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嬤嬤笑起來,神情很是有些得意。
“稟郡主,與公主殿下接觸最多的是青寂住持,她每天都會單給公主殿下講經和一同用齋。來這裡看望過公主殿下的有南陽公主、北陽公主、濟王妃帶着小郡主,
“大着肚子的景王妃,還有明德郡主、慶王世子妃和明明縣主,榮郡王世子妃……幾家朝臣的夫人奶奶,荀大夫人和荀四夫人也來過。送了許多價值不菲的念珠佛像,還有經書。”
東陽公主的腰桿是真硬,都被打發到這裡了還門庭若市。
換作別人,人家巴不得離遠些。
荀香問道,“明德郡主也來了?”
“是,明德郡主親自抄了三本經書奉給公主殿下,加起來有一萬多字呢。公主殿下說,端王傻了巴唧,明德郡主卻是穩重知禮,字也漂亮,很是招人希罕。
“可惜有那樣的父親,想有特別好的親事不可能。”
荀香道,“我要去普光寺給我娘祈福,下晌回來。”
她想請慧忍住持看看這串珠子,之前一直沒抽出時間去。
荀香走到庵堂外,碰急衝衝趕來的荀壹博。
荀壹博急得臉通紅,鼻尖上都是汗珠,“妹妹,娘如何了?”
荀香道,“哥哥不急,娘好些了,正睡着。”
普光寺離娘娘庵不遠,坐滑桿走山路兩刻多鐘便到了。
來這裡沒有弘一小和尚迎接,荀香總有些不習慣。
見到慧忍住持,荀香拿出念珠說道,“這是淨慈庵空鏡師太所贈。我的一個朋友聞出珠子裡有血腥味,我又對空鏡師太不熟,想請教住持這珠子是否能長期佩戴。”
慧忍住持胖乎乎的,笑得像個彌勒佛。
他接過念珠看了看,聞了許久,又看了看。
說道,“阿彌陀佛,貧僧愚笨,只聞出幾種藥材,沒聞出一點血腥味。藥材裡有珍貴的冰蠶,雪芝,這些藥對身體大有益處。
“若一定有血,應該是蛇血。雪芝性涼,蛇血性溫,二者互爲彌補……空鏡師太麼,貧僧有過一面之緣,她德行崇高,醫術了得,樂於助人。
“就是身體不太好,大半時間在閉關休養。貧僧覺得,她不會用血制念珠,女施主的朋友怕是聞錯了。阿彌陀佛。”
出家人不殺生,蛇也不能殺。空鏡師太是德行崇高的得道高僧,不會爲了製藥而殺生。
慧忍住持絕對相信空鏡師太的爲人,沒有用一些特別方法檢驗珠子含不含血。
荀香燦然一笑,雙手合什道,“謝住持解惑,或許是我的那位朋友聞錯了。”
慧忍住持聽說東陽公主病了,還特地爲她請了一尊自己開過光的藥王菩薩像。
佛像三寸高,檀木雕刻。
荀香作揖道謝。
此時已午時末,慧忍住持親自陪荀香吃了齋。又去大殿燒了香,捐了五百兩銀子,荀香纔回娘娘庵。
下晌日頭烤人,哪怕在林間也覺得悶熱。
坐在滑桿上,荀香捏捏荷包中的念珠,難道真是自己疑心太重?
荀香就是相信李倩倩的鼻子,高僧都沒聞出來,她聞出來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丁持有不同尋常的本事,李倩倩也有。
哪怕慧忍住持對空鏡師太的評價極高,荀香還是對這串珠子生怵。
這是她的直覺。不管如何,這種珠子不能再戴。
想到若沒聽李倩倩說珠子帶有血腥味,她還想獻給皇后姥姥,荀香一陣後怕。
多險哪。如果這串珠子真有問題,她豈不是害了皇后姥姥?若事情敗露,連她都說不清楚。
快到娘娘庵的時候,前面看到幾人騎馬過來。這裡是山路,馬走得很慢。
等到了近前,纔看清其中兩人是邱望之和王雷。
都戴着斗笠,汗流夾背。
那兩人也看到荀香了,下馬抱拳笑道,“香香郡主。”
荀香笑道,“邱大人,王大哥,巧了。”
荀香想到邱望之到處辦案,應該見多識廣,把手裡的荷包遞上去。
“邱大人見過這樣東西嗎?”聲音放得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是淨慈庵空鏡師太所贈。”
邱望之接過。
他看出荀香不願意其他人看到荷包裡的東西,也沒拿出來,只打開荷包仔細看了看,又把珠子巴拉點縫隙看看線繩,再放到鼻下聞聞。
若有所思說道,“應該是用上等檀木所制,稀世藥材泡過。這種珠子只看外貌跟許多上等念珠無異,只憑看下官實在看不出誰戴過。
“不過,下官聽說過幾家老封君和夫人專門讓晚輩去淨慈庵求過空鏡師太開過光的念珠和佛像。”
他的祖母沒去求過,因爲老太太跟明遠大師和慧忍住持都熟,有他們所贈的好東西。
他又把荷包遞給王雷,王雷看過聞過也搖搖頭,又把荷包雙手呈給荀香。
荀香無比遺憾,若李倩倩在這裡就好了。
她知道他們這幾天應該去查端王的一些事,故意問道,“那些小乞丐查出着落了嗎?”
邱望之嘆道,“不僅京城有小乞丐失蹤,附近往西至曲原府都有,還有幾個好人家小男孩丟失了……”
幾人別過。
回到娘娘庵,東陽正和荀壹博小聲說着話,精神頭比早上好些了。
東陽手腕上戴着明遠大師贈的念珠。昨天她遭了大罪,聽勸地戴上了這串珠子。
閨女專門去普光寺爲她燒香祈福,東陽還是高興的。
聽說這尊藥王菩薩是慧忍住持專爲她請的,高興地把佛像請上佛龕,拜了幾拜。
幾人坐去炕上,荀香簡單說了一下端王突然“轉性”的事。
東陽極是不可思議,鼓圓眼睛說道,“那個呆子突然變聰明瞭?呵呵,怎麼可能……”
有些話不能跟她明說,荀香說道,“真的。端王不止變聰明瞭,還心細如髮,注意到了別人沒注意的細節,爲我丁家祖父洗涮冤屈。
“皇外祖父賞了他一千兩金和好些東西,應該是彌補吧。皇外祖母也賞了他……”
荀壹博囑咐道,“娘,以後你要尊重大皇舅,不能再小瞧他。不止對大皇舅,對所有人都應以禮相待,這是應有的禮貌。”
他沒好意思說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