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聽了季心苗堅決的拒絕,蔣家磊有一種自找虐受的感覺。
雖然自己好奇這女人要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但他完全可以自己不跑到這鄉下來的。也不知心裡出了個什麼鬼,明明很少衝動的他,一旦碰上這個女人,竟然會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那,要不你們幫我們種如何?”蔣家磊細想過後也覺得季心苗說的話有道理,但是這新式種棉的方法太吸引他了,如果真的能種出好棉,高質又高產,那麼蔣家皇商也許有就指望了,於是他提出來了折中辦法。
幫當然是可以的,可是也有難處。季心苗故意問:“幫你們種?怎麼種法?你們的田離我們村也不近,來來去去也不方便。要不,你借我們五百兩銀子我們買上一百畝旱地,種出來的棉花歸你們收購如何?”
借銀子給他們買地?這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能獲多少利纔是真。
商人的精明是誰也不能小瞧的,蔣家磊想過之後才說:“你不是提過了,這裡種太多的地,肥料不足。而我們莊子上有個養牛場,產的肥料足夠味用,比你們買地再買肥來種棉要方便得多。怎麼樣?”
欲擒故縱的手段也許這人能看穿着,但季心苗還是搖搖頭:“有家有孩子,出門不方便。”
這兩次來蔣家磊早看出了,這齊家男人就是一個愛妻奴,媳婦說什麼他聽什麼,只要眼前這女人同意了,他想要辦的事才能成。
於是蔣家磊盯着她問:“那你就怎麼辦?要不你提個合理的方法來?”
此時季心苗見齊大郎已經把貨下好了,立即招手:“相公,你快過來。蔣公子說要我們明年去幫他種二百畝的棉花,我覺得不合適,因爲有家有小的離家總是不好的,你說對不對?”
蔣家磊一聽她這話頓時無力了!這女人哪是在問她男人的意見,明明就是在告訴他,她不同意好不好?
果然齊大郎回蔣家磊:“大公子,我媳婦說得沒錯,家裡上有老下有小,離開家總是不行的。”
季心苗沒等蔣家磊開口又說:“相公,大公子說讓我們想個辦法呢,可我想來想去,只有到種棉的時候,我們從家裡帶上制好的棉種和種棉的秘藥過去,幫着指導他們莊子裡的下人。平時把棉田要注意的事項交待給管家,到了要指導的季節,你再去如何?”
齊大郎明白自己這媳婦是想掙這蔣家的銀子了,當然,能用本事掙銀子,這有什麼錯?現在自己家裡負擔越來越重,大姐一家三口,以後就是他的責任了,他能有什麼不答應的?
於是他故作思考了一下才說:“這法子倒也不是行,只是青山鎮離我們家也不近,這麼多藥要拉去那莊子裡,怕也不是易事。”
季心苗故意“啊”了一聲:“相公,是我想得不周全。”
齊大郎看看門外的馬車暗自笑了笑:“蔣公子,不是我們不幫忙確實是有困難。”
蔣家磊心裡暗罵這齊家夫婦的奸詐,明明這齊大郎看起來一副憨厚的模樣,其實肚子裡比他這經商多年的人都精明。可這世上棉花確實難種,質量又差,一級棉有價無貨。要是真能種出好棉來,他蔣家定能把皇宮裡的那些都包了。
就算他心裡被這兩夫妻堵了氣很不舒服,可是作爲一位成功的商人,蔣家磊開口問:“用你們的棉種和秘藥,一畝地能產多少斤棉?一等棉多少,二等棉多少?”
季心苗用眼神暗示了一下齊大郎纔開口:“蔣公子,說實在話,我們家也沒有種過。只是聽我相公說起,他那兄弟說了,只要用了他們家的種棉方法,畝產棉最少三百斤是有的。當然遇到天災人禍就除外了。”
“三百斤畝產?季小娘子,你可沒說錯?”陳掌櫃的走過來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問了:“你可知道這棉花最難種了,一來是這種子最難發芽,種下去的十顆最多能發上一半就算好的了;二來這棉花最難施肥,這要施多了吧,只一個勁的長苗,不打花苞。這要施少了吧,瘦小的苗上更沒幾個花苞了,要保證產量,是極其的難啊。”
季心苗雖然很有把握,但她沒有測試過這個時空的土地質量,於是也不說大話了:“陳叔這話說得中肯,種棉花確實是這麼回事。你們看這樣行不,要不等我們家自己先種一年看看,要是行,到時帶到莊子裡教你們種如何?”
