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耳中人（六）
兩邊的牆很高，光線基本照不進這幽深的小巷子。
湘篁靜靜地看着那逐漸靠近的小小身影，等待着。
“小竹子。”綰綰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手搭在湘篁肩上，目光同樣落在巷子深處。
“你怎麼進來了？”湘篁轉頭看着綰綰，眼中有些不滿，“這種地方陰氣重，時常容易有些不好的東西積聚，先出去吧。”
“我聽到貓叫聲。”綰綰簡單地回答，微笑看着湘篁，“有你在這，我需要怕那些嗎？”
“……”湘篁扭過頭，對綰綰的話不予置評，重新看着那突然出現的貓。它如今已走到不遠處，停了下來，一雙藍色的幽瞳看着她們。
“喵~”貓坐了下來，修長的身姿顯得格外的漂亮。
綰綰挑眉，疑惑地問：“小竹子，這隻貓？”
湘篁沒有回答，卻突然取出一道道符，那隻貓在湘篁動的同時也迅速站起來，柔韌的背弓起形成光滑的弧度，可以看到它身後那條只有半截的尾巴。
一道黑氣突然從牆角騰起，直撲站着的湘篁和綰綰二人。
湘篁也是一個快速轉身，道符在手中直接燃起火焰，她敏捷地一掌拍向那團黑氣，另一隻手又是一張道符置於之上，道符上的咒文直接脫離黃紙打入那黑氣之中。
一聲刺耳嘯聲之後，黑氣徹底消散。
整一個過程，幾乎只是眨眼一瞬。
綰綰目光爲凝，這小竹子似乎厲害了不少。
不過，湘篁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確定那黑氣消散後立刻擔心地看向身邊的人：“綰綰你沒事吧？！”
看着湘篁大大的眼中滿是憂心，綰綰不禁有些怔神：“沒、沒事。”
“沒事就好。”湘篁長抒口氣，“還好我的道力和速度似乎比以前快了些，不然還不知會怎麼樣。”說到這，她伸出雙手推着綰綰往樹外走，“趕緊離開這裡吧。”
那邊本作好防禦準備的貓見湘篁乾淨利落地解決那黑氣，卻半點沒管它，不禁恢復了尋常的姿態，卻沒想到湘篁突然又轉頭看着它。
“小貓，這裡日夜皆是無光，陰邪之物不斷匯聚，還是別再來的好。”沒等那貓再恢復警惕狀態，湘篁只笑着說了那麼一句。
之後，她也沒再管那貓咪，只管拉着綰綰離開這兒。
綰綰的體質，可得小心爲上！
“喵~”終於走到陽光下，站在大樹底下看着漸漸遠離的湘篁，露出一身雪白毛皮的貓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但很快又打消乾淨，再轉頭看一眼那小巷，往另一邊跑離。
“小竹子，方纔那兒可有什麼線索？”走在明亮的日光中，綰綰見湘篁神色輕鬆，開口詢問。
“呃……”沒想到湘篁被這問題問倒，腳步也跟着慢了下來。
察覺到湘篁的不自然，綰綰也跟着放慢腳步：“怎麼了？”看湘篁視線遊移的樣子，她不禁皺眉，“該不會是忘了此事吧？”
“……”湘篁默默地紅了臉，“我……我只顧着想那小貓妖和你的身子了。”
“……”綰綰無言，隨即不禁笑了起來，“真是呆竹子。”
湘篁跟着嘿嘿笑了兩下，重新恢復常速：“那裡有死氣出現，還夾帶着陰鬱之氣，只是也不好分辨究竟是何所致，看來還得去乙家一探究竟。”
“嗯。”綰綰頷首，她們接下來便是去的乙家，至於交流，自有錢管家去忙活，“你剛纔說，那隻貓是妖？”
見綰綰驚訝的模樣，湘篁笑着點頭：“嗯，開了靈竅曉得修煉，但應該還不能化形。”雖然不知道那隻貓妖爲何會在那兒突然出現，但它身上是很乾淨的氣息，應當與那煉製人魂的無關。
