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低垂,慕含煙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望着漸漸黑沉的覺整個雲府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柳月泉走了,寶姨婆嫁了,想起奶奶今日送親到二門處時眼裡閃爍的淚光,她止不住嘆息。
誰言奶奶心如鐵石,其實她是最易受感染的人,在外人面前她必須做到鐵面無私,可是誰又能懂她一個女人撐着這偌大的家業又要耗費多少心血。
背上突然傳來暖暖的感覺,慕含煙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凝霜,我不冷。”
“在想什麼,我都在你身後站了許久了你都沒發現?”雲桀醉厚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慕含煙才知道原來是他。
她回過頭去看他,“我在想奶奶,其實奶奶也是可憐人。”
雲:桀怔了一下,摟着她的手緊了緊,然後道:“夜深了,回房吧。”
慕含煙不解,擡眸對上他的目光,卻瞧見有一抹異色自他眼底迅速掠過,她怔了一下,待再看時,他的眼中一派溫潤。
“怎麼又發呆了,走啦。”雲桀牽起她的手向屋裡走去,慕含煙靜靜的跟着他的腳步,月色照在他們倆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個相依相持的陰影來。
同樣的夜同樣有不眠人,銘泓院中點翠閣內劉纖柔滿臉不耐,在屋裡不停的走動着,蓮巧同碧鸞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你說柳月泉走了?怎麼會,她答應我幫我對付慕含煙的。”劉纖柔因爲琳兒差點滑胎的事被雲:然禁足在點翠閣內,今日才知道這重大消息,一時間六神無主。
那日午後。她心情不好。所以出來散散步。走到竹林內。一眼就瞧見柳月泉正坐在石凳上淺笑着望着她。那時是她們地第一次見面。柳月泉熱情地招呼着她過去坐下。她心裡本來介意着她卑賤地身份。但突然聽她幽怨地道:“二少奶奶也是介意我地身份麼?我就知道我這種風塵打滾地女子很難得別人喜愛。二少奶奶若覺得與我同坐有**份。那我便不強求。”
說着柳月泉假意起身要走。劉纖柔本來還介意。但聽她如此說。她卻不好承認。於是連忙客氣地道:“柳小姐。請留步。我並不介意。”
柳月泉也不知是聽不出她地語氣還是其他什麼。又坐下來道:“我就知道二少奶奶不會介意。”兩人坐下來後柳月泉不斷地找話說。把她在青樓裡聽來地奇人奇事都講述了一遍。
劉纖柔聽後。深深覺得柳月泉就是一顆蒙上沉埃地明珠。如果她地出身好。想必她也是名門閨秀。只可憐了命運弄人。如此劉纖柔心底地那絲介意也飄蕩得無影無蹤。那日因爲有了柳月泉地開解。她地心情豁然開朗。
只是回到銘泓院。她看到雲:然扶着琳兒進屋地背影。她心中酸澀漲痛。剛剛排解出地鬱氣又堆積在胸口。
在雲:然地護佑下。她連動琳兒一根手指頭都不能。這口怨氣讓她怎麼也咽不下。自己嫁來雲府守着活寡。天天還得看着自己地相公跟其他女人親熱。這讓她如何受得了。
終於有一天她繃不住了,在柳月泉面前放聲痛哭,柳月泉什麼話都沒說,只等她靜靜的哭完,良久之後,她才赧顏的擡起頭來望着柳月泉,她以爲她一定會瞧不起她,沒想到卻在她眼裡看見了淚光,這一刻兩人有了第一次地心靈交流,她將她的心事以及所受的委屈全部向柳月泉傾述,柳月泉無是個最佳的聽衆,從頭到尾都沒插過一句話,只在她講完那些事後沉沉地望着自己。
良久她輕啓紅脣道:“纖柔,你想不想報復她們?”
劉纖柔被她語氣中的陰狠給駭了一跳,她雖然忿恨不已,但也從未想過要報復他們,此時聽柳月泉這樣說她頓時慌亂不已,結結巴巴的拒絕道:“我…我沒想過……”
“難道你打算就這樣忍氣吞聲一輩子,你打算一輩子都看着那個叫什麼琳兒的霸佔你相公的身?”柳月泉的聲音中掠過尖嘯,刺得劉纖柔大腦嗡嗡作響。
劉纖柔不敢看她,低垂下頭,訥訥地道:“我不想,可是我也沒辦法……”
“我有辦法。”柳月泉再次截斷她的話,看着她地眼睛一字一頓道:“只要你將這些障礙清除,那麼二少會發現你的存在,然後回到你身邊地。”
劉纖柔被嚇得臉色驀然變得蒼白,曾經午夜夢迴她有多少次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她不敢,她連只蟲子都不敢殺,又豈敢去殺人。
“不…我不能。”劉纖柔驚恐的道,神情活像見到鬼一般。
柳月泉看着她地樣子陰惻惻的笑了,“那麼你就等着當一輩子的活寡婦吧,只要有慕含煙在,有琳兒在,二少眼中一輩子都不會有你的存在。”
“不,我不要,我不能失去他,我更不能忍受他對我視而不見。”劉纖柔脆弱的將頭埋進雙腕間,悶聲哭起來,她也不過是渴求愛情,爲什麼他們連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柳月泉伸手輕撫着她的背,緩聲誘哄
纖柔,我們是姐妹,所以我纔想要幫你,你知道爲什琳兒那麼好,還不是因爲她長得像慕含煙,肚子裡有二少的骨肉,只要你除去這兩大阻礙,二少就會是你的了,到時你還怕什麼呢?”