蔣家磊考慮過後還是決定:“不就是一年沒收成麼?反正也就是幾百兩銀子的事。這樣吧,我家青山鎮莊子上的二百餘畝地就包給你們了,人工、肥料、種子和你們那要用的藥都由我們出,每種一畝地一兩銀子,你們看如何?對於你們所說的不方便的問題,陳叔你今天坐的那輛馬車就留在這吧。”
幫他種一畝的棉花算一兩銀子的種植費?兩百畝地就就是兩百兩銀子?看來知識就是金錢,那個世界的話說得真沒錯。也許在有錢人的眼中,二百兩銀子只是一頓飯的費用,可是在這古代的農村裡來說,那可是一筆大錢啊!
這邊陳掌櫃聽了主人的話立即應了:“是,大爺,老奴知道了。”
蔣家磊讓陳掌櫃的把馬車留下,他是什麼意思?借用?租用?心思回來的季心苗又開口了:“蔣公子這馬車賣給我們如何?”
蔣家磊確實想與他們搞好關係,如果明年新試種的棉花得以成功。後年再把那旁邊的兩個莊子近千畝地再改種棉花,如果真的種出來的棉花在這麼好,蔣家成爲皇商的日子就不遠了!
只是,這法子不能流出去。
“庶民不得買馬車,這點你不會忘記吧?蔣家一輛馬車還送得起,左右不過五十兩銀子的事。只是,我們得訂個契約,一旦新式種棉法成功,你們不得再幫助別的商家大戶種棉。而且,也不得讓任何人知道,你們有這種種棉技術。”
“那我們自家種呢?”季心苗提出來。
“只要不大面積的種,你們自己家人種不算。不過,懷壁其罪,這道理你們都懂的。”
蔣家磊話一出口,季心苗心裡震動了一下,果然,她忘記了這個時代背景。
見這個女人果然被自己的話嚇住了,蔣家磊的心情才舒暢起來。
其實他也知道,他並不是完全嚇她,這是事實!
季心苗確沒有感受到蔣家磊是在嚇她,這個時代的法制不健全,從法制健全社會過來的她,對這個世界總有一種無名的恐懼。於是她朝齊大郎徵求了意見後,與蔣家磊簽下了契約,不過言明:等季節到了,他們帶藥直接去蔣家莊子裡幫忙種棉花。馬車寫明瞭是贈送品,否則,被人舉報到官府,要出事。
想到破規矩季心苗咬牙切齒的腹誹:尼瑪,什麼破規矩!那個穿越前輩你是來打醬油的啊?平等二字在你腦子中就一點概念都沒有?怪不得,這世界會這麼崇尚讀書人。因爲,有功名就有特權!
要不然這含着金匙出生的人,爲毛要這以辛苦去考什麼舉人?
季心苗哀怨看了齊大郎一眼心不平的說:“相公,這什麼破規矩啊!我們家又不是賣不起馬車,非得佔別人便宜不可!”
蔣家磊覺得這女人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於是他口帶輕視的問:“你們把馬栓進去吧,只是你們有地方關馬麼?”
小瞧她們是不是?季心苗笑嘻嘻的答:“蔣公子不用擔心,我家牛圈很大,正好空了一邊可以栓馬!”
蔣家磊氣得臉色一變:“女人就是小心眼!”
季心苗白了他一眼:“牛馬牛馬,這不是關在一塊的動物麼?”
頓時,蔣家磊無言了!果然夫子說得對:唯一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而齊大郎看着眼前這轉眼間就談成一筆大生意的媳婦,雖然他很高興,可轉身心裡又覺得不是滋味。特別是她剛纔自然而然表現出來的表情讓他內心更復雜:她這心情,可是從未有過的快樂吧?
等摘好香菇與木耳時,齊大姑來叫吃飯了。
飯菜雖然簡單,可是味道確實不錯。手撕包心菜、蒜片小炒肉、小雞燉蘑菇、青蒸豆瓣大白菘,還有骨頭香菇湯、涼拌木耳絲。
齊春琴的手藝確實不錯,季心苗只是指點了一下,這餐飯吃得連陳掌櫃的也叫好。蔣家磊的感覺是她忽略不計的,這大少爺一臉的深深,想讓他讚一句怕是不可能的。
蔣家馬車臨走前,季心苗拎出來一袋香菇幹遞給陳掌櫃的說:“陳叔,這是我親孃用特殊的法子烤制的香菇幹,您要不要看看?還有,我這裡有兩三種與平常香菇幹不一樣的吃法,你也看看。要是覺得用得上,我送你們了。”
陳掌櫃先接過紙看了看,這才抓一把香菇幹放在手上細觀之後又放在鼻下聞了聞才說:“好貨色!給五十個大錢一斤如何?”
季心苗狗腿似的笑了:“陳叔好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