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下的孩子,孫與慕咬牙罵道,“喪盡天良,必須把他們抓起來繩之以法。”
饒是見慣險惡的邱望之也罵道,“狗孃養的,該剝了他們的皮。”
他們繼續在那裡挖,又挖出幾具還沒有完全腐爛的男孩孩屍首,都是胸口被刺穿,大概也是三至五歲。肉裡爬着小蟲子,看了頭皮發麻。
洞裡也充滿了難聞的腐味。
幾人心情都不好。看看裡面的泥土,不知還能挖出多少。
邱望之對那個金吾衛說道,“趕緊去通知袁將軍,剛纔的人若是往晉城方向走,若跟蹤的人少,他親自帶人追,一定不能跟丟。再讓派人去通知監視淨慈安的人,監視好空鏡師太。”
袁將軍是金吾衛的一個百戶,在山下負責。
“是。”
金吾衛扭頭爬出洞中。
這是驚天大案,他們還想抓出更大的魚,或者說還想有新發現,不能馬上抓捕永興鏢局。即使他們想抓捕,若這裡有軍隊幫助永興鏢局,他們也不是對手,被滅口都不一定。
必須派人去晉城或別的地方調集軍隊。
邱望之和孫與慕又把孩子屍體按順序埋進去。
邱望之望望孫與慕,都說他潔淨得一塵不染,第一次做這些事卻沒任何嫌棄。
他們同時從懷裡掏出懷錶看了一眼。
指針指到XII,已經子時了。
他們把洞中處理好爬出洞口,又把石頭堆上去。
這裡像沒來過人一樣。
快出樹林時,邱望之把火把滅了,插在腰間。
儘管星光明亮,但被大樹和大石擋着,許多地方還是看不清楚。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往山下走着。
邱望之查案經常走山路和夜路,走在前面。
孫與慕跟在後面。
突然,邱望之聽到後面傳來“哎呀”一聲,孫與慕滑下小路邊的懸崖。
孫與慕向下滑落之際,迅速抓住懸崖邊一顆樹樹樹幹。
松樹從崖側斜長出來,離崖上有一丈多距離。他抓的樹幹靠外,只有成人小臂粗,已經被孫與慕拉彎。
孫與慕搖晃着雙腿想把雙腳環住樹的主幹,但他抓的樹幹似要斷裂,他不敢再大動作搖晃。
山風大,吹得孫與慕像掛在樹上的衣裳,一飄一蕩的。他觀察着他能夠夠到的枝幹,有沒有比這根更粗的。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他抓的是最粗的一根。
邱望之趕緊退回去。低頭看到掛在樹上的孫與慕,也是驚了一跳。
好險!
他解開腰帶趴下,一隻手樹住崖上的一棵小樹,另一隻手把腰帶放下去。
可惜的是,腰帶不夠長,離孫與慕抓的那根枝幹還有一定距離,孫與慕抓不到。
孫與慕擡頭說道,“再放下小半尺就行了。”
若邱望之的身子再探下去一些,孫與慕就能抓到腰帶了。
邱望之看看深不見底的崖下,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張少女容顏。
少女宛若初綻的嬌花,明媚芬芳,嬌豔動人,讓他想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若是……
邱望之的手突然頓住,腰帶在那個高度隨風飄舞。
孫與慕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喚到,“邱大人,邱大哥……”
邱望之目光垂下看着那雙驚訝的眼睛,眼睛如星辰般明亮。
哪怕只能看到這雙眼睛,也能想像出這個男人是何等俊美飄逸,絕世無雙。
孫與慕又說道,“邱大哥,樹枝快斷了。”
邱望之的手縮了回來,說道,“兄弟,是我對不起你,你的債我下輩子還。”
他站起身把腰帶繫好,順着小路向山下跑去。
荀香正好看到這裡醒來。
她一下翻身坐了起來,不停地喘着粗氣。
她嚇得一身一頭都是汗,卻是冷汗,以致於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着。
她在夢中雖然看不仔細,但也看出了個大概。
孫與慕和邱望之先在樹林裡蹲守,等壞人走後進入一個山洞,挖出孩子屍體,之後又掩埋好走出來。
下山的時候孫與慕失足掉下山崖抓住松樹枝幹,邱望之的黑色腰帶快垂到孫與慕所抓樹幹時,突然縮了回去,孫與慕的眼裡露出驚訝、不解、憤怒……
荀香不知道腰帶爲何突然消失,但從孫與慕目光裡的憤怒可以解讀出或許是邱望之主動放棄了救援。
那個王八蛋,爲何突然不救他了?
邱望之是什麼意思,即使孫與慕有得罪過他的地方,在生死攸關之際也不應該見死不求吧?
荀香越想越怕,大哭道,“孫大哥,你不要死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行,她還要繼續做夢,看看孫與慕怎麼樣了。
孫與慕若死了,她該怎麼辦!
荀香知道連着兩次做這種夢身體會遭重創,但她必須做。
此時,她依然滿身滿頭都是汗,卻是冷汗,做不了夢。
她又下牀在屋裡來回跑步。
她疲憊至極,腳如千斤重還是繼續堅持着。
汗出了,依然是冷汗多。
她繼續跑,覺得差不多了,又爬上了牀。
“孫與慕快出來,孫與慕你不要死……”
荀香無聲地呼喚着,很快眼前一片漆黑。小半刻鐘後,眼前又豁然開朗起來。
這次做夢跟平時不一樣,有些像回到現代那次。似靈魂出竅,看得到另一片星空下的全部場影,還能聽到呼呼的風聲和蟲叫蛙鳴聲,以及不知什麼野物的嚎叫。
孫與慕還掛在樹上一飄一蕩,雙手抓着樹幹無比沮喪。
邱望之真的跑了。
孫與慕來不及細想邱望之爲何如此,兩隻手輕輕的,一點一點換着向樹的主幹靠攏。他不敢有大動作,怕再把這根枝幹壓斷。
剛纔那根枝幹已經斷裂,他馬上抓住了旁邊的另一根枝幹。這根比剛纔那根還要細,隨時有斷裂的危險。
孫與慕頭上的汗滲出布巾滴下來,流過眼睛,大部分時間眼睛睜不開,要眨了幾眨後再睜開。不多時汗水又落進去……
他離主樹幹越來越近,腳試圖去鉤主樹幹,可還差一定距離。
荀香也急得要命,衝過去想拉住孫與慕,可自己就像一陣煙,根本抓不住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乾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