“倒是完全看不出來。”綰綰搖頭感慨。
“綰綰你不怕妖怪嗎？”湘篁好奇地轉頭看綰綰，她似乎只有感嘆，卻並無害怕。
綰綰好笑地回視湘篁：“有你在身邊，我爲何要怕？”
這一次，湘篁卻是皺了小臉，連連搖頭：“我修爲尚淺，以後你還是別輕易冒險的好。這妖鬼之流究竟會什麼，我也知曉不多，防不勝防。”
“所以，我們又怎知它們不會有法子突然抓了我？到時你距離我那麼遠，豈不是更無力解救？”綰綰一本正經地問。
“……”果然還是說不過綰綰，湘篁無言以對，只能暗下決心要更認真地修行進步。
看湘篁一臉鬱卒，綰綰拍拍肩，示意湘篁看向一邊：“你看，好不容易來這尚算繁華的縣城，待會兒若有時間 ，倒是可以來這兒逛逛，再嚐嚐這邊特有的小吃菜色。”
順着綰綰所指，湘篁看了眼不遠處人聲鼎沸之處，點頭：“嗯！可是，綰綰，如今還只是春日，日落時天氣還算寒涼，她們爲何穿着如此輕薄？”她轉向綰綰，眼中滿是不解。
綰綰一聽不對，再看過去，一時也是大窘：“我說的可不是那家，是邊上過來這家酒樓，號稱百年老店的這家。”
她說的詳細，湘篁終於找對了店，接着卻依舊離不開那家：“可那兒又是什麼地方呢？”
“那兒叫青樓。”綰綰簡單地說了一句，看湘篁一臉好奇，乾脆直截了當，“是風塵女子招攬恩客共渡魚水之歡之處，魚水之歡曉得嗎？”若是之前還覺得小竹子還小，現在的綰綰確是帶着戲謔的神色。
誰讓這呆竹子自己好奇呢？
果然，湘篁先是一愣，接着白嫩的雙頰像是要滲血一般：“我、我曉得的……”
“哦？那……你說是什麼？”綰綰喜歡極了湘篁這可愛的模樣，乾脆湊近了繼續追問。
湘篁只覺得臉燙得厲害。雖說她並不是非常明瞭，可雲昔子教導她向來不分內容年歲，所以多少也知道些。看綰綰一直追問的樣子，她倒也乖乖回答：“就是……像與道侶雙修一般。”
“雙修？”綰綰沒想到湘篁的回答會是如此，先是一愣，看向湘篁的目光中帶着點莫名意味，“那是什麼？”
湘篁就沒感擡頭看綰綰，自然沒看到綰綰的眼神，只以爲是她單純不知，煞有其事地回答：“書上說，就是陰陽和合，互助修行。”
“原來如此。”聽着湘篁的回答，綰綰突然就沒了再逗弄她的心情，重新拉了湘篁走着，“可是，我倒是覺得這互助修行，只要是同道中人，未必非要陰陽和合。”
湘篁皺着眉歪頭想了會兒，認真點頭：“也是，綰綰說的對！”
“……”綰綰腳步不易察覺地一頓，轉頭看一眼乖乖的湘篁，“方纔怎會直接就看到這青樓的？”
湘篁忍不住又看了眼已經走過的青樓，這纔回過頭：“我隱約感覺到一點氣息，和之前小巷子那兒略像，但是也不敢確定。”
相似的氣息？綰綰微微皺眉。
她倒是，也完全沒有注意到。
這時，前方傳來焦急的呼聲。
綰綰擡頭，就看到先行去乙家請求讓湘篁去府上一探的錢管家，看樣子並不順利。
“湘篁道長，綰綰小姐，那乙家——”走到二人跟前，錢管家恭敬行禮，說到這兒面上露出怒色，“太不近人情了！”
“其實也難怪他們，府上少爺暴斃，過了三月有餘卻突然有人說那人害人。”綰綰輕描淡寫地，說的倒也沒錯。
錢管家知曉綰綰性子冷，也沒在意，只是爲難地看着二人：“那……接下來該怎麼是好？”
“如今天色不早，先找個地方住下吧。”湘篁想了想，說，“既然來了，總不能這就回去。我夜間可以先去乙家外面看看。”
“我這就去安排。”錢管家聽了心下稍定，立刻就又去安排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