜永孝當然不會全盤接受，談判嘛，就是看誰性子急，耐不住。
於是杜永孝就開始故意東拉西扯，就是不往正題上蹦。
九鬼寺和他不一樣，既然接了任務，就要趕快完成，他可沒時間和杜永孝蘑菇，於是針對杜永孝的每一句話，他都會很認真地和身邊那位井上四郎商量，等交流後再給杜永孝答覆，完全一副謹慎小心模樣。
對於雙方的談判，旁邊九鬼寺更是安排了一位專門的書記員記錄。
這些記錄到時候要交給社長藤原摩雄過目，畢竟他纔是大佬，擁有最終決策權。
時間漸漸流逝。
九鬼寺開始放大招，仗着自己對法律條文的熟悉，不斷從資料架上取出文件資料旁徵博引，希望杜永孝能夠讓步。
杜永孝纔不管這些，談判這種事情說白就是心理戰。
九鬼寺是個天才，可以過目不忘，但杜永孝只需要一招搞掂，我不同意！再議！
等到九鬼寺拿出證據證明三川建築並沒有佔光時，杜永孝又來一句，我相信你所說，不過合作是雙向的，我一直堅信互助雙贏。
杜永孝一句“互助雙贏”，這個新詞彙搞得九鬼寺一個腦袋兩個大。
時間再次流逝。
杜永孝的“軟磨硬泡”讓九鬼寺有些招架不住，額頭漸漸滲出汗水。
“這樣吧，九鬼先生，我看你我在合作方面分歧較大！不如先行休息一番，隔日再談！”杜永孝卡着時間點，見已經談判七八個小時還沒出結果，就對九鬼寺提議道。
九鬼寺也被杜永孝這種毅力搞怕，以前他不是每遇到過像杜永孝這樣可以耗時間窮蘑菇的人，問題是那些人再怎麼耗，也能看出他們心理變化，唯獨杜永孝自始至終表情一致，口氣一致，情緒方面沒有絲毫波動，這讓一向善於觀察人心的九鬼寺有些不知所措。
最終-——
九鬼寺站起身道：“杜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如果你覺得剛纔我是在浪費你時間，儘管提出來，我一定改正！我希望我們的談判，今天可以出點結果。”
聽到九鬼寺的話，杜永孝啞然失笑，知道對方已經扛不住，內心有些疲軟，此刻自己應該乘勝追擊纔是。
但杜永孝也知道，自己對地產法律條文方面還是不夠看，白英俊那個混蛋沒在這裡，要不然水到渠成。
杜永孝也站起身道：“我也希望能夠有些結果-——這樣吧，我們各自先休息一下，等到晚上可以繼續，怎麼樣？”
“秉燭夜談？”九鬼寺蹦出一句中國成語。
“對，就是秉燭夜談！這樣大家腦子可能會更清醒一些，比如你裡面涉及的條文，我感覺要修改一下才行！”杜永孝提醒對方，自己不是傻子，你不改合同，那就是沒得談。
九鬼寺笑了，“那麼好吧，我會修改這邊合同！不過我希望杜先生你能夠專業一點，帶一份你們的合同過來，也讓我過目一下，看看你的訴求是什麼？”
九鬼寺言語中有幾分譏笑。
從頭到尾杜永孝都是在嘴上談兵，連草擬的合同都沒有。
“慚愧！”杜永孝這次是真的慚愧，“今晚再次見面，我一定準備好！”
“那麼好，我等着！”九鬼寺傲然一笑。
在他看來，杜永孝這麼短時間找到一個精通日本法律，尤其房地產方面的人才絕對很難，那麼今晚談判，還不是要照着自己的合約走？
總之，這次他吃定杜永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