“再說你難道不生氣麼,大少奶奶現在跟大少情深意重,卻把災難推到你頭上,你就忍得了嗎?她糟蹋了別人的幸福憑什麼還能那麼幸福,纖柔,我都替你感到不值啊。”
劉纖柔聽着柳月泉的話,心中早已認定了這個理,憑什麼她還在水深火熱中,慕含煙就要享受幸福了,她還記得上次她來看琳兒,兩人熟稔的樣子分明早就相識,她一直懷疑琳兒的出現是有人故意爲之,現在想起來那人一定是慕含煙,她放棄了雲:然,卻不想讓雲:然放棄她,於是找來一個同她長相相近的人讓雲:然永遠記得她,事實一定是這樣的,慕含煙,你真狠。
柳月泉瞧她神色變化,已知她心動,連忙趁熱打鐵道:“二少的性子溫和,必是難以拒絕慕含煙地請求,所以納了琳兒爲妾,她心思如此歹毒,不就是不想讓二少跟你過幸福日子麼,而且你今日不幸的源頭可全是來自她,當時要不是入錯洞房,你就是大少奶奶,現在一定被大少寵愛着,唉,只可惜世事弄人,命運弄人。”
“不,我不會讓命運擺佈我的,我要努力去爭取。”劉纖柔臉上閃過一道堅定的光芒,她想了片刻後問道:“月泉,你有什麼辦法能除去琳兒?”
柳月泉眼中閃過勝利的笑意,但她仍兀自苦惱着,“有是有,就怕你不敢做,唉,我知道你心慈手軟,所以就不說出來讓你爲難了。”
劉纖柔瞧她擔憂的模樣心裡一陣陣感動,她連這些都幫她考慮好了,這朋友還真是沒白交,“月泉,你說吧,我做不到身旁不是還有其他人麼,她們能做就行了。”
柳月泉笑容滿面,“嗯,有你這句話我就不擔心了,其實我聽說懷孕前三個月孩子最易流掉,你現在最大的威脅就是琳兒肚子裡的孩子,她生個女兒倒還好,生個兒子的話今後可是要同你分家產地,你不希望你的兒子一出生就在別人的陰影下過活吧。”
柳月泉無是最好的殺手,一手捏住了劉纖柔的七寸,而且打算長遠,深得劉纖柔的心,“對對對,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到了,只是:然他……”
柳月泉知道他要說什麼,再次打斷她,“這個你就別操心,沒有其他女人,二少遲早會跟你圓房地,你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琳兒肚子裡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只要琳兒沒有孩子做依持,以後還不是你說了算,至於慕含煙這邊,我會給你留個秘密武器的,到時一網打盡,雲家就是你的天下了。”
劉纖柔聽着心動不已,但想了良久,她還是不懂怎麼處理掉那孩子,“月泉,我跟琳兒不熟,送去的東西她肯定不吃,這樣如何能弄掉她肚子裡地孩子?”
柳月泉白了她一眼,有這麼笨的人她實在無語,“當然不能是你送去的食物出問題啊,我記得上次慕含煙送了補品過去,你加在那裡面,到時來個嫁禍東去,不是一舉兩得麼?”柳月泉陰險的笑着,她並不想與慕含煙爲敵,只是她擋了她的道。
劉纖柔恍然大悟,直稱讚此計妙,但是回去後她卻沒有辦法在補品裡下藥,因爲琳兒感激慕含煙的一番心意,將那盒人蔘放進箱底鎖起來,連用都未曾用,後來她又去找了柳月泉,柳月泉便出了主意。
“不足三月地胎兒在腹中還沒長牢,只要有點磕磕絆絆的,很容易就流掉了。”
當時她沒聽明白,後來在林子裡遇到琳兒獨自一人散步時,她突然明白過來,當時她就叫碧鸞換了身衣服,把頭臉都矇住,從琳兒身邊急速奔跑過去,然後趁其不備推她,而那件衣服正是柳月泉送來地。
琳兒當真摔倒了,只是福大命大,受了驚嚇,孩子卻沒掉,雲:然從此更是將琳兒放在自己眼所能及的地方,就連外出巡察院子,他都帶着她,此後再也沒給過她傷害她地機會。
“小姐,你莫急,柳小姐走的時候託人帶來了口信,說過幾日必會有人上門助你。”蓮巧將那人帶來地話原原本本的說了,劉纖柔皺着的眉頭仍舊沒有鬆開。
此時屋外響起腳步聲,劉纖柔下意識的厲聲道:“誰。”
“二少奶奶,有位姑娘要見你。”門外一名小丫頭顫巍巍的道,想必是被她嚴厲的問話聲給駭到了。
“讓她進來。”劉纖柔正狐疑着這麼晚會是什麼人來見她,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出現在門口是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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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鐘碼完這一章,累死了,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