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爹雙眼一鼓幾乎眼珠子都要掉落:“你再說一次!你帶大的?大郎你確定是你帶大的?”
齊李氏的聲音越說越小:“可我最起碼也幫了不少…”
“你給我住嘴!兩個孩子是怎麼長大的,你心裡有數!以前我糊塗都由着你來,本以爲你也變好些,可是看來看去,你心裡除了自己就根本沒別人!
你這個貪心的老太婆,我看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孩子小時候你不撫小,現在他們手頭有了你就心癢了?孩子一共也就種了那麼一點東西,可銀子花去了不少,這回本的事都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頭一批是最價格最好的時節,孩子們也沒有隻看到銀子在眼裡,第一次摘就一次性給了你三四斤,你竟然還嫌少?你給孩子們多少東西?孩子就那點東西,你就眼紅了?他們可沒忘記孝道,給了你一大籃子,你去掐那香菇種子的時候,不覺得心虧得慌?”齊老爹的心裡一直愧得緊。
兒子頂兵走後,妻死子亡,齊老爹在那一剎間突然明白,他欠了兒子什麼。當他看到兒子回來時那一臉的絕望,他心在流血!後孃對前妻的孩子不好,最大的責任還是在於自己!
自己的父親總是教導他,男人是當家作主的人,要管住自己媳婦,莫讓女人作妖。而他呢?不要說對不起自己父親的教導,就是一回想起自己前妻去世時的那抹不捨,他也不應該讓這大兒子去參軍啊!那是他與姜氏唯一的兒子!
兒子九死一生的回來了,他一直想着要補嘗他。頂着齊李氏的鬧騰,按自己祖父的教導,最終給定了這季家女。不爲別的,就因爲她知書,他認定她達理。果然,他沒有做錯,他給兒子定了一門好親事!
可是,這兩孝順的孩子,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這個死老太婆,就因爲大兒子不是從她肚皮裡爬出來的,從不心疼!
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他老糊塗了!這大兒媳婦,不是一個侍寵生嬌的人,現在,他再也不能讓大兒子兩夫婦受委屈了。
齊李氏見老頭子不幫她不說還揭她老底,把以前的一切都歸罪於她。這麼多年她都在家裡明面上作主,她生了三個兒子,難道就不是齊家的後?爲了一個餘孽在兒子們面前,他什麼情面也不講了?於是齊李氏心中怒火中燒:“我虧得慌,我爲什麼要虧得慌?他也算是我的兒子,我想吃就吃!他敢如何!”
聽了齊李氏這沒臉沒皮的無賴話,怒不可竭的齊老爹越想就越愧,他瞪着她惡狠狠的放了話:“他不敢如何?可是我敢如何!我在這裡告訴你,從今以後你要再敢不經過孩子同意,去碰他們的東西,你就準備回李家吧,我齊家沒有你這種不顧兒女的婦人!”
這是要休妻了?齊老爹話一出口,衆人臉色都變了…特別是齊李氏與齊柳氏,看向季心苗的眼光,恨不得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一樣!
要不是殺人要嘗命,季心苗看到這兩人的眼光後,真想一腳把這倆個潑婦踢到院子外去!
齊四郎正準備去上學堂,看到這情景覺得自己親孃受了委屈,於是出言相幫:“爹,您也不能這麼偏向大哥,就因爲娘摘了他們一點香菇,你就這麼對孃親,她爲齊家生兒育女也不容易!那幾個香菇就值這麼多?”
“住口!枉送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我看你也讀到狗屁股眼裡去了!你爹我雖然書讀得不多,可是我還知道幫理不幫親的道理!你說說,今天我偏袒了你大哥在哪裡?是不是任你娘驕縱跋扈,你才覺得你爹我公平?”小兒子不問明由的出口怪罪,讓齊老爹傷心透了!
其實齊四郎一直在後屋準備上學用品,因爲不想去上學,就一直在屋內拖拉,根本不清楚院子裡發生的事。他只是一出門就聽到自己爹在吼親孃,平時娘可是護着他的,於是他纔開口說了句自以爲公平的話。
“爹,我娘哪裡驕縱跋扈了?摘了大哥幾個香菇用得多這麼人都來指責她?”齊四郎莫明其妙了!
“哼,摘幾個香菇?你問問她,摘的是什麼!”齊老爹的臉黑得似水,雙眼瞪得似豹。
齊四郎納悶了:“難道不是麼?”
見小弟出來煽風點火,這事再要鬧大,左鄰右舍聽到了齊家的臉面都沒了。於是齊二郎把他拖在一邊把事情經過說給他聽。許久,齊四郎看向齊李氏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娘,你怎麼能這樣呢?大哥大嫂弄這些多不容易啊。這可不能怪爹爹生氣,兒子這回也不幫你了!”
自己最疼的兒子也認爲自己有錯,終於齊李氏發飈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來:“這會來說我驕縱跋扈,你還有沒有良心啊?當年我進你們齊家門你家是什麼樣的狀況,你難道忘記了?我給你奉老送終的時候、我給你齊家做牛當馬的時候、我給你們齊家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的時候,你爲什麼就不說我驕縱跋扈?你們這些個沒良心的東西,爲了兩個野菇子,一個個來指責我,我不活了…你們拿根繩子來吊死我吧!你們把我擡到河裡丟進河底吧…黑心肝的、被狗吃了良心的、會遭天打五雷轟的傢伙,你們這樣對我,老天不會放過你們的…”
什麼叫潑婦?季心苗這下倒真是見識了!
齊李氏這一招叫破釜沉舟吧?真是個鬧心的早晨!
季心苗內心不斷感嘆。她想,如果她要一直在這種環境生存下去,她覺得自己以後肯定也會變成一個真正粗魯的農婦!季心苗暗自決定,要儘早的搬離這個院子,特別是等她有了孩子後,她決不讓自己的孩子與這齊李氏、齊柳氏接觸,環境造就人,她可不想教育出幾個心胸狹隘的子女來。
要不是自己的打算太大、要不是自己手中的資本還太少,她不想在這個院子裡住一天,多與這齊李氏爲鄰一天!想起自己以後的藍圖,季心苗咬緊了牙關發誓,她要爭取在兩年內,爲自己打造一個幸福的農莊,離開這個紛亂的院子!